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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定航线 ]
八月,塞纳河畔落雪,警戒的夜晚里雾仙披上雨衣,由探照灯与金属连缀成的色块,相互捕捉甚至串联成一片鲜奶嫩白被任由排演。驳船还未靠岸,时间仍是一链不温驯的钟表,江水的维度因为湖底沉睡月亮的趋向造不成光。
我从风里觑你,擎伞,摆动苍白的蒲扇。鸭舌帽上甚至有不褪色的深绿,或血红涂料。静默中你抚摸我酒靥旁的霜借此愈合肌理痛楚,我为你捋顺烟管中蒂草,回一个温吞的笑。
梦的枝梢互相抵触犹如一场搏杀,月牙被绣在节日披挂里,变成一滩恶水或甘泉,反复重演爱与怕。你摊开双手,续写着一脸悲伤,说,群鸦会把羊群染黑,麦田里的守望者会进入短寿年轮,夜晚所试图掩盖的真相被遗失在某个暴雨滂沱的黄昏,我会杀了你,做成我的棺。
我从你柔嫩的双手中挣脱,不敢去臆想樱桃甜蜜后的虚假,逃到朝野,逃到结露的沼泽,寻找能够治伤寒,解心渴的灵魂诊所,在那里我坐在一条蓝色长椅上,听着鱼缸是失败的储藏室的恶谶,心脏被掩埋在燕麦粥里,肺悬在树梢,把骨架支开或折叠都是惘然,因为一个魔鬼早已长眠在我腹中,不如夭折吧那样湖水里会长满黑丝绒。
:只不过是踩到了一条蛇,而那条蛇又恰好爱上了我。
孕期第三个月,我在水下吻他颤动的肋骨,去尽情显示柔软所能显示的幅度,他又说着,你好像是在不觉羞耻的浇铸中与我比试剑术,慢慢蠕动吧,握住我因为倦怠而松弛的肩膀吧,腹中饕餮需要父亲吧。他的讥诮如同火柴点燃了这片原野,他的不屑又像瓢泼的骤雨一瞬就浇灭了炽热欲望,他附在耳边低语如咒,他是故意的。不知道的是我曾被蜜蜡封住舌,在梦里挣扎,小腿肌肉直蹬到无力才放弃救命呓语。也许吧,我是你用惯的龙套演员,只能在候车室里享用一碗隔夜泡面,根据你肢体姿态的陈列,编排好每一个刻意迎合你的午夜。耳畔潮水袭沙慢慢的涌,善意理解成声西击东。
孕期第五个月,你穿过大片颓败的街巷,手持一把刀子走向我,准备着肆无忌惮的手术,我和着眼泪吞服一板阿斯匹林,它像冰一样浪费我的体温,我的灵魂在雨水丰盈的黑夜里涌向你的摇篮,我的躯体被包裹成糖块,我的梦怎么会轻到死?眼里他的虚像正迅速地卷动舌头,翻译着海浪与弱不经风的风。轻若软骨的马蹄敲打窗棂,在爱人废墟声嗓诅咒中我的胃部慢慢腐坏体验着盛极而衰,如果你绑架了我的心,那么请善待我的耳朵。
:旧事瓦蓝都从纸上揭下,别忘再喝杯姜茶。
孕期第七个月,我长眠地下,你为每一场雨都想好了一个名字,你在我的手术台上遇见了相伴一生的病,刮花的日历上你反复道歉,但每一次忏悔都应该没有结果吧,因为邢瓷茶杯里密度小的橘皮竟会直接沉入视觉底部。好好藏起八月的舞,藏起我的蓝色大花长裙,藏起月亮污点,然后等我回到你的梦里,还一句:爱人,没死千万不要来找我。
:封喉太劣,不如杀心。
[ 潜水的潜水艇 君执赋执笔与友共署 二零一四六月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