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韬轻哼一声，目光灼热的盯着金钟仁，“如果真到了那地步，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
“好啊，那不如就现在吧，也不用费心想什么说辞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你……”黄子韬揪住金钟仁的衣领，双手攥的格格战栗。
“好了，别吵了。”吴亦凡走过来，掰开黄子韬的手，将两人分开，“就照我刚刚说的那样做。”
橡皮筋在断裂的那一瞬间活了过来，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裂，终于释放出它深藏着的暴戾的魂魄。
“你他妈的没听懂是不是！我说不能那样说灿烈！”金钟仁狠推了吴亦凡的后背，毫无防备的吴亦凡向前踉跄了几步才被黄子韬扶稳。
“你是不是欠揍！”黄子韬隔过吴亦凡，径直走向金钟仁，带着拳风的力量直接砸到他的脸上。
金钟仁摸了一下发烫的脸颊，邪佞的说，“来吧，我早就想跟你打一架了。”紧接着，一拳朝黄子韬的脸上挥去，力量很大，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一个势在必行，一个当仁不让。
金钟仁用尽全身的力气捏紧拳头，愤怒不停颠簸着他的大脑，他的内脏。一拳接着一拳的互相打着，不可否认，两人的力量相当，但在体力方面，黄子韬略胜一筹。
满脸血污的金钟仁弯下腰大口喘着气，黄子韬站在对面居高临下的审视，有一滴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异常恐怖。
“够了！都别打了！”吴亦凡拉开黄子韬，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留给金钟仁。
鹿晗悄无声息的站在张艺兴的身后，如果这是最后一场战争的话，那这样结束未免太遗憾了！谁犯下的错就应该由谁亲手结束！
鹿晗突然发力，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冲着面前张艺兴的背影大力一推。事态总是在无法转圜的时候才发现用意者的居心叵测，张艺兴向前扑倒的位置正是金钟仁的位置，金钟仁没有丝毫犹豫从后腰掏出匕首，一把拽过张艺兴，匕首轻巧的抵着他的脖子。
“吴亦凡，我突然不想回去了，现在这种局面，我很被动，你们没有一个人在乎我的死活。”
“钟仁，你冷静点。先放开艺兴！”依旧是低沉的声音，但不同的是声音里面有止不住的颤抖。
“给你两个选择，给我一艘救生艇，我自己走，要不然……”金钟仁抬起匕首，用刀背敲了敲张艺兴的脸，“你死，或者他死！”
“别…别动他！钟仁，没有人想让你死，你信我。你如果一个人坐船走了，才是活不成！”
“去准备船——”金钟仁已经意识不到这一声大喊究竟是他喊出的，还是他体内已经发了癫的灵魂。
吴世勋突兀的走出来站在金钟仁的一侧，鹿晗没能拉住他，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鹿晗的“良苦用心”。
这样的举动岂是过于暴怒的金钟仁可以消化的了的，金钟仁以为吴世勋会从侧面向他袭击，下意识的用握着匕首的手指着吴世勋。
“别过来——”
突然失去钳制的张艺兴一个回身奋力踢向金钟仁的手臂。

匕首以一个抛物线的轨迹摔在吴世勋的脚边，吴世勋捡起来，攥在手里。
“就凭你？”金钟仁冷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世勋，回来！”鹿晗突然大叫。
吴亦凡趁机拉过张艺兴，把他拉到身后，再回过头的时候，周遭已经无声无息的换了另一幅样子……
金钟仁扑倒在吴世勋身上，眼睛放大瞪着近在咫尺的脸。
吴世勋用一只手推开金钟仁，他顺着力道倒在旁边的甲板上，正面朝上，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金钟仁的嗓子里不断发出一些断裂的，没有意义的音节，带着沉重的嘶哑的喘气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方向，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支配他完成某个动作。
鹿晗走过去，将已经僵住的吴世勋搂在怀里，“哥，他突然冲我扑过来……”
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只手放在吴世勋的头发上，温柔的抚摸着，“没事，过去了……”
鹿晗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鹿晗啊，你真蠢，你活该，你千算万算，却算计了世勋！本来那么完美的计划，你却犯了最低级的错误，你真该去死！
鹿晗心里默默念着，那么强大的意志，也终于在这一刻耗尽了全部的热量。身体里好像在刮着龙卷风，惊涛骇浪，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内脏的缝隙间飞溅而出！
拥着吴世勋的手臂越收越紧，一声悠长的沉闷的船笛自不远处荡过来，鹿晗闭上眼睛，他知道，他们完了。
吴亦凡跪在金钟仁的身边，拉起他紧紧握成拳的手，他的目光变成了孱弱的玻璃，怔怔的望着吴亦凡，空洞洞的看了一会儿。
终于，破碎了……
吴亦凡轻轻阖上金钟仁的双眼，将他的手放在身体一侧，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安眠。
你看，你沉睡的样子，比你跋扈的时候可爱得多。
第十九章 候鸟与飞蛾
2011年7月26日凌晨，日本以东700余海里的西北太平洋海域，鲛鲨1797在渗水快要无法阻止之前被救援队救起，连同金钟仁的尸体，一起被遣送回中国大陆。
胶州半岛，某个沿海城市的警 察局，空气里似乎还混着些海腥味。
靠东边那栋楼的二楼里，电话和传真机的嘈杂声正逐渐减小，人也明显少了起来。走廊一边是视野开阔的阳台，另一边是一间间面积均等的审讯室，其中有几间开着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个长形桌，一台电脑，几把椅子，墙角有些掉灰的白色墙壁上几个老掉牙的红色大字赫然明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走廊尽头的五间审讯室关着门，里面分别询问着刚脱离沉船危险不久的幸存者，该叫他们幸存者还是犯罪嫌疑人，现在，还不得而知。
倒数第二间审讯室突然开了门，走出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官，像是刚刚从紧张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刚踏出屋子就立马点上了烟。

“你信他说的话吗？”个子稍高的警官先开口。
“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远洋公司已经给了这次的出海名单，除了船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外，还有六个人失踪。”
“十二个人，只剩下五个！”个子稍矮的警官说。
隔壁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同样穿着制服身材微胖的警官走了出来，两个人一起回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最怕审讯的时候碰上这种人了，要不是他开始的时候说了些个人信息，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聋哑人了！”
“那个叫张艺兴的？”
“哎……”身材微胖的警官叹了口气，“老孙还在里面，他比我有耐心。倒是你们俩，怎么能全出来！”
“今天就到这吧，审不出什么来了，毕竟现在还是调查怀疑阶段，只能暂时扣留，主要还是看那边审的怎么样了。”高个子警官说着将烧干净的烟灰弹到空气中。
审讯室201
“这艘船工作多久了？”警官问。
“不清楚，我上船的时候它就很破旧，锈迹斑斑的，是公司里很普通的一艘老船。”鹿晗回答。
“你是船长，船上的导航和通讯设备都是你在控制，据救援队所说，你们被救时所处的位置并不是按照既定航线返回的。”警官指着桌子上的一张世界地图，上面勾画着一些曲线。
“这很明显啊，我被控制了！”
“被谁控制？”
“朴灿烈！”
“他是怎么做的？只是他一个？”警官追问道。
鹿晗顿了顿，抬起头，“没错，就他一个，他把我关进了冷冻室。”
审讯室202
“照你所说，劫船那天晚上你们是听见船长的叫声才从宿舍出来，看到了什么？”
“朴灿烈和金珉硕把晕倒的鹿晗抬进了冷冻室。”吴亦凡回答。
“鹿晗只是被打晕了？”警官接着问。
“大概吧，当时离的很远，我记不清了。”吴亦凡说。
“好吧，那我们来说说发生时间距现在最近的金钟仁的死！”警官边说边翻着桌上有些凌乱的资料夹，“这是你上一次的笔录，金钟仁，朴灿烈的老乡，劫船者之一，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在船第一次渗水的时候跟着其他人一起坐救生艇离开呢？”
“因为朴灿烈也没走，至于朴灿烈为什么没走，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想回国吧，这你得问他了。”
吴亦凡别过头。

“通过尸检，金钟仁的身上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上衣有黄子韬的鞋印，指甲缝里的皮屑是黄子韬和张艺兴的，致命的匕首上布满了吴世勋的指纹，照这么看来，似乎可以排除你杀人的可能性。”警官向前探了探身子，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那么，这三个人是谁给了金钟仁致命一击？？”
吴亦凡转回头，眼睛对上警官的，只是眼神却不知飘到哪里，失焦的有些空洞，两秒钟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轻轻开口，“吴世勋。”
审讯室203
“那把匕首正中金钟仁的心脏，上面最多的就是你和金钟仁的指纹。”
屋内紧张的气氛把吴世勋原本樱桃红色的双唇变成了绛紫色，脸色也更加白了，看起来虚弱不堪。
“我…我没有要杀他，那把匕首只是刚好掉在了我旁边，我捡起来而已。”
“如果你只是刚好捡起来，那匕首又怎么会捅进金钟仁的心脏？”警官问道。
灼烈的眼神拷问着十字架上的人，吴世勋故作勇敢的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在眼神相交的瞬间又怯生生的瞟了一眼灰白的墙壁。
“他，突然扑过来。”
“突然？是谁推了他？或者，是谁推了你？”警官继续问道，语气又抬高了几分。
吴世勋突然双手插进发丝里，有些痛苦的低着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天色已经有些昏黄，漠然的催促着这场煎熬的拷问快些结束，突然地歇斯底里，总能给精疲力尽的人带来一点力量。
“这次怎么样？口径还一致吗？”警察局主楼的会议室里，零星坐着几位警官，面前都摆着些厚度不一的资料夹和一些零散的文件。
“他们说的话已经有些不统一了。”最后一个进来的警官说。
“继续审，他们之中，有人在撒谎！”
第二十章 断线
鹿晗背对着大门静静地坐着，心脏像面鼓一样乐此不疲的敲打着，十平米不到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为防止串供，他们只能这样呆着，忘了时间也没有时间！
面对着墙壁或许是鹿晗认为最能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他很瘦，整个身子都是细细的，背影看起来很晦暗，几年的海上生活并没有让他变得风霜，皮肤反而更加白皙。
他面对着墙壁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他自己也变成了这堵墙的一部分，感觉不那么真实，更像是一幅画。
鹿晗深信，再没有比现在更差的境遇了，他完全掌控不了事态发展的方向，也对周遭的一切一无所知。鹿晗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恐惧感。
隔壁会是世勋吗？或者是隔壁的隔壁？鹿晗总是这么猜测着，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想起吴世勋来，总可以让他微笑，虽然这种转瞬即逝的微笑没有办法阻止胸腔里那种越来越近的感觉，鹿晗的预感一向很灵，这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份！
审讯室201
“吴世勋是你带上船来的，你是船长，像这种非法船员，是不允许上船的，你不会不知道！”警官说。

“一起赚钱啊，何况，船上的非法船员又不止世勋一个。”
“吴亦凡供述，指认吴世勋是杀害金钟仁的凶手，现在正对此展开调查，你和他相处时间最久，吴世勋在上船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鹿晗怔怔的看着对面不断张着嘴说话的人，看得他头昏眼花，意识里一片浑浊。感觉周遭的空间在开始诡异的扭曲挤压，空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世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鹿晗的记忆里，世勋和“杀人凶手”是永远不会划等号的！
“吴亦凡的供述吗？”鹿晗答非所问，警官看他一眼，没有开口。
“他说的话可信吗？你们相信一个胆小的孩子会去杀人吗？”鹿晗意味深长的看着警官。
“你什么意思？”警官问。
“我忘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鹿晗盯着警官，声音在不动声色的提高，“劫船那天晚上，吴亦凡捅了我一刀！”
“你是说，吴亦凡？他参与了劫船？”
“我腿上还有那个刀疤，这是证据！”鹿晗说着拍了拍他受伤的大腿。
“你现在说的话证明你们之前都是在串供！你现在的头脑很清醒，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警官边说边打开了手边的录音笔。
“当然！”鹿晗轻笑了笑。
“现在，重新供述劫船那天晚上发生的经过！”
“那天晚上我在舵楼，本想着趁着捕鱼期再起一次网，凌晨的时候吴亦凡和金钟仁突然进来，要求我改导航回国，还捅了我一刀。期间我听到金珉硕和黄子韬的叫声，他们也听到了，吴亦凡很着急，打晕了我冲了出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金珉硕就已经死了。”
清冽的嗓音，淡淡的语气和表情，鹿晗说的云淡风轻，轻易颠覆了之前所有达成一致的供述。
“金珉硕是那天晚上被害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警官问。
“我不知道，这应该问吴亦凡了。”
“从远洋公司获取的航行信号报告上显示，船在抵达智利海域之后，所有的信号都被中断，与公司失去联系长达24小时！”
“没错，自那之后船就被他们控制了，我的同事都被他们杀害，至于细节，你就要问当事人了！”鹿晗透过被风吹开的门缝扫了天空一样，眼里的情绪晦涩的让人难以读懂，和门外湛蓝的天空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的同事是指谁？”警官接着问。
“大副都暻秀，大管金俊绵，轮机长金钟大。”
“朴灿烈是不是照你们所说的那样，在船快沉之前带着救生艇离开了？”
“当然不是！”鹿晗故意夸张了自己的声音，“那都是吴亦凡要求的！朴灿烈因为卞白贤的失踪和吴亦凡起了争执，他们在甲板上打了起来，打斗声很大，我当时在舵楼听得很清楚。”
鹿晗观察到警官握着笔的手有一瞬间的收紧，在名单簿上将吴亦凡的名字重重的圈了起来。
“那么，金钟仁呢？”警官再次将话题拉回来。
“金钟仁……”鹿晗无意识的揪着头发，反应迟钝的后滞了几秒，头低的很深，所以看不出表情，但从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看出应该是极其痛苦的。

“吴世勋没有杀人！”
“你都知道些什么？”
“金钟仁……是我杀的……”鹿晗紧紧咬着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音节。
“他是你杀的？可是匕首上的指纹怎么解释！”警官皱了皱眉，表情和语气一样，充满震惊。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有谁的指纹并不稀奇，何况，我杀他，没用刀！”鹿晗的额头开始有些细密的汗水渗出来，煞有介事的语气令警官信了几分。
“你是怎么杀的他？杀人动机是什么？”警官看着鹿晗。
“我推了他，他当时疯了！”
“他扑倒的方向正是吴世勋的方向，你当时知道吴世勋手里有匕首吗？”
“我不知道。”鹿晗暗暗回答，用力咬着嘴唇，像是在极力祈祷，金钟仁的死就像鹿晗说的那样只是场意外，他和世勋都会没事的。
笔录很快打印出来摊在鹿晗面前，鹿晗随意扫了一眼，他明白流程，主动伸手过去留下手印，先是大拇指，然后是其余四指，两只手都要留下，表示鹿晗对他所说的话，无任何异议。
警官走过去，拉起瘫坐在椅子上的鹿晗，娴熟的带上手铐。这是第一次以另一种身份将鹿晗押回，两声扣动锁芯的声音震动了鹿晗体内的某根神经，鹿晗低着头，与冰冷的手铐面面相觑。
吴亦凡，我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抛出世勋，世勋不是不愿意争取，他不过是害怕，他比谁都害怕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世勋就这点没出息，轻易把自己的弱点交给别人去肆无忌惮的利用！吴亦凡，就算你放弃他的理由是正当的，那也并不代表你可以利用世勋，并不代表你也有权力在我面前表现那种对他的轻蔑。世勋会怎么样，只有我可以决定，你，不行！
鹿晗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回拘留室，仍然是面对墙壁坐下，心里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心理活动，眼睛里还蕴着阳光留下的斑驳亮点，一闪一闪的，又像是晶莹的水滴。
世勋啊，这一次，我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我不是没有尝过“离别”的滋味，但这一次，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第二十一章 一诺成谶
吴亦凡做噩梦了，梦里全部都是穿着制服的人和自己的长辈，围着他耳提面命，言传身教一些必不可少的生存经验，无关痛痒的规劝，装腔作势的教条，四面八方的叫喊声杂糅在一起，争抢着钻进吴亦凡的耳朵，令吴亦凡的神经像是一条绷得很紧的琴弦，只要稍一用力，全身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崩塌。
突然，所有交织在一起的声音戛然而止，围在周围的人也不知不觉的背过身去，僵硬的反着身体渐行渐远。匆匆一瞥之下他看到了逆向的人群里有一个可怜兮兮的人，只看背影吴亦凡就认得出那是谁，那人像具化石一样僵硬的走远，以灭顶的姿态誓不回头，消失在大雨侵盆的氤氲之中……
与眼睛同时睁开的是脱口而出的一声“张艺兴”惊醒了他自己，整个房间尽收眼底，还是密不透风的墙壁，却不知为何心里涌动莫名的悲伤。
一想到张艺兴，吴亦凡的心脏就好像有一条小虫子在啃噬，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燥热难耐，这种感觉就像在犯烟瘾，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憋闷难受，却得不到缓解的灵药。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吴亦凡翻身跃起，他知道，审问的时间到了。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和踩在甲板上的感觉有明显的差异，少了些踏入的晃动，但脑袋却还是有些眩晕。

当吴亦凡在冗长的走廊里听到黄子韬的叫喊声的时候，戴在双手上冰冷的手铐也终于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鹿晗？我CAO！他以为他有多无辜啊！”嗤之以鼻的语气。
“都他妈是我杀的！”
“你们也别审了，都是老子杀的！”
吴亦凡走的很慢，但后面的声音还是听不清了，可想而知，警官怎么允许一个嫌疑犯以如此暴躁嚣张的语气藐视法律，又怎么允许一个嫌疑犯故意放慢脚步捕捉任何蛛丝马迹以便串供？所以，桃子所有的愤怒和叹息都阻绝在这密不透风的铁门外。
“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一定料到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人的证据！”警官说。
吴亦凡不说话，保持沉默……
“坦白从宽的道理不用我再过多陈述了吧。”
吴亦凡眼睛盯着地面，仿佛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与对面的人相隔万里。
“鹿晗供述，你杀了都暻秀和金俊绵。”
吴亦凡的心里顿了一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低下去的脸上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原来，鹿晗并没有供出艺兴！
吴亦凡突然笑出了声，轻轻地嗤笑，透着悲凉凄楚，像是被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呵，鹿晗啊，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吗？你挖好了陷阱，只等着我跳下去，亲手埋葬了自己。我终究是输给了你……
“是，是我杀的！”
吴亦凡抬起头，依然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
“金钟仁因鹿晗的推力造成意外致死，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鹿晗啊，既然你卖一个人情给我，那我也还你一个人情。
“据鹿晗回忆，朴灿烈最后出现的场景，只有你们两个人。”警官问。
“哈哈”又是诡异的一笑，“怎么可能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鹿晗，灿烈也不会死！”吴亦凡笑笑，语气微妙的恰到好处。
“朴灿烈的死与鹿晗有关？”
“白贤失踪了，灿烈怀疑跟我有关，情绪有些激动。鹿晗捅他的时候，灿烈正掐着我的脖子。”吴亦凡顿了顿，“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刀，灿烈不会死！”
吴亦凡发了一会儿呆，低下头做深呼吸，大脑异常的清醒，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鹿晗才展开了他缜密的计划吧！鹿晗啊鹿晗，人生就是这样的，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就稀里糊涂的手上沾了血？你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么无辜，不要再跟我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比我能想到的还要狠！”新的笔录连带着警官诧异的口气很快呈现在吴亦凡眼前，警官拉过吴亦凡的手按上了手印，这长达四十多天的战争阴谋，终于要被渐渐厘清了！

“我想见见艺兴！”吴亦凡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眼睛盯着手指上残留的一些红色印记。
“你这个想法让我们很难办啊！”像是听到了一个最离谱的笑话一般，警官停下收拾卷宗的手，“为防止串供，是不允许你们有任何联系的！”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何况，我知道我犯的是什么罪，艺兴什么都没做，总得让我向他交待一下我的身后事吧！”
吴亦凡说着说着，语气都有些沮丧了，眼睛眯了起来，眼神充满了哀伤的祈求，就像是一望无垠的荒野。
如果忽然有奇迹发生，你能在下一秒出现就好了！
“就在这！只给你五分钟！不要让我为难！”警官偏过头，冲门外人喊着，“带张艺兴来！”
第二十二章 刺青爱人
当张艺兴颤颤巍巍的站在审讯室的门口时，吴亦凡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急速下沉的感觉，扯了扯嘴角，想送给张艺兴一个安心的笑容，却不想样子怂的要命。吴亦凡仍然是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与张艺兴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你瘦了！”吴亦凡朝他挥挥手，以回应张艺兴眼里的惊讶，算是打了招呼吧。
“你都有黑眼圈了！”张艺兴笑了笑，露出了他右脸上的那颗酒窝。
“别傻站在那，离我近点儿。”
“我会紧张的。”
吴亦凡笑了起来，勉强算的上阳光的笑容落满了尘埃，“艺兴，现在恐怕只有你，还能娱乐我了。”
张艺兴挪到吴亦凡面前，压低声音说，“他们怎么会允许我们见面！”
“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生前愿望。”吴亦凡轻轻笑了笑。
“别胡说！”张艺兴迫不及待的打断吴亦凡的笑声，“你不会有事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吴亦凡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没用的家伙，张艺兴只不过用了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浑身发抖的像个筛子，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哎…戴着这玩意儿，我都没办法抱抱你了。”吴亦凡抬了抬手，露出刺眼的手铐，张艺兴笑的很无奈，两个人只能保持双手在前交握的姿势。
吴亦凡把头轻轻埋在张艺兴的颈窝，吮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气息，是吴亦凡熟悉的味道，让他安心的味道，突然升腾起来的皮肤的温度，和彼此胸腔里的跳动，轻易地就可以感觉到。
“真想和你一起出去，我还幻想着能和你做个小买卖，好好过日子。”吴亦凡趴在张艺兴的肩头轻轻说着，声音贴着张艺兴的皮肤直接传至心底，吴亦凡感觉到张艺兴明显抖了一下，匆忙向后抽出身体，只留下吴亦凡还在原地，仍然低着头。
张艺兴满脸的不可置信，怔怔的望着吴亦凡，一句话都没有说，心里却已经有了非常非常不详的预感，他怕他一开口就成了真的！
吴亦凡又笑了，笑容落拓又寂寞，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骤然之间变成了一片静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鼓噪着，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心跳声掩盖了一切思考。
“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吴亦凡轻轻说着，抬起两只手擦掉了张艺兴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他们都知道了对不对？你有危险了对不对？”

吴亦凡轻轻摸着张艺兴的脸，思绪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第一次见到张艺兴的时候，是跟他一起在甲板上洒网，当时船飘在哪片海域上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张艺兴用了老大的力气，却还是没把网抛出多远，面对自己肆无忌惮的嘲笑，张艺兴就只挠挠头嘿嘿的笑着，右脸上的酒窝明亮且耀眼。那时候的他怎么会预料到他们的生命会经历这么残酷而暴烈的纠葛。
“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你告诉我！”张艺兴用力摇晃着吴亦凡的手臂，眼泪噼里啪啦的挤出眼眶，但依然定定的望着他，眼里闪过慌乱和恐惧。
吴亦凡走到墙角，背对着他，轻轻地用手指抹掉了眼角一滴眼泪，“你是好人。可是我不是。我最不允许自己做的事，就是让你像我这样活着。”
“不行，你不能这样……”
张艺兴想起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爱着吴亦凡的那天晚上，他为他鼓起赴汤蹈火的勇气，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想起那个黑暗的海上，月光洒下来投射在吴亦凡嶙峋的面孔上，猩红的的血液从肚子的破口处喷涌出来，他的眼神是无限的悲凉与哀愁，那一刻，张艺兴才知道，吴亦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想起那个有风的下午，他和吴亦凡经历了一场泰坦尼克号的温情，因为爱着他，所以心甘情愿的赠予他所有美好，所有温暖，以及分享彼此最不堪，最哀伤的烙印。
张艺兴的心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轰炸的翻天覆地，他按着自己刺痛的胸口，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别哭了，你这样子实在太怂了，你会没事，你就该好好活着！”吴亦凡是一个爱情中的拾荒者，悄
无声息的收藏着属于张艺兴的点点滴滴，但现如今，这个默默做点什么的资格也要被剥夺了。
“不行！不行！”
门外开始有人敲门，属于他们的时间就要被收走，吴亦凡的脸上是沉痛的表情，这争取而来的五分钟不应该是这样结束的。他仍然靠着墙壁站在角落，看着站在屋中央的张艺兴，双手被拷在身前，脸上的泪水肆意横流，整个侧影寂寞如雪，多想走过去抱住他，可是自己的手也已经失去了自由！
“别傻了！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你根本就背负不起！”吴亦凡攥紧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地叫着。
“如果没有你，我连一天都熬不下去！”张艺兴以同样的声调，决绝的回应着吴亦凡。
屋内的整个世界，倒塌在门开的一刹那。一瞬间，所有的不甘全部喷涌而出，吴亦凡突然冲过去，抓着张艺兴的衣襟，吻了上去，两个警官从外面走进来，一时有些呆住，突如其来的场面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范围。
一切的职业素养全部被不知所措代替，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场耐人寻味的生死离别，这样一来，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吴亦凡那么哀求的想见张艺兴了。
吴亦凡含住张艺兴的双唇，轻轻的开口，“好好活着，别辜负我，我……”
张艺兴没说话，只挂着些泪水望着吴亦凡，眼神像是在告诉他，别跟我说路还很长，世界很大，好好活着，没有你，就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吴亦凡本是张艺兴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在时，张艺兴是一具彩色的生命体，他不在时，张艺兴便成了黑白的残躯……
外人永远无暇感受屋内残留的温情气氛，径直走过去，驾着张艺兴的两只手臂，短暂的梦境要结束了……
吴亦凡仍旧退缩在角落，定定的看着张艺兴的脸，他要自己记住张艺兴的一切，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酒窝，他的手指，他的所有的所有，全都不能遗漏！
又有两个人走进来，驾着吴亦凡的手臂强行被带走，身体丧失了全部力气，连最后一句最想告诉你的话也没力气说出来。
如果痛苦可以哭出来，那就是好事，证明伤口在慢慢愈合，可吴亦凡在毫无灵魂的走着，与张艺兴背道而驰，眼睛干涩的难受，如果可以哭出来，多好！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刺青爱人，大火无法熄灭，众水无法淹没。
第二十三章 我最亲爱的弟弟，哥还是没保护好你……
天气很晴朗，团团簇簇的白云压低天与地的高度，天空蓝的像要滴出些油墨来，这是沿海城市特有的天气，鹿晗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泛着茶色的天空，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如何让自己晦暗的心情也变得应景一点。
庄严的人民法院门口，聚集了不少的媒体，他们没有料到，这个案子竟然会造成不小的轰动，闪光灯一下一下的晃着，一张又一张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的面孔争抢着想要记录下来他们的样子，过于疲惫的鹿晗显然不适合高速曝光的场景，被驾着的身体竟比身边的人走得更快些。
候审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三平米不到的铁笼子，鹿晗被带过来的时候，吴亦凡已经坐在里面了。
黑暗中，鹿晗感觉到吴亦凡猛抬起头的动作，脸庞划着空气，对上鹿晗的眼睛时，表情却很平静。反倒是鹿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对视窘迫的莫名牵出一个苍白的笑来，看起来很蠢。
“别看了，吴世勋没在！”吴亦凡说。
鹿晗顿了顿，别过头看了吴亦凡一眼，光线很稀少，隔着几根铁栏杆看过去，吴亦凡低着头安静地坐着，更像是在休眠。
“到了这个地步，怪我！”鹿晗破天荒的开始承认错误。
“谁也怪不着，如果没有杀人，也不会坐在这儿！”吴亦凡低着头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不对”鹿晗无奈的叹气，“刺激灿烈，船第二次渗水，主张救援队，在钟仁失控的时候推艺兴去送死，这些都是我计划好的，我甚至计算好了救援队来的时间。”
鹿晗抬起头，急促的喘气，仿佛说出这几句话像窒息一样艰难，“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做的这些，竟然报应在世勋身上。”全神贯注的迎接劈头盖脸的悲伤，是需要勇气的。
“算了，已经这样了，最难熬的时间都已经熬过去了。”吴亦凡平淡的回应。
这应该是鹿晗这辈子听到的最残忍的话，其实这句话本没有什么，只是它出现在鹿晗为数不多的崩溃的时候。
鹿晗是一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在他输得彻底临近崩溃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依傍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鹿晗执着的埋怨自己，为的就是让吴亦凡能够恨他，可没想到的是，吴亦凡在听到鹿晗说的这些对结果并无多大用处的话时，选择了原谅。
“就算以前我有多希望你死，但是因为艺兴，我对你也是恨不起来的。”
“算是我欠你的！”鹿晗知道吴亦凡在说什么，当初选择不供出张艺兴，也同样是搀着一些私心在里面。
“外面那么亮，这里面竟然这么黑。”说这话的时候吴亦凡抬起了头，墨黑的瞳孔蕴着看不到边的疲惫。
“如果桃子不是听我的话，也不会跟着我一条道走到黑。”
“算了，结果再坏，我陪他一起上黄泉路”吴亦凡自言自语，头低得很沉，侧面看上去，佝偻的像是一个问号。
“吴亦凡，我有点怕！”鹿晗轻轻说着，语气沉到谷底。
“怕什么，老天已经够开恩了。”
这句话仿佛说破了鹿晗的心事，没错啊，老天对他已经够开恩了，鹿晗做了那么多错事，老天还肯如他的愿放过世勋，实在是一件太过幸运的事了。
鹿晗用手托着脸，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帘，但悲伤无法掩盖，仅仅是指缝中交代的情绪也足够哀伤了。

黑暗中投入一束强烈的光线，审判的时刻到了。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时不时的敲击鹿晗砰砰乱撞的心脏。这种再熟悉不过的摩擦声，看似是不断提醒，实则是不断瓦解、攻击自己的力道，仿佛铁锁摩擦皮肤的温度可以昭示内心仍然存在的后悔与不甘。
踏入法庭的前一秒，鹿晗看到了先被带进去的吴世勋，本就瘦弱的背影更加单薄了，鹿晗被带进去，以一个颇为放松的眼神和吴世勋对视一眼，用力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妄图感染吴世勋现在阴霾到底的情绪。
鹿晗深深地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的在自己脑海中旋转，每一面都是吴世勋不同的样子，鹿晗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湿了。
我最亲爱的弟弟，哥还是没保护好你……
最终章 刻肌刻骨（吴亦凡视角）
“被告人吴亦凡、黄子韬、鹿晗犯故意杀人罪，被告人吴世勋、张艺兴犯故意杀人罪共同犯罪被人民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审理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法庭比想象中的要大，但仍然座无虚席，全体起立，面向我们的是庄严的法官在宣读判决书。
我不敢抬头，隔着一个人我都能感觉得到艺兴的存在，我永远也不能明白他这个时候的心情，他安静的站在那，与空气融为一体，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这是他常常有的精神状态，我曾经嘲笑过他的放空呆滞，但是在这一刻，我竟然在心里哀求宣读的声音能够小一点，不要吵醒他！
“被告人吴亦凡，黄子韬犯故意杀人罪、劫持船只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鹿晗，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吴世勋，犯故意杀人罪共同犯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
“被告人张艺兴，犯故意杀人罪共同犯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
我的视线是模糊的，大脑却是清晰的，我的脑袋里在回放着过去的回忆，一帧一帧的翻过去，每一帧都让我心痛的不忍猝读，或许是太过痛苦的原因，身体里的潜意识慢慢发挥作用，它自动将画面渲染，褪色，淡出……
直到我再也听不见法官说的话，直到我感受不到周遭的气氛，直到我可以捕捉一丝缝隙好让我艰难的呼吸着。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哭声让我不停战栗，我探出脑袋，看到的是掩面哭泣的吴世勋，他的动作很小，声音也不大，但我仍然确信在我前面的鹿晗听到了这哭声，鹿晗没回头，被驾着的脚步走得有些茫然，瘦弱的背影根本负荷不起此时强大的负面情绪。
我能想象得到吴世勋在知道鹿晗承认了他犯下的错的时候那种崩溃与悔恨，这种后知后觉最令人痛苦。比起鹿晗，他确是比我要狠得下心，那种决绝而又无法诉说的痛苦，他选择一个人承受。我想起我曾经那么恶毒的诅咒他，“你迟早会死在这条船上……”
我不敢想象，这么快就应了这句话！我也终于可以理解鹿晗的某些做法了，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而已。
在我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时，艺兴被驾着经过我的身边，他没抬头朝我看一眼。我却比任何时候都安心，因为我知道，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好好活着，别辜负我！”
艺兴，我有些恨我自己的漫不经心，我也恨你的抱残守缺，无论会不会发生这些事，我和你都不该妄想能得到一份彼此期许的感情！
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那天在审讯室，我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被带走的太快，我没说出口的后半句，你永远都听不到的后半句……
是“我爱你”。
我踉踉跄跄的走着，多亏了身边架着我的人，给我一个支点，好让我看起来没那么崩溃。我再抬起头时，看到的是桃子站在车前的落寞背影。
全世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桃子了，无条件的信任我，护着我，依赖我…… 而信任我的代价却是一起下地狱。我没有任何立场去面对桃子，我能做的只有沉默，或许沉默才是我能面对他的唯一方式。
我模糊地想象着是这大海它耍了我，就像恶作剧一样耍了我，我还以为若是我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我就能看得透彻，所以我想摆脱这大海，所以我来到了这个绝境！可我到了绝境才发现，它依然离我那么近，它依然像是空气一样包裹着我。后来我才知道耍了我的或许不是大海，而是我自己的错觉！
什么时候执行对我的枪决，我已经无暇去思考了，对于明天，我已经丧失了憧憬。闭上眼睛，那么多汨汨的血水就会喷涌而入，我也终于意识到，那么多的长夜，那么多的不安，那么多的创伤，我永远都不可能痊愈了。
回忆里那些少的可怜的温暖
是铭刻在我心中深深的羁绊
我最爱的人
我留给你的东西既悲伤又痛苦
我能做的唯一对你好的事
就是求你在余下没有我的日子里
学会忘记
天又黑了
消失了最后一线光芒
你已经睡了吗？
我用呼吸在你耳边轻喃
“再见”
再见，那些和你在一起的过去。
再见，那些没有我的未来。
再见，那些匆忙路过我的生命，却留下斑驳记忆的你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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