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长安雪
长安第一场雪,在沉沉夜幕中,纷纷下来,整座古城悄寂无声,在连绵雪意中沉沉睡去。
“下雪了。”老者坐在庭前的阶上,拢着袖子,叹出一口白雾。
“爹,外边冷。”年近天命的张敛之的秉着烛,搭着一件厚袍,立在门边道。
“来,过来。”老者招招手,张敛之给老者披上厚袍,依言坐在老者身边,手旁烛光如豆。
“过了这个年。。。。。。。”老者遥遥地望向落在屋檐青瓦上的雪,眸涌上微微的湿意,忽然想喉被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了。
“一个甲子,庚申了,爹。”张敛之低声接道。
“上一个庚申年,你还没出生。”
“爹。”张敛之看着老父爬满皱纹的脸生出不可言喻的难过,世事沧桑,即使耄耋之年,仍不能释怀。
“敛之,你说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呀。”
老者望向远处的楼阁,苍老如老树的面上一片茫然。
“爹。”
“你可还记得我的恩师?”
“自然。”
“恩师曾说,天不会变,变的只是人心。”老者望着檐下雪落纷纷,“你看昔日之天下人心如何,今日之天下人心又是如何?”
“儿子不敢妄论。”
“陛下诏你秉笔国史,何不敢论?”
“儿子记得当年文靖公监修国史时曾言‘书法不隐,论无擅发’。”
“你知道陛下为何要你检修国史么?”
鹅毛大雪铺在石阶上,冷意直沁入张敛之的膝中,他沉默着,等着父亲的答案。
老者却目光悠远,眼前重重殿台宫阁渐渐模糊,仿佛大雪已将眼前的一切埋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