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鹿晗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手脚都快冻僵了,打开门的时候,本来就很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就给推到了濒临暴发的边缘。
拥挤的出租房里搁了一张床后所剩的空间小到两个人并排走都会挤到的程度。
唯一可以坐的一张床上一片狼籍,书、衣服、包、帽子、衣架、袜子……
现在,鹿晗只有一个感觉:冷、饿、累、乱、烦!
“回来了?”
吴世勋完全没感觉到鹿晗的异常情绪,坐在唯一的一张书桌前继续玩着他的网游,回头问了句回来了后便又投入到游戏里去了。
鹿晗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到屋子里就开始收拾,而是扔下手上的东西就钻到浴室里。
衣服没脱就打开冷水往身上淋,冰冷的水浇到身上后,鹿晗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空空的胃有种痉挛的感觉,可是,他并不觉得冷,一点也不冷。
抓起毛巾架上的毛巾狠狠的搓着脖子,搓到脖子火辣辣的疼也没有停下来,恨不得把那层皮给扒下来。
心里有一股无法喷发的情绪在紧紧揪着他的五脏六俯,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快被这种感觉逼疯了。
鹿晗,你到底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不觉得可笑吗?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鹿晗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手脚冻到失去知觉,全身带着一股冻人的寒气爬上了那张根本没地方下脚的床,伸手把被子一掀,被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被掀翻到地上,钻到被子里,缩成一团,连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身后东西噼哩叭啦掉地上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吴世勋的注意力,盯着电脑屏幕的的脸转了过来,看着地上散落的一堆东西,眉头皱了皱,再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那一小团,鹿晗?
“鹿晗?”走过去扯了扯被子。
没有回应。
世勋爬上床,钻到被子里,刚碰到鹿晗的背就被鹿晗身上的冷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冰?”
鹿晗没动,也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世勋不安的伸手揽上鹿晗的腰往自己怀里拉,一边想把他转过来。
一只冰冷冷的手按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把他的手掰开。
“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
世勋咬了咬嘴唇,看着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背的鹿晗,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闹鹿晗了,就像现在,感觉到他周边的低气压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靠近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不管他说什么,他也不会从鹿晗那里得到他想听到的东西。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地上到处散落着的东西,斑驳的墙,陈旧的窗帘布,泛黄的天花板,世勋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地方,心里空空的。
“吴世勋,我们分手吧。”
鹿晗低低的声音就像一闷响雷,突然炸响在这个小屋子里。
“你……说什么?”
世勋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听,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盯着鹿晗瘦瘦的背,刚刚那个声音,是从这个人的嘴里发出来的吗?
鹿晗拉开被子,坐了起来,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不正常,他看着一动不动盯着他的世勋,又重复了一次:“我们分手吧。”
周围的空气就像被冻结了一样,让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世勋看着鹿晗,没说话,也没动,就这样看着他。
最后还是鹿晗轻轻别开脸,失神的看着窗口被风吹起的那张破旧窗帘,像在对世勋说更像对自己说:“我决定离开这里了,对不起……是我们太冲动了,考虑的东西太少了,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恨我,是我的错……你以后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你说过……”世勋的声音像从喉咙深处用力挤出来的一样,即使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他面前哭,不要在他面前老是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可是,挤出来的声音还是泄漏了他的痛楚,染上了欲哭的痕迹:“你说过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我们还要一起开自己的咖啡店,买自己的房子,一起出去旅行,一起去…….”
“对不起……”
鹿晗不敢看世勋的眼睛,说出口的话像失去了灵魂,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分手这两个字会先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世勋从床上跳下去,袜子也没穿就套上了鞋子,拉开门出去了。
鹿晗听着门被甩上的声音,震得他的心脏都开始发麻了,然后,慢慢的,把头埋在膝盖上,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那一晚,世勋没有回来。
天刚亮,鹿晗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才发现,原来他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染上了属于两人的共同味道,他甚至分不清哪一件衣服是自己的,哪一件是世勋的。
最后能带走的,只有生日的时候世勋送他的那一把吉他。
手指轻抚吉他琴弦,鹿晗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心情算不算最难过的时候,可是他却异常的清醒,清醒到他觉得如果世勋再不回来,他可以做到不告而别。
就在这个时候,世勋回来了,推开门进来,看到鹿晗整理好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的一瞬间,整个人定格在那里。
当鹿晗开口说了分手,他逃避了,他在外面冷冷的大街上痛苦的抱着头,他想象着鹿晗会来找自己,他幻想着再回来的时候,鹿晗就心软了,鹿晗不会走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这样就离开他!他们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一起!
可是,现在,看着地上的行李,他再也没办法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要离开他了!不能让他走,不能!所有的心理建议一飞而散,染上哭腔的声音里全是惊慌:“鹿晗,不要走……”
鹿晗的手顿了顿,然后慢慢的拉上吉他套的拉链,头也没回:“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世勋几乎是用绝望的眼神在看着鹿晗,看着他一点点收拾东西,看着他拉着行李箱站起来,看着他走到门口。
“鹿晗,不要走……”
那张倔强的脸上,终于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来:“鹿晗……鹿晗……你不能走……你说过的,你骗我……你说了要在一起的……我只有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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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半夜被隔壁房间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鹿晗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疯!!
“呀!鹿晗!鹿晗!醒醒!!”
打开鹿晗房间的灯,艺兴吓了一跳,赶紧把鹿晗叫醒。
鹿晗脸上湿漉漉的一片,睁开眼睛看到艺兴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做恶梦了?怎么哭成这样?”
鹿晗伸手按着胸口,看着天花板的眼睛里全是水光。
“艺兴,我做恶梦了。”
“真是的,多大的人还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吗?可是,五年前流着眼泪的世勋的脸,为什么好像就发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