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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忽而半夏——奈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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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书.真心觉得很好看,这书至今在我床头柜上.


20楼2014-06-10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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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4-06-11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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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4-06-12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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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4-06-1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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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我意外的是,白沙竟然会有人知道我是孤儿这样一件鲜为人知的事。
          亲生父母是杀人犯吗?
          我忍不住暗自冷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居然有人振振有词,说得好像曾经亲眼所见一般。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要向他请教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了。
          大概是我的气场太过怪异,那些之前还在高声议论的人终于发现了气氛的诡异,纷纷转过头来,看见我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地避让开。
          因此,我看见了那张贴在公告栏最显眼位置的大字报。
          洁白的纸张上是硕大鲜红的字——伪千金、真孤儿艾半夏的亲生父母是杀人犯。
          只此一句,再无其他,大概是始作俑者以为它的杀伤力已足够令我血肉横飞。
          可惜,我不是一般的人,我是打不死的艾半夏。
          微微仰起头,我若无其事地扬唇笑起来。在我艾半夏的字典里,“孤儿”从来就不是一个贬义词,所以,没有人能用“孤儿”这个词伤害到我一星半点。
          至于我的亲生父母,呵,就算真的是杀人犯又与我何干?难道杀人犯的女儿就是小杀人犯吗?就罪大恶极吗?企图以这样的理由污蔑、抹黑一个人,真是可笑至极。
          我握紧拳头,让笑意在嘴角一点一点漾开,然后听见尖厉的女声在耳边叫嚣:“艾半夏,你笑够了没有?你以为你假装淡定地微笑就能否定事实吗?不怕告诉你,这大字报就是我写的。”
          只是这样就不打自招了吗?
          我侧头看去,女生白皙的脸在我的目光里变得扭曲起来。
          她转向围观的众人,因为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不要脸!杀人犯的女儿!我有证据,是她养母亲口跟我妈说的,艾半夏的父母是杀人凶手。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连这么恶毒的话都搬出来了吗?十足一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势啊!
          只是,我似乎并不认识她。
          “我警告你!”女生走近我,咄咄逼人,“离简尘远一点儿。杀人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那你觉得,是不是我没资格之后,你就有资格和简尘在一起了?”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问,她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突然勾起了我捉弄人的恶趣味。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女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咬着嘴唇良久才愤愤地说:“你父母是杀人犯。”
          “所以呢?”
          “谁知道你父母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反正,反正杀人犯的女儿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你配不上简尘。”
          “这样啊。”我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女生在明显地一愣之后,一脸戒备地靠近我。
          我将嘴唇贴近她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走夜路要小心哦,我可是杀人犯的女儿呢。”
          “啊!”女生尖叫着跳开,显然被我吓得不轻。
          我幸灾乐祸地笑,然后愕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锱铢必较?
          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某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一直都有父母存在的位置。
          尽管我并不记得他们的模样,尽管他们曾经弃我于不顾,尽管我觉得自己一直在恨他们,但在心脏隐秘的地方,他们确实一直存在着,并在某个时刻猝不及防地呼啸而来,轻而易举便操控我的言行,一如现在。
          是因为他们,所以才会反击吗?不,不是这样的。他们抛弃了我,我为什么还要维护他们?
          耳边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鸣,那些关于我亲生父母是怎样穷凶极恶的议论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我的耳膜。我安慰自己,并不是在维护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即使我的父母再不好,也只有我自己能说,别人却万万说不得。
          是的,只是这样。
          有风拂过树梢,迎面吹来,带着恍如冷兵器的森然紧贴着耳朵掠过。我在越来越大的嘲笑与唾弃声里,捏紧拳头,双肩微耸,像一只炸了毛随时准备伸出利爪的猫。
          就在这个时候,视野里明亮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然后一只手朝我伸过来,在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时已经牢牢握住了我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是红顶白墙以及香樟树下那个给我糖吃、叫我半夏的小小少年。
          也许,只是因为贪恋掌心那一点似曾相识的温暖。
          我抬头,便撞上简尘那双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的眸子。


          29楼2014-06-13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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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半夏 第四章
            【一】
            晚饭后,我登录微博,急不可耐地要与远在意大利的夏离分享我的快乐。
            “嗨,夏离,我跟他在一起了呢。”
            我不假思索地敲出这句话,然后,埋藏在心底十年的点点滴滴像漫天的海水般汹涌而来。
            我在私信里跟夏离说我和小石头的第一次相遇;说那时候的天空有多蓝,云有多白,孤儿院里的香樟树有多绿;说他如何像一只雏鹰展开羽翼未丰的翅膀保护我;说我的真名叫半夏;说我被艾家收养后如何倔强地不肯改名字;说关于“一半的半,夏天的夏”的来历;说他将“半夏”这两个字送与我时的样子,细致到他衣角飞扬的角度,嘴角上扬的弧度大小……
            最后,我说:“夏离,你相信吗,我一直都记得那块水果糖的色泽与味道,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尝遍了各种美食,我依然认为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虽然我知道它只是一块最普通的水果糖。”
            很多年以后,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晚的月光特别亮,像碎钻一样铺满窗前的地板,我赤着脚在地板上跳来跳去,将自己想象成踏着月光而舞的精灵。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还会那样满心欢喜吗?可是,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所以,后来的一切,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吧。
            艾西今晚睡得特别晚,近十点也不见他上床,还端着他的睡前牛奶来敲我的门。
            “姐,你还好吧?”
            我坐在床上,抬头看着表情惴惴不安的艾西,笑了笑,起身将倚在门口的他拉了进来,习惯性地摸着他的头。
            艾西一定是知道了“大字报”的事情,才会如此担忧地过来找我。
            这孩子就是这样,看起来一副大人的样子,可是一旦我出了什么事,他总会小心翼翼地怕触碰我受伤的心。
            “艾西,你要把牛奶给我喝,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姐现在好渴。”我看了一眼艾西手中那杯加了“阿华田”的牛奶,眨眨眼说。
            见我这副无赖的模样,艾西脸上的担忧瞬间敛起,板着脸,像往常一样老气横秋地说:“艾半夏,你果然不值得同情!”
            我不置可否,笑笑,揉揉他柔顺的发丝,哀叹道:“艾西,姐知道你在想什么。姐没事。”
            艾西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我的手下挣脱开来,临走时将手中的牛奶放到了我的手边。
            “这本来就是给你泡的,说是对睡眠有帮助。”
            再抬头,那孩子已经不见了。
            胸口突然地觉得暖。
            我可爱的弟弟,艾西。
            满以为“大字报”事件会以我的息事宁人而告终,却不想愈演愈烈。
            第二天早晨,我和艾西尚未进校门,便有一些议论与揣测有意无意地飘进耳中。
            大意是,许惜夜昨晚放学后留下值日时被人锁在了教室内,而众人心中得票最多的“凶手”自然是我。
            我记起昨晚放学后艾西在校园里逗留了很久,正想问是不是他做的,艾西突然侧头说:“别看我,我倒希望是我呢。”
            “真的不是?”我追问道。
            “当然。我会笨到立刻打击报复而让别人怀疑到你吗?”艾西不屑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才是我的作风。”
            我想一想,点头:“也是,艾西同学一向以阴险狡诈著称,怎么会光明磊落地替我报仇?嗯,这实在不是你的风格。”
            艾西露出尖尖的虎牙,一副抓狂的样子:“艾半夏!明明真凶才是阴险狡诈的,你混淆是非、黑白不分、天理不容……”
            “不是你的话,那就肯定是他做的了!”
            【特么咋这么快就第四章了】


            32楼2014-06-13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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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要不要这么直接啊,没见过整了人还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的。但是,我心里突然泛起小小的、甜蜜的涟漪。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简尘突然上身前倾,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意有所指地说,“所以,现在是不是应该……”
              “啊?”我的心跳得飞快,慌得只会说单音节字。他的下巴在我一抬头就能碰得到的地方,我甚至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植物清香。
              因为靠得太近,我切身感受到了来自简尘身上的无形压迫感,连呼吸都因此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得像只熟透的番茄,否则简尘不会笑得那样得意。
              “原来只是一只叫得凶的小猫。”他站直了身子看着我,细长的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什么小猫?”无形的压迫感散去了,我暗嘘了一口气,反驳他,“起码是只老虎才对。”
              “你好,凯蒂。”
              “呃?”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两秒之后才想起他这答案的出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你好,凯蒂”。所以,他刚才是在说冷笑话吗?一点都不好笑,可是我居然很喜欢。
              “既然有人做老虎,我自然乐意当凯蒂——漂亮又可爱。”我忍不住问,“所以,许惜夜真的是被你这只发威的老虎故意锁在教室里的吗?”
              他皱着眉说:“我那么没风度?”
              “对啊,很对,简直太对了。”我很不怕死地继续说,“你好像跟风度这词没沾过边吧?”
              我以为简尘会被我激怒,或者至少会故意冲我摆出冰山脸,可是,他居然笑起来,不以为意地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太喜欢‘风度’这个词。”
              “这样说你承认了?”
              “我什么也没承认。”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我说,“总之,谢谢你替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简尘打断:“我想你是误会了。门确实是我锁的,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教室里还有人。我已经跟许惜夜同学说明了,我那么做完全是无心的,并不是为了什么事、什么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许惜夜一直没来找我算账的原因了,她应该一早被简尘以类似“那件事和任何人无关”的话警告过了吧。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反正,我是从他那长长的一段解释里听出了两个意思:许惜夜确实是被他锁在教室里的,而他锁许惜夜是为了我。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和个性超级别扭的“冰山脸”相处果然有些累啊——有些话是要反着理解的。
              “反正还是要谢谢你。”我嘴角微扬,并不揭穿他。
              “都说了不是因为你才那么做的。”简尘将脸转向一边,故意不看我。
              “好吧,你的无意之举帮我报了一箭之仇。”我故意将重音落在“无意”两个字上,嬉皮笑脸地仰着头看他,“该怎么谢你呢?不如,我请你喝东西吧?”
              简尘的眉头皱起来,幸好我早有准备,抢先说:“去的话就是‘无意’,不去,就是‘故意’哦。”
              “真拙劣。”简尘小声嘟囔。
              “什么?”
              他直言不讳:“你的激将法。”
              又被无情揭穿的我气急败坏地说:“你假装一下不知道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会没有现在有意思。”他朝我扬一扬眉,然后率先大步离开。
              我呆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现在是以戏弄我为乐吗?
              简尘走出去很远之后,又突然停住,回头看见我还愣在原地,蹙眉表示不悦:“还不快走!”
              “呃?”
              “喝东西。”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好呀,好呀!”对于“冰山脸”是不能奢求他会主动承认是心甘情愿跟我一起去喝东西的,我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我和简尘去的饮料吧,和白沙学院只隔了一条街,顾客多半是白沙学院的学生。因此,我和简尘一起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刚进门,我便听见有女生故意尖着嗓子说:“哈,原来简尘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我大方地报以微笑,和白沙学院的风云人物站在一起注定是要被非议的,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简尘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忍不住悄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简尘,他的表情始终都是平静的,对那些议论也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在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抬头睨着他笑:“你惨了,以后都要当热点新闻人物了。唉,谁叫我艾半夏这么有名呢,真是没办法啊。”
              我摊手,表示无奈。
              简尘在我的对面坐下,学着我的口气笃定地说:“恐怕悲惨的人是你。我可是声名远播的白沙‘冰山王子’。”
              原来他早就知道别人在背地里叫他“冰山王子”。我被他惹得哈哈大笑,心情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起来:“好吧,‘冰山王子’,超级无敌艾半夏同学甘拜下风了。”
              他那样说,算是默认了我和他在交往的事实吧?
              简尘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道:“你不觉得其实‘草桩头’和‘冰山王子’更配一些吗?”
              草桩头?他竟然记得那些人给我起的那个难听得让人没有食欲的外号!什么草桩头嘛,我的头发虽然短但还是要比什么“草桩”长一点好不好?
              我环视四周,想找出一两个短发美女以示自己并非另类,却懊恼地发现,除了我,整个饮料吧里的女生都有一头飘逸长发。
              我灰心地叹气。


              34楼2014-06-13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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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折腾得精疲力竭。
                最后,简尘终于选定了一白一绿两套小礼服。
                简尘的品位一流,我穿着那套嫩绿色的小礼服站在镜子前,差一点儿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微卷的短发,小巧的脸被嫩草尖似的浅绿色长裙衬得莹白如玉,长长的乔其纱百褶裙摆随风而动,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似山林里踏花拂柳而来的精灵。
                苏珊一边帮我标记需要修改的地方,一边朝简尘竖起大拇指,一语双关地说:“尘少,眼光独到噢。”
                简尘瞥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淡淡地说:“衣服还行。”
                衣服行,难道人不行吗?
                看在漂亮的衣服的面子上,我暂且不跟他计较。
                待苏珊标好尺寸,又嘱咐了“两个星期之后来取”之类的话后,我和简尘从店内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好,灿烂得一如我此时的心情。
                我一边笑,一边偷看简尘,却发现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盯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斜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男生正拿着照相机,对着我和简尘不停地按动快门。简尘下意识地将我拉到身后。
                男生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能帮你们拍些照片吗?”
                我从简尘的身后探出头来,看见男生胸前挂着的工作证——原来是遇上了杂志街拍客。
                “不能。”简尘眯着眼睛,一副防范姿态,“把你的相机给我,我要删了刚才的照片。”
                男生听简尘语气坚决,立刻紧张起来。
                他连忙护着相机,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杂志正在做一期情侣街拍的专题。我看两位今天的衣着搭配很得情侣装的精髓,实在是太符合我们的主题了,所以刚才就忍不住抓拍了几张……”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我和简尘的打扮确实“很得情侣装的精髓”。
                他穿着藏青色的机车服,而我则是深蓝色的连体工装裤,就连鞋子也都是黑色铆钉靴。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我心情好到极点,就冲着那句“很得情侣装的精髓”,我决定替男生说情。
                我悄悄拉一拉简尘的袖子说:“算了,反正也没拍到正面。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咖啡店,不如我们去喝点东西?正好有些口渴了。”
                简尘回头看了我一眼,表情略有松动。
                不想那个男生却得寸进尺,说:“不如我给两位拍一张正面照,一定会当选本期的‘最佳情侣’照片的。”
                “谁说我和她是情侣?”简尘突然朝男生发飙。
                我立在他身后,万分同情地对男生吐舌头,心中默念,请原谅这个一害羞就爱闹别扭的“冰山脸”吧。
                “这样啊。那正好啊!”男生冲我眨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随手拉了个路人说,“先生,麻烦你和这位小姐假装情侣让我拍张照片好吗?如果当选了最佳照片,我们公司会送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哦……”
                我配合男生演戏,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路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憋了很久的简尘终于彻底爆发,一把将我拉到身边说:“情侣是可以随便假装的吗?要拍也要拍真的。”
                男生举起相机,阴谋得逞地笑:“早点承认不就行了吗……”
                简尘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我暗自咂舌,真难得,“冰山脸”遇到高手了呢。
                拍照的过程中,简尘一直牵着我的手。
                即使在拍完之后,他也没有松开,而是与我十指相扣,旁若无人地牵着我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心脏跳得又急又快,我的手心渐渐生出薄汗,而简尘掌心的汗似乎比我还要多,但我们谁都没有松开相互握着的手。
                正午的阳光,已显露出夏天的热辣,照得人产生幸福的眩晕感,恍惚中竟有一丝错觉,好像简尘会这样牵着我的手,直到地老天荒。
                我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悬在中天的太阳说:“要是今天的太阳永远都不落该多好啊。”
                “嗯?”简尘停下来看着我。
                “就是觉得不落好啊。”我叹气,这样“今天”就永远不会过去了啊。
                “笨蛋!”他用另一只手拍我的头,目光温和得不像他本人,“明天还是会升起的啊。”
                有厚厚的云层飘过来,遮住了太阳。我无端地落寞起来,喃喃地说:“可是,明天是明天。”
                我喜欢今天,是因为现在你正牵着我的手。
                明天,谁又能保证明天一定会怎样呢?
                简尘若有所思,学着我的样子抬头看天空。
                良久,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些,目光却仍然落在遥远的天际,说:“明天只会比今天更好。”
                像是有涓涓细流缓缓淌过那早已冰封多年的地方,坚硬的冰层因为些许的温暖猝然裂开缝隙,然后,暖融融的阳光自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渗进来,所有的冰层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化成一股暖暖的溪流,仿佛要从心头涌出来。
                我闭上眼睛,感受风的速度、心脏跳动的频率与他掌心的纹路。
                再睁开眼睛,那个眉眼细长的少年仍然握着我的手立在我的身旁。我才敢确定,这真的不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而他说,明天只会比今天更好。
                我将它视作他对我的承诺。


                38楼2014-06-13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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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到达梅园的时候,简尘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连眉头都不耐烦地蹙了起来。
                  收好伞,我冲他吐了吐舌头,简明扼要地解释说:“路上错把一个人当成了你,所以耽搁了。”
                  没想到一向对无关紧要的事漠不关心的简尘听了我的话,饶有兴致地追问:“那个人跟我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像?连你都会认错?”他大概已经听说了那个转校生。
                  “你还没有见过他吗?”我以为他至少会好奇一下跟他长得很像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干吗要见他?”简尘反问,语气淡然。
                  “或许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呢?”我笑,“又或者是谁偷偷克隆了你也不一定。”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我没有兄弟。”
                  “其实,也不是特别像啦。”我侧着头,睨着简尘,故意气他,“人家长得比你帅多啦,而且人又很温柔。”
                  “艾半夏!”简尘瞪着我,屈起两指威胁我说,“你是不是又找打?”
                  他虽然这样说,停在半空中的手却始终没有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笑着跳开,举起手投降:“冰山殿下,我错了。”
                  简尘故意板起脸说:“你自己说,要怎么罚你?”
                  “呃?”
                  “就罚你说一件我不知道的你的事。”简尘的目光落在我放在胸前的右手上说,“比如,这条被你当成宝贝的项链。”
                  “呃?”我松开捏着项链坠的右手,狡辩道,“我才没有把它当宝贝。”
                  “可是,你一紧张就会攥着它。”简尘指出关键所在。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解下脖子上的项链递到他面前,“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它就一直戴在我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由细细的银色链子和松绿色拇指盖大小坠子组成的古旧项链。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坠子可以打开,里面嵌着一张小小的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至于那个女人是谁,我却丝毫没有印象。
                  “这里有一张照片。”简尘发现了坠子的秘密。
                  我看都不看一眼说:“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知道她是谁。”
                  “一点都想不起来吗?”简尘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想不起来。”我淡淡地回答。很重要的人吗?能有多重要呢?重要的人不会不在我身边。
                  “那就使劲想啊。”简尘迎着光仔细看照片上的女人。
                  “使劲想也没有用。”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刚去孤儿院的时候,每个晚上,睡不着害怕的时候,我都会很使劲、很使劲地想,照片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我的妈妈?我有没有在哪里见过她?会不会有一天她会突然出现然后带我回家?”
                  梅园外的雨幕灰蒙蒙一片,远处的天空更是灰暗得让人绝望,我在凄清的雨声里说:“可惜,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她最终也没有出现,所以,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其实,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一直戴着它,只是因为习惯了那个坠子落在心脏旁边的感觉。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简尘是不是在听我讲话,他一直沉默着,长久地端详着那张照片,眉宇间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良久,他突然怔怔地说:“照片里的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可能?”我觉得他这话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连我都没有一点印象的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更何况七岁之前我生活在另一个城市。”
                  他听我这样一说,又有些迟疑起来,说:“只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我开玩笑说:“不急,你慢慢想,也许有一天就真的想起来了。然后,我和她母女团圆,多好。”
                  “半夏!”他忽然低声叫我,目光带着疼惜,“你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妈妈?”
                  “不然呢?”我摊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把照片镶在项链坠子里,戴在我脖子上的人,还能有谁?只能是我的亲生母亲。也许,就在她决定不要我的时候,亲手将这项链戴在我脖子上的。”
                  “我会帮你找到她的。我保证。”简尘拿出手机对准坠子里的照片认真地拍摄。
                  雨声簌簌地打着芭蕉叶,淅淅沥沥如诉如泣。大概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懂得我故作无所谓的背后是万分的在意。
                  谢谢你,懂得我的口是心非。
                  我再次见到顾汐是在隔天的傍晚。
                  我收到上次那个街拍记者寄来的杂志样刊,准备去向简尘献宝。路过操场看见他着一件宽大的棉质白衬衫孤单地立在林荫小道的尽头,身后瑰丽的晚霞将他白色的身影衬得浅淡如雾,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我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看见他屈起右腿很慢很慢地企图俯下身去,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脚鞋带散了。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我知道“屈腿下蹲”这个对于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他来说有多难。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尽管嘴唇抿得笔直,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清浅的笑意。
                  这是个气质和简尘截然不同的人啊,上一次,我怎么会认错呢?
                  我想都没想就快步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将杂志放在地上说:“我帮你啊。”
                  他看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笑容干净得像清晨第一缕阳光:“我自己可以的,只是会慢一些。”
                  他笑的时候微微侧着头,垂下来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滑向一边,金橘色的夕阳正好落在他露出的眉梢上。我看见那里贴着一片白色的创可贴,心里不由得一惊,上次真的砸到他了。


                  40楼2014-06-1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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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了指他眉角贴着的创可贴说:“我会系很漂亮的蝴蝶结,就当是对上次弄伤了你的补偿。”
                    我以为他还是会坚持,却没想到他爽快地说:“那么,麻烦你了。”
                    然后,他站直了身子,将右脚向我面前伸了伸。
                    一个蝴蝶结,我刚系到一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蓝色的小小身影,冲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推开说:“你离顾汐哥哥远一点。”
                    我跌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只听见顾汐对着来人严厉地说:“小渔,不许这么没礼貌。”
                    那个被叫做“小渔”的女孩委屈地红着一张小脸,看看我,又看看顾汐,然后赌气地一跺脚,跑开了。
                    “对不起,我替小渔向你道歉。”顾汐对着仍然坐在地上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我伸出手,无奈地笑着说,“她有点过于担心我了。”
                    “有人担心是件幸福的事情。”我大方地伸手借他的力气起身。
                    “一个男生总让人觉得需要保护,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眼睛里笑意盈盈,“我这个表妹总是认为我随时都会被人欺负。”
                    原来是这样啊。我差一点没忍不住,说出“谁让你笑起来像天使一样善良呢”这样的话。
                    我低头快速地帮他系好鞋带,然后拍拍手说:“好了。”
                    他在我的头顶轻轻说了声“谢谢”,却站着不动。
                    我站起来,看一看已经跑远的小渔说:“你不追过去吗?”
                    他看着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呼啦啦”将我刚重新拿在手里的杂志吹开,正好停在印着我和简尘照片的那一页。
                    他轻声说:“很好看。”
                    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张照片上。
                    “是吧!”我将旁边的标题指给他看,颇有些得意地将头一扬说,“得了最佳上镜奖呢。”
                    他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丝笑意,仔细地看了看照片,说:“如果我不笑,真的可以‘以假乱真’呢,难怪你上次会认错。”
                    “可是你怎么可能不笑嘛。”我就没见他什么时候不笑过,不禁脱口而出,“他和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啦,不能比的。”
                    话音刚落,便惊觉这话很有歧义,又连忙着急地解释:“我是想说,你们俩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他很好,但是,你这样也很好。”为了表示肯定,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说,“嗯。你也很好。”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我,微笑着耐心地听我说完,才说:“嗯。我明白的。”
                    我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挠头,连我都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到底明白了什么呢?


                    41楼2014-06-1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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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假装没事地朝他打着哈哈:“嗯,好像是啦!估计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如果你昨天再给我泡杯牛奶的话,说不定我就好眠了。”
                      艾西拍开我要揉他的手,表情严肃:“艾半夏!你现在笑起来的样子真难看!是不是昨天出了什么事?你回来时表情就很难看!不会是被人甩了吧!”
                      艾西那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我。
                      我被他逼得觉得掩饰很困难,有点力不从心。
                      “艾西,别问了好吗?姐如果真有事,一定会告诉你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我再也笑不出来,哀伤地祈求艾西。
                      艾西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像个老头似的长叹了口气,坐回位子上:“姐,哭的时候,不要一个人,要哭的话,就在我面前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用力地朝他点头。
                      艾西,不要这样看姐!姐真的会哭的!
                      而后,我近乎逃离般地跟艾西道别,下车去教室。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照例在上第一节课前给简尘发早安短信,安静地听课,认真地做习题,细嚼慢咽地吃午饭……
                      假装那些沸沸扬扬的议论只是我的幻听。
                      只要这样一直假装下去,一切便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除了没有收到他只有一个“早”字的回复短信。
                      吃完饭回到教室里,龙晹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几次,她对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将头别向一边不看她。
                      但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扳过我的身子说:“艾半夏,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我低着头,小声嗫嚅,很想将耳朵捂起来什么都不要听。
                      龙晹看了我一眼,突然将手里的书向桌上一扔说:“简尘到底在搞什么!”
                      我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捏住右手食指,一直用力,却感觉不到疼痛。
                      然后,我听见龙晹愤愤不平地说:“算我看走了眼,原来简尘也是见异思迁的人。见异思迁也就算了,他偏偏要跟那个许惜夜在一起,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后来,龙晹还说了些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我本能地强迫自己不要去听,我害怕再听下去,自己会因为心脏的剧烈抽痛而死。
                      我只记得自己站起来朝教室外面走,还不忘对龙晹笑一笑说:“他是在跟我闹着玩呢。”
                      我本能地想要逃离,带倒的椅子砸到脚,只有一点点木木的痛。
                      “半夏!”龙晹上前抱住我,“你不要吓我。”
                      我轻轻拍她的背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月湖边。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满池碧荷已经亭亭如盖,微风过处,沙沙作响,像是有谁在低声哭泣。
                      我看得发了呆。
                      有人从远处走过来,娇嗔地说:“等这里的荷花开了,你记得要摘给我,而且必须是第一朵哦。”
                      是许惜夜。
                      还有简尘。
                      她挽着他的胳膊走过来,冲我露出再得意不过的笑容。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明天只会比今天更好的人,是眼前这个视我如空气的人吗?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简尘,看着他慢慢走近,看着他就要与我擦肩而过,只是用一双眼睛盯着他,轻声问:“为什么?”
                      他停下来,却并不看我,说:“没有为什么。”
                      “判人死刑总该有一个理由吧?”我咬着唇,不屈不挠。
                      “你真想要理由?”简尘突然侧头看我,那眼神,竟有些像是厌恶。
                      “是。”我点头。
                      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理由就是我玩腻了。”
                      “我不信。”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己,我不住地喃喃地说着,“我不信……我知道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他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怒气,更没有笑意,细长的眼睛里冷得仿佛快要结出薄冰,“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呢?”
                      我不再追问,转身踉跄着离开。我知道,即使我有多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已成为事实。从他用那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看着我时,我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但结果已经尘埃落定。


                      43楼2014-06-13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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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到这先,第五章已经更完了,过几天再说


                        46楼2014-06-13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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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好速度!!加油吧


                          47楼2014-06-13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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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14-06-14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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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会努力更完么。加油哦


                              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4-06-15 19:3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