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少年好像有点意外林然会喊他,转过身面对着林然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大叔是在等沈嘉吗?”
“嗯。”
果然是太久没有讲话了啊,太生疏了。可是为什么抱着书的手会有点颤抖?
“今晚聚餐不去?”
“嗯,不去了,我想回家。”
“那……再见了啊。”
“嗯,再见。”
林然扬扬头,对着那个身高快一米八五的少年笑了笑。绕过他走了几步,迟疑了几秒回过头对着少年道:“大叔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
“算了。你等沈嘉吧,我走了。”
那个问题,其实答案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了吧,应该是半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啊,如果没有沈嘉,或许林然此刻应该停下来等少年说最后一句话,可是他没有,她也没有。
二楼到一楼一共二十二阶楼梯,走下六阶的时候林然才发现下一步的台阶变得模糊了,抱着的那叠书最上面的试卷被水渍化开了一点。
如果是半年前就好了。
年少时候说的玩笑不必当真,少年说的十年之约更像是你我默契十足的戏剧。都说前后桌是最微妙的距离,他是她到这里后第一个打开话匣的人,他是第一个挑过她下巴的人,他是少数要她抬头才能看的人,他说十年后娶她便好了。
但是最后的一切都会被流言给击败。
林然终还是记得来这里前自己叮嘱过千万不能交心,在心悸之前关上了那扇门。刚好,老天也不想看闹剧,收场的方式便是离开那个位置。
在那之前,林然是唯一一个叫他大叔的人。他于她,是在丛林迷路后看到的指向标,在旺盛枝叶密布的森林里,她透过枝桠看到的第一丝光。从来没有像他一样的人,没有人刻意为她撕过倒计时,没有人喂她吃过土司。
她原来以为离开一个人需要很久才能走出他给的阴霾,显然她低估了他的情商。换了位置那一个星期,除了他,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抑郁的原因。而他因为天生乐观的性格很快就和前桌的女生又打成一片,他对林然说的话做的事在换了位置的一个月里面几乎复制一遍地对他前桌又上演了一番。只是他并不知道第一个学期林然从192名考到129名的原因只为了坐回他前面,可是后来,不值得啊,不值得。
少年还是原来的姿势站在走廊,看着走下楼的林然慢慢走远,闭了眼又睁开缓缓地睁开。
以他的情商他怎么可能不懂?
“走啦!”沈嘉正好从后门走出来拍了他后背一下。
“哦。”
他是全班看的最清的人,沈嘉对于他是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关系好到断背,之所以不称为兄弟,是因为沈嘉太单纯,这个比林然大了一岁又比自己小半年的男生太单纯。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一大群女生总喜欢把沈嘉当弟弟看待,他太会心软,没有什么能让他生气的人,那种默默的性格总会让人忍不住会心疼。所以他才不在意这个腐女横行的时代拿他俩开刷。
只是他不明白林然对于他到底算什么,在林然是他前桌的时候,沈嘉是他的后桌,换位置的时候沈嘉突然对林然说的你走了就没人聊天了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不明白。而换了位置的第一个晚上又只有他跑去跟趴在桌子上的林然聊天,后来她生日时又默默地说一句生日快乐,她赌气把座位搬到最后面壁又只有沈嘉特意绕道到最后问她为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好像林然不开心的时候,沈嘉总会很巧的出现在她身边。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问候可是林然总是能放在心上很久。
没有去深究什么,毕竟身边就那么点位置有人来总有人走,林然与沈嘉交好也好,至少也不会再因为他而苦恼,算是自作多情好了,一个男人唧唧歪歪什么?但是,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
他跟沈嘉并肩走回寝室,他突然开口“沈嘉下辈子你做女人嫁我好了。”
“好啊,开玛莎拉蒂来我就嫁你。”
“滚你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学生时代总有两个值得珍惜的少年,有时候会怨恨为什么不早点遇见,有时候会可惜为什么不能再走远一点。这些,其实都是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