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坐起身,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现在的状况。
似乎是一种奇异的病吧,七剑合壁之后——抑或更久一些,我开始如此的颓废。
是连神医逗逗也束手无策的疾病,抽丝剥茧一样,带走了往日的神采意气,一去不返。
有众人的欢呼又如何,憧憬的仰望又如何,而今寄住在金鞭溪客栈,就连我自己也开始相信,余生里,恐再见不到那人。
玉蟾宫里她对镜梳妆,锦绣华裳,映那三千青丝,如今日我三千情思。
莎莉在廊上叩着朱漆木门,我轻咳,“进来。”
“……虹,好些了吗?”
她竭力想要微笑给我看,却难以掩饰眼角的涩红。
偌大的房里物事不多,尽是些既华贵且耐用的东西,但也因此显得空荡。
桌上金盏烛台纵情烧灼,仿佛是命运尾声至情至性的哀歌。
至于我,能够拖曳到尾声,也没什么好遗憾了,所以我回答她,“很好。”
我看到她的眼泪很快落了下来,在青石地板上印下一道泪痕。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蓝,说你即将成亲……”
她话音未落,就被我生生打断,敏感而突兀,“多谢你,莎莉。”
纵使是我欺瞒,也要欺瞒下去。
遥记得当年莲池里她的身影,剑影重重,她的眸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就那样未曾修饰地印记于我心,从此再不能自拔。
深深植根的情愫,事到如今,竟是被我亲手毁却。
分别那日我对她说,纵然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必将再相见。
于是那就成了一纸空言。
真是嘲讽啊,我不禁笑出声来。
“……咳咳……”
许是眼眶里蓄满多年未流过的泪水,莎莉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她的声音,也似乎与我相隔千里。
我伸出手,徒然抓住一句哭泣——她说,“虹,快醒醒,别睡!我们这就去找逗逗,好不好……睡了,还能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