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水天】
凡事万物都有定时,寻找有时,放手有时。
风紧,无月,山中有水,水中有沙,沙上有印,印我足印。当是时,我踏他走过路,枝头的木兰花盛装以待,婉媚,绝伦,一言不发。说他迷途山水,我足下辗转千山万水来寻,竟是一口浑话,诓我痴傻,坡头,峰巅,遒松下,哪里可堪融他微末的影?
人云亦云,士人酒足饭饱些年,一惊一疑一奇事,暗道个可惜,平添个所谓踪迹,津津乐道,不过如此。似石子掷入一汪深潭,“叮咚”一声了无痕。现在那些着青衫布履的人儿,嘴里噙着的又是一番光景。蜀中公子,只成说书人青衫飘袂一挥斥手中扇一冷对朝中宦,看客唏嘘,拍岸。仿得趣味,说得轻巧。我也不由把他们一叹复一笑。至此,他只活在噙讨生计的人儿嘴里腹中,成一段故事。
转出客舍,越出轿辇。青城山头,戏文里,是他一路向西,求道归隐的终点。一别经年,我来寻一个始终。
有始有终。
左右是心忧我,一早吩咐半坡上寺庙,脚力不足也能歇下一日。怀着一颗心,在候,候一场果如词曲的惊艳相遇。云层一针一线细密地缝针脚,织着惨淡淡的天,也无风雨也无晴。不由分说地未让人搀扶,也未管顾额上汗珠,拾阶而上,说不出的义无反顾。登临,登临一个名字也唤不出的寺庙,却用一朵花开的时间,至诚凝望匾额,算不出,留不住,那人书成时的心境。千机料尽,我依然为此时的一匾一字感动,是否涕零,我已不可知晓。
“劳道人久候,小女打西湖而来”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道人无需多言,甘苦自知。寻找有时,放手有时。”
一个照面,作揖自然,言语间或是劝慰或是叹我,慢步领我入厢房。客厢是早早洒扫好,坐而有盏茶待品,闻香知味,西湖龙井。是你为我备下,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无意出厢,慢条斯理打起石青毡帘。这次,换你来寻我,寻个因果报。
有因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