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江州城中披红挂彩的好不热闹,所有人都在庆贺亭国公子与镇南王千金的喜结连理,这般才子佳人、天作之合,真叫人好生羡慕!
萱草踉跄着撞进人群,眼前,大红的喜字贴了满墙,付府里头张灯结彩,连带院子里的轩榭流觞、亭台花木也都尽数带着几分欢喜的颜色。她就那么直愣愣地冲进了喜宴,梅疏影身上的华贵喜服,那么的红艳,那抹红衬入她的眼底竟化作了怨恨的血色!
她走上前去,淡淡一笑,手中端着的是一盏绝美的银玉珏觞,那是苗家人用来款待贵客时才用的杯子。
“梅大哥,今日,我特来贺你新婚之喜!”
梅疏影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萱草,眼里不禁闪烁着刻意隐藏的伤悲,有些迟疑地接过她手中的银杯,半晌,嘴角牵出了一道弧线,还是那么玩世不恭的样子,颇有当日的风格。
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他没有见到,那一霎,萱草脸颊曾划过一串晶莹的泪。只是转身,消失在人群的深处,化作心间一缕深深的牵绊!
这天,萱草只身游走在江州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所谈论的尽数都是些城中的大事、怪事。
“说来也真是奇事啊,这亭国的四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上这等怪病,哎,听说请了很多大夫来看诊,都是束手无策啊!”
……
萱草还是麻木地在街上游荡着,这些天来,她都是这样,连苗寨也未回过。就在这时,步履凌乱间她撞上了一个人,回过神来,不是别人,正是付伶儿!
“萱草,这几天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付伶儿也是一脸的憔悴,双眸中尽是掩不住的沧桑。
“你找我?”
“萱草,梅大哥病了,他……”
“他不过是个负心人,生死又与我何干?”萱草冷笑一声,话语里的薄凉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萱草,我怀疑梅大哥不是患了病,他是中了蛊毒,那是只有苗疆人才会用的。”
“哈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哈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萱草冷冷瞥了一眼身旁的付伶儿,似有些慌乱地离开了。
“萱草,你要的噬心蛊,阿哥会给你的,为了你,即使要阿哥背叛师门,阿哥也会答应的!”想到,那日白阿哥将她带回苗寨,她竟一心求死,醒来,心中的愤恨更胜一筹,为何梅疏影要负她,她为了他即便是国仇家恨也都放下了,他却只是负心薄幸,欺她、骗她!而她又岂是任他玩弄之人?白阿哥的噬心蛊可是白苗祭司独有的,就连她,阿爹也从未透入过半分秘制之法。没想到,如今她却向阿哥讨来,用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萱草——”
付伶儿还是追了上来,难道她也是关心梅疏影的?……她与梅疏影已是夫妻,关心他也是自然的,可是萱草心里还是酸酸的、恨恨的,这样子就连她自己都讨厌!付伶儿一把拉住了她,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带回了镇南王府。
雅意阁布置得如此气派。
梅疏影正躺在那张雕花的大床上,白皙的脸瘦削了不少,分明的轮廓看上去还是一如往常的无懈可击。只是眉头微蹙,窸窣的低吟惹得人心里一阵寒凉、又一阵酸楚。
他明眸轻启,瞳仁却是极美,倒映着一瞬间呆住的萱草,似有一些愕然,又有些疼惜,可话到嘴边又挂上了素日里的那抹邪笑,“萱草还是放不下我梅疏影啊,看来,我这次真是惹了个麻烦呀”,说完便将脸转向帐内。虽然掩饰得很妙,但脸上昭然的痛楚,还是叫萱草看见了。
萱草扑向了躺在锦床上的梅疏影,早已是泣不成声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