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伦敦，国际大都市。
蒸汽文化与古典文化交织融合构成一种奇妙的和谐，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无法自拔。
露西背着书包，自拥挤的地铁里挤出来，站在站牌边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玻璃站牌上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庞，过于平凡的五官，偏薄的嘴唇，脸颊上星星点点的小雀斑都让她看起来那么丑陋又可笑。
她忍不住咬紧了嘴唇，脑中浮现出爱丽丝婀娜多姿的身材与凯丽精致绝伦的脸庞。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
玻璃窗后，布莱恩与凯丽正面对面坐在格调高雅的餐厅里，品尝着精致的美食愉悦地交谈着。
英俊的少年与美丽的少女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凯丽和布莱恩……早就已经在一起了？
可是凯丽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布莱恩。
雨天的伦敦路面上都是积水，车辆疾驰而过，溅起污水弄脏了她的裙子。
露西楞楞地站在原地，公交车的到来都不能使她移动半分，相比身上的裙子，受伤更多的该是她的自尊。
也许这时候她该哭，可是她早就哭不出来了。
像露西这样平凡又不出色，既没有改变的勇气也没有出色的家境的女孩——
她能做的，唯有继续这种生活。
——————————
“初步断定爱丽丝的死亡时间在五天至七天。”雷蒙念着尸检报告，“致命伤在胸口，心脏部位。她的脖子上有掐痕，肩膀下方锁骨齐平的位置有两道淤痕，是直线。”
亚瑟问，“呼吸道和肺部的结果？”
雷蒙翻过一页，“肺部有少量积水，呼吸道有损伤。”
“那就对了。”亚瑟双手半握做出手势，“凶手从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洗手台边，一次又一次把她摁进洗手台的水里。”
“但是致命伤在心脏。”雷蒙指了指胸口，“凶手似乎是为了泄愤，在那里捅了好几刀。”
“你说得对，现场没有太多打斗痕迹就说明凶手已经控制了现场，是有备而来。”亚瑟答道，“但是凶手是为了泄愤，用不合手的瑞士军刀捅心脏并切腹的方法很恶心也很矛盾。
“假设他是个变态，那么他就不会把爱丽丝按在洗手台里，而是准备好万全的凶器把她捅死再慢慢解剖。”
“所以你认为凶手一开始准备的方式是溺死？”雷蒙若有所思。
“没错。”亚瑟赞许地点头，“往人身上捅刀，看着鲜血四溅无疑是发泄愤怒的好办法。但是，把人摁进水中，看着她拼命挣扎却一点点失去呼吸，直至窒息无法反抗，这种感觉会更好。”
“是啊，这样不仅能感觉到快感也能不弄脏自己的手。”雷蒙点头，“可为什么后来又换成刀子了？”
“这就是突破口。”亚瑟露出微笑，“有原因干扰了凶手，他无法等待爱丽丝慢慢窒息身亡，所以换了更加有效的方法。”
“可是剖腹呢？这又怎么解释？”
“大概是因为书签上这句话吧。”亚瑟指了指一旁的证物袋，“虽然在书店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老板对光检查书签的行为让我起了兴趣。”
他拿起透明的袋子，对着灯光把它展示给雷蒙看。
果然，在灯光下黑色书签上隐约显现出一行文字——
戒之在骄—开膛剖腹。
“凶手是想把罪行嫁祸给这张书签的原有者，以此来搅乱我们的视线。”亚瑟说，“但也不能排除凶手就是书店的老板。”
“我查过他，似乎没什么问题。”雷蒙拿出另一份文件。
“没有问题正说明了问题。”亚瑟沉思了一下，“雷蒙警探，替我查查布兰德尔中学七年前的学生名单。”

【4】
公交车缓缓停下，露西背着书包，迈着格外沉重的步伐朝家中走去。
虽然家中因为父亲做生意的缘故还算富裕，可是她无法实在忍受父亲阴晴不定的脾气，频繁的醉酒以及乱打乱砸。
她从未觉得生活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
渐渐走过偏僻的路段，露西停住脚步，望着路边的一家店铺自言自语，“这里原来有一家店的吗？”她依稀记得上个礼拜这里还是一间空房。
有可能是这周新开的书店吧。她看着橱窗里堆满的书，在心里猜测着。
或许是出于好奇，亦或者是单纯地不想那么早回家，露西推门进去了。
也许是因为刚搬来不久的缘故，书店里很乱，地上随处摆放着的凌乱书堆恰好证明了这点。
书店光线很暗，再往里走几步可以看到一张书桌，桌上开着台灯，后面的沙发椅里坐着一个青年，他的侧脸隐藏在剪影中，神秘而英俊，让露西忍不住想起黑暗中苍白的巫师。
“那个……请问……”露西出于本能想要问书店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然而眩晕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手臂一扬往右侧书架上一指，“第三排第二本，你要看的东西在那儿。”
情况是说不出的诡异，但是露西还是按照对方的指示抽出了那本相对应的书，又回过头看了一眼眩晕，发现对方正专心致志地品尝着咖啡，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
“真是个古怪的人……”露西低声说着，打开了那本黑色厚书。
第一页是白纸，第二页用一种很不舒服的扭曲字体写出了一串单词——露西·斯特林。
“什么……”她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心道，“恶作剧吗？”
她又翻了几页，其中所写的内容差点没让她叫出声来。
“布莱恩能注意到我该有多好……”
“像父亲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如果我能变得像凯丽或者爱丽丝那么漂亮就好了。”
她飞快地翻过书页，羞愤与惊疑逐渐占据了她的内心，直到翻阅完整本书的三分之一时内容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几十页的空白。
巧合的是，最后两行字是“恶作剧？”以及“这怎么可能？”
眩晕这时终于放下了咖啡，抬起头看着露西，“把书放回去，我们谈一笔交易。”
露西沉默了一会，最终妥协了，她把书放回去，然后紧张地朝他的书桌方向走过去。
“别紧张，我可不会把你开膛剖腹。”他拿出了一本同样黑色的厚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布莱恩·福克斯。”
眩晕对露西听到后的表情非常满意，他拿着书，接着说，“只要你做一件事作为交换，我就能让你看这本书的内容。”
——————————
“亚瑟先生，名单拿来了。”雷蒙警探推开房门，“您要做什么？”
“里面有没有一个名叫‘Vertigo’的学生？”亚瑟翻动着证词，头也不抬地问。
“我在路上早已经看过了，并没有。”雷蒙警探兴奋地回答说，“那个书店的老板就是凶手！对吗？”
“可能性很大。”亚瑟顿了顿，答道，“但是他没有动机，而且布兰德尔中学在伦敦郊区，他真的想杀爱丽丝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直接在书店下手会更方便。”
他顿住，“而且，我们只能证明他说谎，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

【5】
天色已晚，从书店里出来以后露西并没有回家，而是再一次坐上了去学校的车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露西就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有仙女教母出现，赐予她华丽的服饰与南瓜马车带她前往王子的舞会，英俊的王子会和她跳舞最后两人永远地在一起。
但每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都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没有灰姑娘的美丽，也没有仙女教母的帮助，她心目中的王子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最深切的绝望，并不是来自眼前，而是未来；最彻底的恐怖，并不是你还不清楚未来，而是即便还年轻，但已能预见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
下了车，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学校已将近午夜。漆黑的城堡外，只有门卫的小屋中还有一点点灯光。
到了这个点，门卫应该睡着了。
露西一路走到大门前面，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鼓作气地来到了这儿，才发现城堡的门在晚上是用一把锁给锁上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她有些不甘心地左顾右盼，就好像这样做就还有机会能找出一丝希望来。
“那是！”露西忽然瞪大了眼睛。
走得越近，她看得越清楚，侧门的锁虽然挂在那里但并没有锁好，粗略一看并不明显，但却被她发现了。
她伸手推开门，慢慢走进城堡。
露西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浑身都在发抖，几个小时前青年的那句话还在她脑中回荡：“午夜时潜入到教室里，随便拿一样凯丽的东西出来，我就允许你看布莱恩的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有那种写满别人心声的书做铺垫，这种事也不能说有多奇怪了。
教室的门被拉开，微弱的月光下，最先进入她视线的是一双脚。
一双离地的脚，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
露西的视线本能地上移，不久就看到了凯丽的脸。
双眼的眼球鼓起，半吐舌头，脸色紫青泛着死气沉沉的灰，显然是死了。
曾经的美女，死后的面容竟然如此可怖。
露西重重跌落在地，手脚并用朝着门外爬去，她很快就碰到了墙壁，她想叫，又想吐，不过她还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无论是喊声还是呕吐物都憋了回去。
由不得她想太多，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凯丽是自杀的，可是被别人发现我半夜在这里一定会被当做凶手，学校会毫不犹豫地开除我。”露西想了想，决定自己还是马上离开比较好。
她走进教室，刻意地避开那张可怖的面容。她匆匆绕过尸体，从凯丽的课桌里快速抓了一支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
从教室猛冲到门口，露西推开门并细细用手帕擦掉了锁上的指纹，狂奔离去。
与此同时，城堡漆黑的走廊深处，有一个人影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地伫立着。

【6】
2月3日，周一。
凯丽的尸体在周六上午就已经早早地被值班门卫发现，不排除同一个凶手连环作案的可能性，亚瑟和雷蒙警探再一次拜访了这所古老的私立中学。
“又是逆十字。”排查过现场，亚瑟戴上手套，从凯丽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黑色书签，翻过书签，这一次的拉丁文是——“Avaritia.”（贪婪）
他对着阳光，隐约地，显露出一行文字——戒之在贪，悬尸于众。
“一模一样的书签，书店老板嫌疑很大！”雷蒙警探兴奋地说，“我这去申请逮捕令！”
“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亚瑟说，“他有不在场证明，晚上我一直和他在聊天，就在他的书店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书签，只是后面的文字变成了Humility.（谦逊）
“这种书签几乎每一个来书店买书的顾客都能得到一张。”亚瑟解释说，“背后的拉丁文分别代表七宗罪与七美德。我和老板聊了很久，才发现他在心理学与逻辑学方面很有心得，观察敏锐，从他那里我学到了不少。有趣的是，他告诉我‘逆十字’代表不仅仅是邪教徒，还有‘去理解、支配、应用‘真理’而不是屈从于‘真理’’的意思。”
“听上去不像穷凶极恶的凶手？”
“他还是有嫌疑，虽然他告诉我七年前他曾经被这所学校开除，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总结道，“不能完全相信他是无辜的。”
————————
因为学校再一次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杀人案件，校方紧急做出了停课的决定。
露西并不了解学校的情况是什么，她根本没去学校。
收拾好东西，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支笔。
这支笔提醒着她，前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把笔藏进衣袋里，露西绕过客厅里喝的醉醺醺昏睡着的父亲，走出家门。
书店早早地就营业了，里面的光线依然暗淡无比，也没有开灯，眩晕坐在桌后看书，一切仿佛没什么不同。
“这里是布莱恩·福克斯所有的秘密。”他把书从抽屉里拿出来，说道，“你呢？东西拿来了？”
“既然你有我的书，就算是说谎我也骗不过你吧。”露西把笔放在桌上，经过那晚的洗礼，她看上去变了不少，“现在我能看那本书了吗？”
“没问题。”眩晕的手轻轻搁在书上，“但是，你真的确定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反悔？”
“不，当然不是。我怎么是那种不守信用的魔鬼呢？”眩晕喝着咖啡，“你很聪明，擦掉了自己的指纹，只是可惜，昨天早晨，就在布兰德尔中学，有一个侦探很出色。他第一个到达了现场，并做出了正确判断——”
“凯丽·威尔逊，死于他杀。”
露西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哈，我和他接触过，他可和你们不同。”眩晕的眼中划过嘲讽，“他观察事物细致入微，推理大胆不失缜密，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对你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需要四十八小时，他就能找到你。”
“凯丽不是我杀的！”露西摇头，显然已经被逼进了绝境，“和我没有关系！”
“我现在给你提供第二笔交易。”他轻轻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书，“如果你放弃看布莱恩·福克斯的书，我就告诉你杀死凯丽·威尔逊的真凶，以及你那晚留下的致命破绽。”
“好，布莱恩的书我不看了。”这一次露西飞快地做出了选择。
“哈……”眩晕低低笑了几声，这种笑让她听得异常刺耳，可她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因为嫉妒和这个神秘的青年做交易开始，她就注定无法轻而易举地脱身了。
“好吧，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收起那种刺耳的笑声，眩晕接着讲道，“你那天做的事，都是画蛇添足。”
“锁上有学生的指纹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你把指纹擦去反而会令人怀疑。而你，却在某个地方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准确点说，是掌印。”
“我不明白。”露西显然是没有听明白对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地板上你向后爬行留下的掌印该怎么解释？”眩晕露出“你已经蠢到无药可救”的表情答道，“倒立着走进教室？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没可能一个学生都没看到吧？”
他嘲讽地笑了笑，拿起布莱恩的那本书翻到某一页，递到露西眼前，“念！”
“斯特林那个笨蛋，把指纹都擦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很可疑……吗？”露西喃喃念出。
“布莱恩的思路都比你清楚的多。”眩晕收回书，“他在杀完人以后都能够从容地躲在暗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反观你……呵呵，其实你刚才如果坚持要看布莱恩的书，知道的事情会更多。”
露西恨得咬牙切齿，却没办法说什么。
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因为恐惧被对方诱导，愚蠢的是她，怪不得别人。
“我可以给你提供下一笔交易的内容。”眩晕端起温热的咖啡，道。

【7】
2月5日，周三。
警方已经撤走，学校里的两具尸体也早早地被带回警局，一切依然如旧，但是平静下隐藏着的什么，谁知道呢。
学校里两大美女的凄惨死相在私底下是议论纷纷，各有说法，可是真心关注的又有谁呢？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容易被同类忘记了。因为他们记得的始终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福克斯。”露西走到布莱恩桌前，直呼其姓。
布莱恩听见不禁在心里起了疑心，她一向见到自己不都是躲躲闪闪的吗？怎么今天这么胆大。
难道……那天晚上她看见自己了？
“有什么事吗？斯特林同学。”他礼貌地回答，仍然维持着自己一贯的绅士风格。
谁知对方下一句话，让他如遭雷击。
“1月20日。”露西说完这句话，平静地转身离开了。
布莱恩没有叫住她，只是呆呆地坐在桌后，眼神涣散。
杀了她…必须要杀了她！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在上午第二节课布莱恩就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了教室，不经意间流露出阴冷的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1月20日，知道其中含义的人不多，但露西不可能知道。因为那是她和青年交易的条件。
“你在星期一上学的时候去和布莱恩说‘1月20日’就可以了，做完了就来找我交易吧。”
虽然露西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句意味不明的话罢了，又有什么后果呢？
当天傍晚，警方在某个小巷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布莱恩的头颅。
他的尸块在那个小巷被发现，但这并不是他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他的父母也证明了他请假后并没有回家。
放学后露西就直奔书店，迫不及待地冲到眩晕面前说，“快告诉我凯丽深夜潜入学校的目的！还有布莱恩为什么要杀她和爱丽丝？”
眩晕喝了一口咖啡，“布莱恩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说一遍，那样显得我很蠢，就像你一样。”
“这不可能！上午他还在学校，我还对他说了那句话。”露西摇着头，不可置信。
“我知道，后来他就请假回家了，后来他就死了。”
“怎么回事？”
“想知道？”眩晕放下咖啡杯，看了一眼女孩，“如果你放弃这次交易，我就告诉你。”
“你别想我再上当！”
“可笑，交易中的选择都是你自己作出的，别把你的愚蠢归结给我。”他冷笑。
这次露西犹豫了一下，才做出决定，“交易不变。”
“哈，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眩晕冷嘲热讽，“好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凯丽深夜潜入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是布莱恩约她去的。”
“为什么？”
“这个等我讲完再解释。”眩晕说，“布莱恩从一开始就想杀人灭口了，他早早地弄到了侧门钥匙，又早早地来到学校布置了一切。”
“当然，凯丽也不是傻子，可是她又不得不来，因为布莱恩在餐厅提到的条件真的很诱人。”
“当她小心翼翼来了教室，却没想到布莱恩在门口拉了一条铁丝，直接绊倒了她。那时候阴影里的布莱恩直接冲出来，把她死死按在地上，用准备好的绳子勒死了她。”
“等到她断气以后，布莱恩飞快地用带来的工具布置好了现场，做出上吊自杀的假象。只是他正要离开的时候，你来了。”
露西只觉得毛骨悚然，“所以他躲在暗处开始观察我？”
“对。”眩晕给出确定的回答，“其实他也对你起过杀心，只是看你没有大叫引来门卫，也没有发现他，只是做了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不想节外生枝就没下手。”
“现在我们回头说说最开始的问题，布莱恩为什么要约凯丽来学校——因为爱丽丝。”
“啊？”
“凯丽目击了布莱恩杀爱丽丝的过程。”眩晕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而且她还明目张胆地约布莱恩去餐厅用这件事威胁他。”
“那么爱丽丝又为什么会死？”露西急切地追问。
“啊……这个，大概和1月20日发生的某件事有关吧。”眩晕摸了摸下巴，无所谓地回答。

插楼╭(╯ε╰)╮点赞

【9】
露西得到她想要知道的答案离开了书店，过不了多久亚瑟再次造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眩晕把手中的厚书平摊在桌上，拿起手边的眼镜戴上，“伦敦的确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虽说超出我的预料，但是，仅此而已。”
他的话语太过狂妄，狂妄得令人发笑。
亚瑟没笑，他比谁都清楚眼前的人有多不可思议。
他甚至都无法用法律来制裁这件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
“你猜的很对，布莱恩的确和我做了交易。”眩晕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能知道这么多？我明明一直待在书店里没出去过……也没有和外界有任何联络。”
他把桌上平摊着的厚书朝亚瑟面前推了推，“你看过就明白了。”
没什么意外，看完书的亚瑟也是一副无法相信的震惊表情。
“你的推理很不错，大部分事情都被你推出了十成九。”握着双手，眩晕称赞道，“不错，布莱恩是我教唆的，杀爱丽丝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要和他分手。而爱丽丝要和布莱恩分手的原因……我给她看了布莱恩的‘心之书，她得知了对方脚踏两条船的事实。就愤怒地回去甩了布莱恩一巴掌并说要把他的丑事公布于众。
“嘛，布莱恩那点破事儿……也就是吸毒嫖娼云云，大家都懂的，任谁也没看出他竟然是这种人渣。
“当然，凯丽和露西的加入也是必然的，一个贪婪，一个善妒懦弱……呵呵，其实所有和我做交易的人都有个共同点。”
“……是什么？”亚瑟控制不住地回答。
“对，就是这种反应，这么多年我都看腻了。”椅子转了个圈，眩晕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帮，“每一个人都忽略了还有其他交易者的可能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对他们的行为做出引导罢了……啧啧，除了你，其他人的反应都和我预料当中的分毫不差。”
“那么，你既然知道我来了却不逃跑，是有认罪的觉悟了吧。”亚瑟似乎平静下来了，从腰间摸出一副手铐，“走吧。”
眩晕镇定自若，“你没有逮捕令。”
“哈哈……你这样的人，和我讲法律程序。”亚瑟忍不住笑起来，“不觉得可笑吗？”
眩晕难得的没笑，“你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法？”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亚瑟抽出手枪，对准对方的额头，“这就是我的法律。”
眩晕坐在椅子里为其鼓掌，“你错了，这不是法律，是正义。”他笑了，“法律仅仅只是写在纸上的工具，为强权者服务，能够随意修改。而正义不仅仅如此。”
亚瑟不为所动，“那就在你被枪打爆头之前，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不，我的话还没说完。”眩晕慢腾腾的拿出一张书签，说道，“说实话正义只是人类的一种错觉，是为自己行为的一种美化，说白了，就是一种高级的虚伪。”
“就拿最简单的比喻来说吧，狮子捕捉羚羊是正义，不然它和它的孩子都会被饿死。而羚羊躲避狮子的追捕也是正义，不然它就会被吃掉。这样说，正义是矛盾的吗？不，这不矛盾，因为这是本能，是冥冥中的规则，将其冠名为正义，是对它本身的一种亵渎。”
亚瑟的手没有抖，他定定地望着眩晕，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人类也是这样的，从每个人类的角度出发，只有他们自己是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罢了。”
“而正义也就变成了很主观的东西，贵族，平民，商人，律师。每个不同阶级成长熏陶出来的人，都会被灌输不同的价值观，到最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正义。”
“而你……遵循的也只是自己心中的正义罢了。”
亚瑟哼了一声，“那你呢？你滥杀无辜也是正义？”
“我没有滥杀无辜。”眩晕笑了，“这些天我从没有离开书店，最多只是在门口签收一些快递，怎么会杀人呢？”
“但案件全部都是你操控的！”
“你又有什么证据呢？”眩晕耸肩，“即使那些人死而复生，他们也会告诉你我从没指使过他们杀人，只是让他们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交换看我手上的书罢了。”
亚瑟的目光不自觉望着桌上这些胡乱放置的黑色厚书，“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书？”
“它们记载了人类心中的‘罪’。”眩晕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另一本书，“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亚瑟抬起头，迷惑不解。
“现在如果去斯特林家，你会看到很有趣的东西。”眩晕歪着头，恶意地勾唇，“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杀了布莱恩的人，的确是斯特林。不过不是那个善妒懦弱的斯特林……而是好逸恶劳的斯特林……啧，父爱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从我这儿得知女儿有危险，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把布莱恩杀掉了呢……唉，杀完人也不知道收拾现场，最后还是我替他去解决的烂摊子……”
亚瑟松开了眩晕，匆匆往斯特林家跑去，嘴里骂着，“Shit.”
“现在你知道何为正义了吧……哈哈。”眩晕怪笑了几声，拿起书接着翻看。
——我服务于光明，耕耘于黑暗，用罪恶的血去洗涤污秽的灵魂。
——来自逆十字的“审判”。

在最后说明，关于“心之书”的设定是我从别的小说里借用来的。
“戒之在贪”出自但丁的《神曲》。
“逆十字”是从网上找来的解释_(:3」∠)_

一血

挤挤

文触泥嚎文触债见

恩，不错

我就是来作死的…眩晕点个赞~晚安…

看得我略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