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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莉】【原创】破碎的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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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猜偶素


1楼2008-01-01 21:27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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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甫路38号1301房。她抬头仰望了一下自己新家的轮廓。 
    很高很窄的公寓楼,跟现在的生存环境一样。 
    已经是傍晚了,却没有几户亮着灯。果然是传说中的单身公寓,最豪华的孤儿院。 
    不过,自己房子的隔壁,却好象灯火通明呢。 
    于是,这个叫周笔畅的女人,便理所当然的每天都会回家。每当电梯门打开时,看到隔壁门缝里透出的那丝微弱的光,她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周笔畅,即使驰骋商场多年,也是一个女人。女人,总会有胆怯的时候。 

    回到房间,她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打开唱机,CD一直放在光驱里,只有一首单曲,不需要也无从选择。 
    她恨一切音乐,除了这首单曲,这首有着中文名字的美式蓝调。 

    她每天吞噬着大量的商业讯息,她小心地关注着社会的每个小的变动。但是,永远磨灭不了她心中的疑惑。 
    周笔畅,这位在办公室里雷厉风行的女人,心中有两个疑问永远解不开。 
    为什么有人即使一个人,也要住最大最豪华的房子? 
    为什么自己只有一个人,还要这么的拼命? 
    不过解答不了就算了,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没有公平的答案。 

    除了一堆堆的报纸,她唯一有空看的东西就是一本本城出的杂志。其实,也就是为了看其中的一个专栏。 
    应该是一个女人的专栏,文字如泉水般清澈,却透着死水般的绝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个月,居然带有了一丝丝甜蜜,有如掺了蜜糖的毒药。 
    却还是毒药。 
    很奇怪的作者,写的都是两个女人的故事。可是自己明明喜欢男人,却始终放不开她的文字。 
    …… 
    自己真的喜欢男人么? 
    为什么从来没有动过感情? 
    我喜欢男人。她冷静的告诉自己。 
    于是,她还是继续的带男人回家。 

    她发现自己的占有欲有时大的让人吃惊。 
    她从来不肯去男人家,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即使被压在身下,也能感到绝对的主导权。 
    说不的权利。 

    那个夜晚,她再一次被噩梦惊醒。起身来到阳台,忽然感觉有点冷。不过这个时候,的确是应该冷的。 
    很久没有碰烟了,怕那个味道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 
    又是客户。 
    她有点讨厌自己。于是赌气的翻出一根有点潮湿的白万。 
    …… 

    如果不是那张纸的迷路,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更不会爱上你。笔畅写到。不知道你原本要那张纸飘向何方,总之,它迷路了,于是落在了我的脚下。 
    熟悉的文字。 
    这就是缘分么? 
    你,竟然就在我的身边。那个没有月光的深夜,你竟然站在我的身边。如果是远处的人看来,那薄薄的墙是不是能埋没在夜幕中,那我们是不是就等于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你在我的身边以后,你的文章更加让我感到真实,感觉到对现实的恐惧。为什么,我明明不在你的世界里,却总感觉自己是你文字里忧伤的主人公。 

    开始沉浸在你的文字里无法自拔。是药么?是镇静剂还是兴奋剂? 

    当那个男人开始撕咬我的身体时,我突然一把推开了他。他惊讶的看着我。 
    当我再次推开他重新靠近的身体时,他愤怒的对我说:想立牌坊就不要带男人回家! 
    我知道他已经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愤怒了,毕竟平时都道貌岸然的出现在日光灯下。所以我一点都不生气,只希望能让我安静一会。 

    为什么?我怎么了? 

    唯一的念头,竟然是你的文字。 
    如冷水浇头。 

    我决定离开。应该不会是永久,我不是说走就能不回头的人。也没这个资格。 
    但是一会还是可以的。 

    飞往纽约的航班每天只有一趟,我选择了6月19日,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公司允许的第一天。如果一定要加一顶帽子的话——那个日子,太像靠在一堵墙上的两个人。 

    “请大家抓紧时间……”空姐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绝望。 

    没想到真的是永别呢。 
    老天真是喜欢开玩笑,刚才还在想回去后该怎样延续这个故事,看来轮不到我决定了。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呢,都是头等舱的乘客啊,谁能走的如挥别康桥般潇洒。 

    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我的唱机里有一张CD,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拿去好吗。她原本有个充满怨恨中文名字,但我却希望能改了她。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的真名。就让它也分享一下吧。我一生中唯一的一首单曲。我大学四年唯一没被最尊敬的老师偷走的单曲。 
    那原本就是充满爱的歌,不应该一直扣上恨的帽子。 
    我相信,你的名字一定很可爱,一定很适合它。 
    希望你能收下。 

    最后还有两栏了? 
    地址:XX市九甫路38号1302房。 
    姓名? 
    …… 

    人们都说,那次是近几年来最大的空难。无一生还。 
    人们还说,听说有两个人的尸体找不到了,大概长眠于大海中了吧。 
    人们还说,飞机真危险。还是火车好。 
    人们还说,春运时真是挤死人。 
    人们还说,大家都喜欢南下。 
    人们还说,南方现在也不好混了。 
    人们还说 …… 
    ……


    3楼2008-01-01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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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收音机2 


      那年我19岁,19岁的人生有很多不懂得珍惜。例如同学,例如集体生活。 

      一个人住的确有很多便利,你可以上午10点睡觉,然后在深夜3点爬起来写你爱的狗屁文字。当然,那时候你绝对不会认为那是狗屁。不过一个人住也有很多麻烦的地方,例如当你发现洗衣机里飘出阵阵……才发现衣服已经泡了三天了。 
      可我依然选择一个人住。就是为了我19岁的所谓的自由。 
      我叫周笔畅。在这个偏远的城市读大三。 

      当我发现我梦想的古香古色的老牌名校成为眼前焕然一新的新校区时,我对大学的期待减少了一半。而当我发现剩下的一半也开始在两年的不知所措中逐渐消失殆尽时,我急急忙忙的搬出了宿舍。我迷信的大学的生活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我过的这样的。 

      新校区的建立给周围带来了不小的商机。农民们已经很有商业头脑的建起了一栋栋不高的新房。大学的爱情很多,于是延带的产物也很多。干脆点的,临时客房都是按小时计算;缠绵点的,便是那一栋栋新房的主人的上帝。 

      于是我孤身的入住带给了房东很大的诧异。 

      其实他们还是很保守的,从对我和对其他情侣完全不同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确定是个什么样子,但至少,从他们看我手中的书的眼神来说,他们认为我是个认真学习的好女孩。他们怎么知道,书,其实也是无聊的消遣品。 

      当然那个女孩的眼神让我最难忘。 
      如果我能在中午1点起床,上课,去图书馆逛逛,借两本书,买点吃的,然后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我的小窝,打开窗户,那我一定能够在我视线的左下角看到她站在那个小屋的的门口。笑魇如花。 
      当我开始质疑为什么当年那么远的距离,我依然能看清她的笑脸时,已经是很多年后了。总之当时,我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和善的对她笑了笑。 

      记得我第一次对她笑时,她表现了极大的惊讶,随之而来的日子,她似乎才逐渐习惯,开始对我绽放笑容。 
      那笑容我至今无法找到一个贴切的词形容,总之,之后的每一天,我坚持在黄昏打开窗户,就是为了看到那小小的身影。那稚嫩的小脸的笑颜,像熨斗一样抚平我波澜的心情,于是很久以后,我才回神揣测她的年龄。13?14?15?而她那常年不换的红色小褂,我更是没有在意。更别提那款式的陈旧了。 

      后来,我一直在朝她招手,她表现了极大的兴趣,却一直没过来。我一直把那当做农村女孩特有的羞涩,的确,当把零食抓给房东的小孩时,他们也是这个表情。这毕竟是一个刚开发的村落。 
      于是我不再招手,只是每天依然坚持开窗,回报给她一个我自认温馨的笑容。 

      那时的我的确太自我,跟本没想过,隔着那么宽的一块西瓜地,她能不能看清我在做什么,也没想过,那么潮湿阴暗的两间小屋,为什么一个干净的小女孩每天出现在那。 
      那时的我的确太嫩,说躲起来就能什么都不想,不像现在,要顾及的太多太多。


      4楼2008-01-01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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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223.134.*
        那好象是我搬进房子的第一个春天,阳光明媚。 
        我记得那天我特意睡的很早,因为听说第二天隔壁村有庙会,我已经跟房东说好叫她带上我见识见识了。 

        就是那个夜晚,唯一的一个,即使我以后再怎么早睡也无法再回到过去。 

        我记得我依然对她抱以最温暖的笑容,她却忽然用一种干净透彻至极的声音回答我,或者说是问我:“姐姐,我能过来玩吗?” 
        我欣喜之致的答应了她。于是她飞快的穿过那片西瓜地,闪身钻进了我住的楼的楼梯间。 

        我还记得那明明就是快乐个艳阳天,不知道为什么当我陪她玩了一整天后睁开眼睛,却又是一个艳阳天。总之,当时她在我身边,我给她看我的书,把她搂在怀里给她讲我的家乡,给她讲我看到的最光明的一面。我还记得我轻轻的捏着她的脸,听她告诉我她叫黄雅莉。还让她在我的手心一笔一划的认真刻下她的名字。 
        然后她用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姐姐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好。 

        天常青,水常蓝 
        花常绿,叶常红 
        鸟儿跑,鱼儿叫 
        手牵手,天天笑 
        笑什么?笑你不知道 
        …… 

        当时根本没深究歌词的意思,也没想过为什么已经是那么现代化的社会了还有人唱那么传统的儿歌,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只是深深的陶醉在她的声音里。 
        后来我疯狂的购买一切CD,希望能找到与她相似的声音,却都以失败告终。于是我扔掉所有的 CD,不再听歌。 

        你听过那种声音吗。 
        对,你不可能听过。那根本就不是现实中的声音。绕梁三日?这些年来她从未在我耳边消失。 
        那是弦断前的最后一丝音。如非极静,根本无法听到的音。 
        我无法形容,总之我当我潸然泪下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吟唱。 

        姐姐,你为什么哭啊…… 

        她用那冰凉的小手着急的抹着我滑落到嘴边的泪。 

        为什么,至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泪,明明是一首快乐的儿歌,明明她是笑着唱给我的。 
        或许是忆起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父母离异的少年,亦或是早已离世的曾经把我搂在怀里反复哼着同一个调调的奶奶…… 

        不知道。 
        总之,多年不曾落泪的早已不知泪为何物的我,在她的笑颜中,泪流满面。 
        她对我伸出了那纤细的胳膊。明明是冰冷的怀抱,却感觉无比温暖。我紧紧的搂住。 
        …… 
        当再次我睁开眼睛时,房东已经再楼下喊我了。 
        我穿着衣服,半倚在床上,身边是摊着几本打开的书。 
        还有洗脸时发现的,眼角的泪痕。


        5楼2008-01-01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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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223.134.*
          庙会是热闹的,却无心参与。 
          房东是个很爱说话的老太太。一路唠叨个不停。 
          终于回来了,远远就看到我住的小楼,还有…… 
          我忍不住了。 

          “奶奶,那间房到底住着什么人?怎么住在那?”我指着远处的瓜田里的两间房。 
          老太太忽然站住,犹豫了几秒又连忙迈了几步,仿佛不愿让我注意到她的停顿似的。 
          “那屋。没住人。” 
          “啊?” 
          “十来年前那屋住着祖孙俩,小的得病死掉了。老的后来也死了。后来就一直没人动。” 
          老太太说的很简短,短的让我无法接受,以至于她后面的补充,我只听到了几句。 
          “可怜那娃长的可水灵了,唱歌可好听,就是穷啊,没钱上学,天天看她趴在学校窗户那……” 
          ……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不能确定,当时是否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总之即使我坚持每天黄昏打开窗户,却再也没见到那灿烂的笑容。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回忆,还是梦。这都无法确定。永远无法确定。 
          但那歌确是牢牢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那清澈透亮的声音。我始终没有深究歌词的意思,仿佛我的世界里,花一直是绿的。 

          9年后我搂着我的女儿坐在宽敞的阳台上。女儿拍着手,唱着我教她的儿歌。 
          女儿很聪明,我只教了一遍她便能熟记。 

          天常青,水常蓝 
          花常绿,叶常红 
          鸟儿跑,鱼儿叫 
          手牵手,天天笑 
          笑什么?笑你不知道 
          …… 

          “妈妈我唱的好听不?”女儿的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 
          “好听,真好听。” 

          那个瞬间我始终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扑闪的大眼睛忽然深不见底。 

          “姐姐,你还记得我不?” 
          …… 
          在我回神的瞬间她已恢复明亮。


          6楼2008-01-0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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