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高帅富吧 关注:76贴子:16,654
  • 18回复贴,共1

有空遇到好文章就来存一下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转载全部来自QQ邮箱读经典的订阅。不定期更新。


IP属地:广东1楼2014-06-19 14:56回复
    沈奇岚:哲学不能烤面包
    亲爱的李妍,
    见信舒眉。
    你大学毕业了,你“因为擅长找到标准答案,所以考试门门高分”, 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独立思考”。在实习和找工作的过程中,发现“以前学的知识根本用不上,而且对这个社会根本一点看法都没有”。你说自己是一个“应试教育的成功作品,却是这个社会的失败的作品”。
    你说你“在为了学习而学习中,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你问我,哲学能不能教会你独立思考。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来说一说关于哲学的话题。
    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哲学的不能:哲学不能烤面包(这是我的大学老师的名言)。
    除非将来当大学老师,否则以哲学为职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代社会不是古希腊,没法在职业一栏里写:思考人生。
    好吧,这还得从头说起, 我高中的时候对哲学也没有什么好感,和你一样,抄写背诵着“世界的本源是物质” 之类的的陈词滥调,也觉得思考世界本源的人是想太多的。直到进了大学,开始真正地读哲学。
    “真正地读哲学”,是指直接接触原著,不再看那些被剪裁过的思想。
    这是独立思考的意义,也是读大学的意义:拒绝自己的思想被随意剪裁。
    你说你能毫不费力地找到标准答案,哲学是以质疑标准答案为前提的。
    你看苏格拉底怎么问人,就知道质疑和追问是哲学的基本功。你将试着去理解那些哲学家如何理解世界。你将试用他们的眼光来思考自己的世界,得出自己的结论。
    世界如此巨大复杂,我们需要不同的眼镜来帮助我们看清世界。那些不同哲学家的思想,就像不同度数的眼镜,每次戴上都可以多看清楚一点世界。
    当然也有提倡不戴眼镜回归内心的哲学家。任何一副眼镜里的世界,都不代表世界的真相。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的思想深度和广度,取决于他可以从多少个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你擅长找标准答案,那就像戴上了某一种特定的眼镜,凭着这副眼镜,你可以在高中甚至大学期间安全度过。可单单凭这副眼镜,你将无法看清和理解这个世界。
    因为生活没有标准答案,你的找答案技能在进入社会之后不再有效,找到要点不足以让你理解这个世界。
    你先要消除找标准答案的副作用——丧失学习乐趣,对知识不再有天真的狂喜,所有的努力都为了那毫无感情色彩的分数。
    你应当要恢复自己对学习的兴趣,就算大学毕业了,值得追求的知识依然多不胜数。倘若你说“反正我又用不到”或者“这个学了没有用”,那么不能烤面包的哲学,你也不必学了吧。
    如果你打算独立思考,请一定要再想一想这种“学的东西非得有用”的想法,到底是来自你的内心,还是你无意识的人云亦云?
    世界上的确有不少人,常常引用着这位那位哲学家的话,做着这样那样的雄辩,在辩论时压倒对方。这不是哲学的真正用途。
    哲学让人谦虚,懂得聆听。
    哲学让人真诚地面对自己,保持对他者的开放性。
    哲学让人能够理解他人,哲学是通向内心的路,是连接自我和世界的桥梁。
    独立思考,是哲学的必由之路。
    生活本身是最好的书本,没有一个人因为读了哲学而对生活更有把握。
    事实上这件事情的因果关系刚好相反:经历了生活的人们,再读哲学书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下真理解了。
    没有生活的哲学是干燥的,年轻的你不必马上埋头在哲学书中。努力尽力地生活,才是你的头等要事。顺便看些书,随时把那书里说的道理和自己的生活做些对照。
    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可以翻来看看,他因此得了诺贝尔的文学奖,写得真的不赖。这书好比一场哲学家的自助餐,你尝到了合你口味的哲学家之后,再找这个哲学家的作品来看。
    生命的每个阶段需要的哲学养分都不同,你每次都可以找不同的哲学家来获取新的营养。多备一些眼镜,世界看起来才会多彩一些。
    看书去吧,生活去吧,快乐地享受这一切。


    IP属地:广东2楼2014-06-19 14:57
    回复
      《办公室是一座疯人院》胡晴舫

      世界上没有伟大的办公室文学。
      大部分的作家不是拒绝上班,厌恶上班,就是压根儿瞧不起上班这件事隋。他们可以同情堕落的妓女,与滥嗑药品的醉鬼共鸣,对失去理想性格的政客感到好奇;即便过着优渥的布尔乔亚的生活,他们还是能写出歌颂广大农民工人的美丽诗篇。唯有遇上了灰色单调的现代力公室,看见一大群中午时间从各个大楼涌出来进食的制服乌鸦,听见那些人谈论房屋贷款和休假规划的对话,他们的想象力只能一片空白。
      如果作家上了班,他很可能会写不出东西来,这是普遍的说法。因为生活的机械化,周围缺乏富有智力的谈话,作家的创造力将为了赶上进度、完成工作而衰竭,而贫乏,而枯朽。就算有—些异质天赋的作家挣脱了这套陈腔滥调,证明—个人可以—边上班—边写作,他写出来的东西不是关于一个人如何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蜕变成一条巨虫的故事,就是充满激情地抨击官僚制度的腐化与人性的险恶。
      谁说上班会让一个灵魂变得“正常”。上班,只会让人不正常。太不正常。可是因为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都被迫如此朝九晚五地上班,不正常的人占据了大多数的人口,不正常于是变成了正常,而,少数的正常只能被当作不正常。
      有时候,我看着那些艺术家朋友,他们为自己飘忽不定的生活形态、捉摸不定的性格举止而哀叹,他们以为自己的灵魂畸零而残破,因而在这个世界无法舒服地生存。他们坐在咖啡馆里,抽烟,喝烈酒,嚼着小菜,大声宣传自己终身难以正常。我真想建议他们到我的办公室走一趟。
      不用去咖啡馆,我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环顾,我看见的净是不正常的灵魂。譬如,—个所谓的正常人永远无法理解,为什么大老板出现在办公室时,平常苍白削瘦的社长竟然可以用微笑把脸蛋撑圆;为什么行政助理总是要为了一两只回形针不待在她预期的位置,就能在大庭广众之前歇斯底里地哭泣;为什么会有同事宁可你的工作成果失败,也不愿你为公司带来利润,只因为他不希望你比他表现好,即使你们两个部门丝毫没有关联;你的上司看见你的弱点,他的直接反应并不是与你面对面检讨,而是去跟你的下属抱怨你如何难以管教;如果你是—个所谓的正常人,你就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的市场推广经理一定坚持要在办公室穿拖鞋,喝枸杞药茶,而我们的公关经理必须将他的办公室布置成一个小佛堂,摆满各式神像,还不准别人进他办公室时随手乱动那些小雕像的方位。我们的创意指导不说黄色笑话时,便觉得天空是黑色的,全世界都对他不友善。
      这些人的不正常就在于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他们之所以不正常,因为他们太努力要正常。不像我的艺术家朋友,一开始就放弃去符合某种规范,他们是无人草原生自由奔驰的野地动物,勇敢,强壮,迷人。身心健康得不得了。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他们自信地认为,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他们,只因为他们是他们自己。
      我的同事不是。因为长期工作,他们身体衰弱,精神不易集中;由于压力,他们经年惊惶失措,极度缺乏安全感。随便一句话,一个反应,一件事,如果不是从他们期待的人口中说出、或按照他们希望的方式发生,就能叫他们精神崩溃,愤怒失控,完全不能自己地难受好几天。他们从来不确定自己存在的必要性。他们的生命可以实实在在用金钱计算出来:一天两百元,一个月三万块,一年八十万。没有浪漫遐想。没有。他们可怜兮兮地觉悟,世界,不是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玩乐的场所。他们就是让“母体”运转的电池。从一出生,“母体”便灌输他们所谓“幸福”的幻象,所以他们会心甘情愿地贡献出自己碳水化合物的身躯,任其吸干用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不,作家不会描写这类故事。因为整件事简直残酷得有点愚蠢。我观看我的总经理像一只志得意满的蝴蝶在办公室盘旋,来回舞动,同事们带着固定到有点呆滞的笑容跟在他身后,我不由得想,这已经是最伟大的文学主题了。就算萨德公爵有再多的疯狂才华,他在疯人院导的戏也不能比这个更好。
      因为,办公室是一座浑然天成的疯人院。我们每一个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疯子。


      IP属地:广东6楼2014-06-19 15:20
      收起回复
        爱他们的时候我们像条狗。张晓晗。


        9楼2014-06-20 20:28
        收起回复
          《看见》自序 柴静
            十年前,当陈虻问我如果做新闻关心什么时,我说关心新闻中的人------这一句话,把我推到今天。
            话很普通,只是一句常识,做起这份工作才发觉它何等不易,“人”常常被有意无意忽略,被概念化,被无知和偏见遮蔽,被模式化,这些思维,就埋在无意识之下。无意识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常常看不见他人,对自已也熟视无睹。
            要想“看见”,就要从蒙昧中睁开眼来。
            这才是最困难的地方,因为蒙昧就是我自身,像石头一样成了心里的坝。
            这本书中,我没有刻意选择标志性事件,也没有描绘历史的雄心,在大量的新闻报道里,我只选择了留给我强烈生命印象的人,因为工作原因,我恰好与这些人相遇。他们是流淌的,从我心腹深处的石坝上漫溢出来,坚硬的成见和模式被一遍遍冲刷,摇摇欲坠,土崩瓦解。这种摇晃是危险的,但思想的本质就是不安。
            我试着尽可能诚实地写下这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疑问、不断重建的事实和因果,一个国家由人构成,一个人也由无数他人构成,你想如何报道一个国家,就要如何报道自已。
            陈虻去世之后,我开始写这本书,但这本书并非为了追悼亡者------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说过,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意识,那才相当于死。他所期望的,是我能继续他曾做过的事-------就象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要用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里挣脱,这才是活着。
            十年已至,如他所说,不要因为走得太远,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发。


          IP属地:广东14楼2014-07-02 13:30
          回复
            照片墙前供台已摆好,供香青烟直曱擦云天,他立正着,大声唱歌,从《xuè染的风采》唱到《望星空》,咬牙切齿,荒腔走板,唱得曱人曱心里发曱抖。


            IP属地:广东25楼2015-01-09 04:56
            收起回复
              “如果我倒下,将不再回来,你是否了解,你是否明白……”
              他一手端着满杯的白酒,一手攥着拳,每首歌的间隙高喊一声:敬……礼!
              “啪”的一个军礼,半杯酒泼进地里,半杯酒大口地吞咽,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
              每年的8月1日,我负责站到一旁给他倒酒。
              这一天不论他喝多少、醉成什么样子都不能去劝,他一年只疯这一次。
              ……
              老兵已经醉了,上半身找不到重心地摇晃着,腿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军姿在地面上扎根儿,他把杯子塞进我手中,说:来,和我的兄弟们喝杯酒。
              半身的汗毛竖了起来,不知为什么,真好似一群血衣斑斑的人如山如岳地矗立在我面前一般,血哗哗地涌上了脑子,一口酒下肚,热辣辣地烧痛了眼。
              我说:我操,我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怎么配给你们敬酒……
              老兵在一旁青筋怒爆地朝我大喝一声:干了!
              声音的后坐力太强,他摇晃两下,咕咚一声仰天倒下,砸得墙板乱颤。
              挟着三十年的是非对错,砸得墙板乱颤。
              我盘腿坐下,把老兵的脑袋枕在我大腿上。
              他摊开手脚,躺成一个“大”字,仿佛中弹一样大声呻吟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沉沉睡去在这个风花雪月的和平年代。
              门外日光正好,路人悠闲地路过,偶尔有人好奇地侧目往屋里看看。
              我扶着老兵的头颅,滚烫的,沉甸甸的。
              酒打翻了一地,浸湿了裤脚,蔓延而过。
              如同坐在血泊里。


              IP属地:广东26楼2015-01-09 04:5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