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黄濑穿着米白色的衬衫和一条七分黑白条纹的休闲裤,懒懒地靠在楼梯扶手边的时候,其实还真的挺有慵懒休闲时装感。不过,这些话,大概是黑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让黄濑听到的吧。
不过,今天的黄濑倒是一反常态地有些安静得过头,只是默默地把一杯冰得刚好的香草奶昔送到了他的手上。黑子接过奶昔道了谢,走到他的身侧才发现那个人似乎似工作完了之后便赶到东大来了吧,脸上的妆都还没有卸,还有一点就是——即使化了妆,黑子还是看出了那个人脸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
“黄濑君。”清清淡淡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就像一道微风,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黄濑转过头看他,原本清凉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却意外地有些闷:“小黑子,怎么……啦”最后的尾音似乎被强行掐断,黑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那个人鼓着腮帮子,脸红得有些异常。
“请你把头低下来。”看了眼仍在兀自强撑着不咳嗽的黄濑,黑子有些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低下头来。
“小黑子,你不要这样板着脸嘛,我有点害怕啦!”按黑子的要求略微俯下身,金色的额发垂下来刚巧落在眉间、眼前,看了那张明显苍白还泛着虚汗的脸,黑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旧是波澜不惊,只是伸出手捋开了那个人挡住眼睛的额发。
褐色的眼眸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细微的血丝,那个人睁着眼睛,没有笑,但是黑子却蓦然觉得有什么蕴含其中的东西悄悄变了。但他擅长观察人类,却不擅长揣摩感情,所以他只是低下头错开了那双令他无所应对的眼眸,伸出手,贴着那个人的额头。
对面看似淡然的人,在接触到他手心的时候却极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但他,没有躲开。
皱着眉,看向了对面略弯着腰注视着自己的黄濑,黑子忽然瞪了他一眼,在黄濑以为自己做错什么的时候,才把另一只手上冰凉的香草奶昔直接贴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啊啊啊……小黑子你偷袭我啊!”对面的人被这么一冰直接向后跳了一大步,伸出手指着一脸淡然的罪魁祸首,“还用你最喜欢的香草奶昔,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黄濑君你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太可恶了吧。”把手上的奶昔交给对面不明所以的黄濑,抛下一句等我三十秒,就利索地消失在了黄濑的视线里。而被留下的黄濑凉太拿着奶昔,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去医院吧,黄濑君。”看着手上拿着钱包和外套匆匆从走廊拐进来的黑子,黄濑瘪了瘪嘴,几乎用上了终极武器——拽着黑子的一片衣袖睁着眼睛泪眼汪汪地望着前者。
“小黑子,小感冒吃点……感冒药就好了吧。”话被止不住的咳嗽给打断,黄濑刚还要说,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过电话之后电话里几乎称得上咆哮的话,就算是没开扩音都让黑子听了个一清二楚:“喂,黄濑凉太!你这蠢货工作第二天就给我重感冒还死活不去医院想怎么样?老娘当你经纪人很容易吗?我不管你是去医院还是吃药,总而言之明天你得好起来,不然怎么上妆,怎么拍照,你以为现在还流行病美男啊……你……”
目瞪口呆地看着黑子一把拿走了自己举得老远的手机,“你好,我是黄濑君的……”看了黄濑一眼,黑子才继续说了下去,“朋友,我会立刻送他去医院就诊的,请……总而言之请您放心。”
大约是黑子一向淡定地说话方式让人觉得靠谱,又大约是能在黄濑凉太打电话的时候直接拿过手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保证。对面的经纪人没有再继续她的咆哮,似乎低声嘱咐了黑子什么,不过黑子没说,黄濑也就没有去追问。
毕竟追问清水会嘱咐黑子什么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出现在他和小黑子独处时间的话题清单里吧。
“去医院,黄濑君。”
“小黑子能不去吗……清水小姐都说了只要能好,吃药也可以……”
“可是黄濑君明天还要工作,打针的话,很快就会好。”
“小黑子……”看着黑子,黄濑几乎连撒娇卖萌都用上了,可黑子就是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着黄濑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黄濑君还记得以前你劝我去医院的时候说的什么话吗?”
那还是高一寒假的时候,黄濑记得很清楚,譬如那个人异常苍白的脸色还有毫无焦点的茫然眼神。
他记得他说过,“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是最最可恶的人。”
“因为他自己不爱惜身体,却让周围的亲人朋友担心受怕,这不是最可恶的人是什么。”静静地复述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黑子笃定地看着黄濑,黄濑果然软了下来,垂着手,“好了好了,完全败给小黑子咯。打针就打针,一点都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做了个特别有男子汉气概的模样。有一瞬间,竟然同记忆深处某段难以忘怀的景象对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