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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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茗也算千里迢迢地赶到了江南生拉硬拽地要把君汐若带回来，她本不解其中缘由，却在看了封茗带来的那一份告示时全部明白，包括那一日司马铭言的话。
封茗以为她会很感动，事实上她也的确，但更多的是不解和满心的悲凉。只因姐姐也带回了消息，棣王府再迎新人，那么我离开岂不更好，你何必找我。
话虽如此，她却还是不得不随封茗回了帝都。站在九弦濯香的门前，临行前姐姐的话犹在耳畔，君汐若沉气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叩门，直到封茗不耐烦地上前敲门。

【司马琅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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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浅薄雾霭逐渐弥散开来，府中院落也次第点上了灯火。红烛摇曳明灭，紫毫落于宣纸勾勾画画，一场思量。晚膳是照例不与府中女眷同桌的，因此三番五次找借口延后自己用晚饭的时间。霜降在茶盏中斟满热茶，一手撑了前额浅阖双眸假寐。听得敲门声响，往雕花梨木椅上一靠，让霜降收拾了书案再去开门。 】
【 不多时，便听得霜降欣喜之声：“王爷，侧王妃回来了——诶，姑娘你是？” 】
【 惊异之色转瞬而过取代而之一如既往漠然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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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为何如此失礼，既然有贵客，请进来便是。

【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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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才从江南带了君汐若回来，她却只站在门口，封茗垂了眸子默叹一声终究耐不住性子推了她一把。）
：回都回来了，不进去作甚呢。
（待得门开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男音，封茗浅浅扬唇拽着君汐若进去，对着烛火旁薄凉男子象征性一欠身。）
：棣王爷安。
：封茗可把您家侧妃给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这番便是来讨那幅丹青的。

【君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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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路上本来是想的好好儿的，可当回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只是等着开门的瞬间，姐姐和他的面孔却在眼前交错闪过。
前日里见过了司马铭言，她才恍然觉得原来真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姐姐说她不必委曲自己，若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便不如狠心做个了断。
霜降稍显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内一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封茗扯了进去。
没有抬头去看他，只低着头盯着绣鞋的鞋尖，十指略微不安地攥着衣袖，沉默着听封茗把话说完才捻了裙角浅浅欠身。
：妾身给王爷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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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陌生女子开口，方才将目光自汐若身上移开。满室琉璃灯火映照在雪白云袖锦袍，如玉般雕刻的五官轮廓分明，将那女子打量一番，薄唇显出些许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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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她只关注那幅丹青，而非赏银。又听说是封氏，想来也是不缺银钱用度的。他出乎意料的轻易应了下来，长眸微眯似水墨桃花，微微一笑，似乎是想从这二人中瞧出些端倪。最终是什么也没说，轻抬手示意落座，让霜降上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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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封姑娘这些天对汐若的照应，本王先就此谢过。‘
【 抬手稍稍一揖为礼，因着她在场也不便多言，只笑得越发温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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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若，为何只顾瞧着地面，这些天不见了，还不抬头让本王看看。

【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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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盏盏映得封茗侧脸柔和，她与他原无交集，但因着君汐若的关系她对他并不乏了解。既然已经张了告示，她便不怕他反悔。）
（男子眉目温润，言语温和，全然不似薄情模样。封茗拂过绛紫裙摆轻巧落座，然而他的动作却真正是出乎她的意料，但却只挑了黛眉似笑非笑。）
：王爷这话封茗可不敢当，我最多是跑趟腿把人接回来罢了。
（侧眸瞥见君汐若依旧像根木头一样在那儿杵着不由得暗自叹气，未离江南前她姐姐的话封茗是听到了的，说实话，封茗私心里也是这般希望的。遂伸手在她身后推了她一把，粲然笑意不减。）
：不抬头做什么呢，不是说有话和他说，嗯？

【君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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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汐若只看着地上深深浅浅的影，全然不顾身侧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话。多长日子了，她没再这么近距离地和他面对面的接触。
他似乎比往日更加温和，却恐怕不过是因了封茗还在。封茗推她是她始料未及的，下意识的低呼一声，向前挪了几步刚巧立在他对面，下一瞬封茗清脆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她始终记得姐姐所言，如今听来，封茗大概是这个意思。呐，你看，从我嫁给你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看好我们。
宽袖下丹寇陷入掌心，君汐若抬头，秋水剪瞳对上他的眸子，她启唇，眉梢都是清冷。
：几天不见而已，有甚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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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逞强。霜降，你去厨房端些荷叶银耳羹来。
【 宽袖轻抬，薄凉指尖拉过柔荑似久别重逢，轻起身笑意温雅清贵，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抬眼望向女子笑容不减俨然情深意厚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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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让封姑娘见笑了。
【 霜降端了盘盏来，抬手示意盛上一盅递与封茗，自亲手盛上一碗，放到女子手中，仍是握着她的手，笑眯眯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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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吧，快趁热吃，别等放凉了。要不要本王喂你~？

【君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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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被微凉修指拉过拢在掌中，君汐若看着他眉眼间的笑几乎失了神。被他纳在怀里，她不可抑的红了眼角，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接过了他亲自盛的羹，那样的，体贴似乎只在许多年前有过。垂眸看了片刻，她到底张了口说话，音线却仍旧没有起伏。
：不着急吃，我真的有事对你说。
他上挑的尾音在君汐若听来又是另一重意思，于是她转身看着封茗。
：你且先回去罢，过些日子我再去找你和薏歌。

【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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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茗手撑着腮带着几许玩味地看着这一场彷佛的深情，一闪灯花映出她眸中笑意宛然。）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真是有些饿了，接过婢女递上的荷叶银耳羹，她正要送进口里却听到了君汐若清泠的声音。）
（封茗无奈放下手中盘盏，耸了耸肩而后起身，略侧头笑的如往日明艳轻快。）
：好吧，接下去就是你们的家务事了，我旁听确实不便。
（拢了拢身上雪白的兔毛长坎肩，封茗对着司马琅玕一颔首算作告辞之意。）
：棠棣王爷可别忘记了我的丹青，过几日封茗当上门来取。
（语罢她便敛裙出了门，眼中笑意几许，没准儿等她取丹青的时候还得带走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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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替本王送送。
【 笑意温和看着霜降送封茗出，雕花木门轻阖，将夜间呼啸而过的风一并隔绝开来。烛火明灭映照在彼此的脸上，握着女子柔荑坐下，声音平稳温和不带喜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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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甚么事边吃边说，羹汤要凉了。
【 接过那碗盏，舀一银匙汤羹，细心吹得温凉得以入口，递到她唇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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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茗如她所言离去，然而一室寂然间她突然就没了勇气开口，扯了唇角自嘲一笑。
明明是那么坚定的下过决心的事情，临了临了，怎么还会想要退缩。
君汐若咬着唇看他的动作，唇畔搁着银匙，她听话的咽下。她想，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贪恋这样的温暖。是的，君汐若从未有过他不会放了她的想法，甚至她觉得，他应当是欣然接受的。
：只一句，我要的，你给不起。
：我后悔了，司马琅玕——
烛光摇曳间，君汐若抬眼直视他，狠狠地抿着唇逼退眼底湿意，几乎一字一顿。
：给我休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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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口言语着实出了自己意料，自己已尽力不去迁怒她不辞而别，她却先提了这个要求。王府这些年，方才殁了庶妃，便又有新人入府。最难却是情衷，不便言语，不期会意。 】
【 执银匙的手依旧平稳从容，复又舀了羹汤，递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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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说甚么傻话，乖别闹。
【 平日里甚少说温情话语，想哄两句也不知如何开口，顾及先前确实冷落了她，只这两句已然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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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避开他的手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眼里漫溢苍凉。
：我不是在闹。
丢了一个君汐若，殁了一个顾挽雪，那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转眼便又有唐浅和沐景言。
自古只见新人笑，哪里还闻旧人哭，白幡换红绸不过旦夕而已。
君汐若就站在那里，掌心的月牙印模糊了既定的掌纹，泪从眼角滑落。
：我嫁给你多久就想了多久念了多久怨了多久，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会被自己折磨到疯掉。
：司马琅玕，你有你的志向你的理想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也知道你身边需要的并不是这样任性到无理取闹的我。我只会牵绊住你的脚步——就如今次一样。
：所以为什么，不放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