四月，桃花初蕊才绽。这个清明，柳条刚抽穗。春天似乎来得有些晚，那微风送来的不是暖意，而是透入心肺的凉。思念伴着细雨，砸落下来，碎了一地泪花。
一片略显荒凉的土地上，草穗新芽初生，冒出寸短的绿色。在那突兀隆起的土堆上，荒草似乎长得更茂密些。一块醒目的石碑上，朱砂浅描勾出寥寥数字，却刺眼得无法直视——
镜湖医仙，端木蓉之墓。
远处，高月一身蓝白布裙，左手挽着一竹篮的祭品，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童，缓缓走来。
“芜儿，过来给蓉姨磕个头。”
“好，娘。”
高月望了眼正在磕头的孩子，又转回墓碑，血红方字刺痛她的眼，一阵鼻酸。
“蓉姐姐……”
偶然间高月瞥见青冢边上多了几株碧桃枝，上面正开了茂盛的白花。她抹了眼泪，凑近些看了看那碧桃枝，发现那断口是整齐的剑痕，又惊又喜。
“是盖先生。”
荆芜偏着脑袋问道：“娘亲在说什么？”
高月对荆芜笑了笑，说道：“娘亲在念你的聂叔叔。你看，他来看过蓉姨了呢。”
荆芜踮起脚尖往高月指的方向看去，惊喜地拍起手说道：“真的！聂叔叔来过了！”说完又像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问道：“聂叔叔为什么只来找蓉姨，不来看我们呢？”
高月愣了愣，揉揉荆芜的头，说道：“兴许你聂叔叔是不想我们挂念他。”
荆芜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理解。但见到高月失神地望着那几株碧桃，也就不再多问了。
不远处，荆天明凝神望着高月和荆芜。他将手上握着的银剑收至鞘中，剑尖上沾着的些许泥土便抖落了下来。他抬头望着阴灰的天，有细雨落在他脸上。
“大叔，你若是还活着，就回来看我们一眼吧。三年了……”
荆天明叹了口气。手上伞打开，撑在头顶，他向着仍在摆放着祭品的高月走去。
“月儿。”
高月闻声回头，看见了荆天明。她笑了笑，将荆芜送至荆天明伞下遮着，回头收拾好墓前杂物，站了起来。
“回去吧，春雨淋不得，当心冻坏身子。”
“嗯。”
说完荆天明便将高月揽在身边，又牵过荆芜，三人同行。
“天明，盖先生好像来过了。”
“是吗？”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知道大叔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走远。”
“这样啊。那蓉姐姐会不会也没走远呢？”
“我想她是舍不得你的。”
“……嗯。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