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文案:
春夜
文案:云烁
【宫】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低吟一声,俯首轻呷一口香茗,上好的碧螺春,却怎么也喝不出当年的味道。望了望窗外,风细托飞花漫天,雨微落垂柳一地。草长莺飞的春天,白堤柳帘绿拖烟。百鸟相争鸣,繁花簇美景。一切都在眼前升腾起的朦胧氤氲里变得梦幻而美丽,犹如那仙境中的桃花源,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生怕一不小心便让美梦转醒。
“又是一年春分……”看窗外细雨如针,草芽吐嫩,花缀绫纹。在这万物初生的时节,你何时才能青石踏归程?
……
【商】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一身白衣,双目含星。何仁清托起面前与自己只有一琴之隔,神色冷清的青衫男子的如瀑青丝。
青衫男子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旧面无表情地抚弄着琴弦。
一曲罢了,何仁清忍不住调笑道:“可知的这首《高山流水曲》可弹错了一个音呐,莫不是因为某而分神了?”
方可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若你离得远些便不至于此。”说着便不去理睬在一旁讪讪的何仁清,只拿起一旁的金樽轻呷一口。
“莫不是可知你倾心于我了?”狭长的丹凤眼挑起一个勾人的弧度,何仁清调笑道。
“你熏着我了。”方可知说着便不去理睬在一旁讪讪的何仁清,只拿起一旁的金樽轻呷一口,掩住了唇角微露的笑意。
“方可知!”原本俊秀风流的一张脸此刻稍稍有些气急败坏的扭曲,“什么是遇人不淑,什么叫交友不慎……今天我可算明白了…苍天啊,你何辜负我……”说着便哭丧着脸夸张地做着动作。
闹了一会儿,见方可知没有反应,何仁清赶紧赔礼认错。知是好友不喜烟花之地的胭脂水粉气,自己先前本不过是存心闹他,于是又换上一副可怜模样讨饶,“诶,可知,你别不理我呀……可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可知,可知,你说说话呀……”
方可知却又拿出一个杯子斟满。
何仁清愣了一会儿,随即失笑,“好!今日便让你我一酒尽风流!”
“风流?等会半夜你别染了风寒。”方可知打趣道。
“这话说的应是可知你吧。”何仁清亦微笑反驳。
月下连衣袂,花间杯盏推。
可知情义予,何人心自清。
……
“呐……可知,明日你我可就要离别了,你再抚一曲与某听可好?”
金樽倒,琼觞尽。何仁清微醺着说道。
方可知没有说话,只是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抚上琴弦,清雅的琴音从那如玉指尖流泄出来。
“山水遥,良夜迢迢……”明月照,故人知晓。
月下,繁花细语,清风浅吟。
漫天清辉却将二人的脸庞映得更加清晰。宵风轻踏碎花,只剩离人絮语未尽……
【角】
那一夜,他同方可知一醉解千愁……
那一夜,方可知与他抚琴诉离别……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那年初春时的青色孤人影。
他梦见那年桃林里的高山流水曲。
他梦见他说“《高山流水曲》其实讲的是一个天人永隔的故事,缠绵而断肠。”
他梦见他说“希望你我不会重蹈前人覆辙。”
……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何仁清兀立山巅,不知说给谁听。
忽然,雷声滚滚,天地色变。何仁清苦笑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啊……果然是祸躲不过么……”谁又能想到平时表面上的风流书生何仁清,秦楼楚馆里的风流客何大官人,竟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狐妖呢?
数十道劫雷一道道落下,劈头盖脸地砸向何仁清。
随着声声霹雳,何仁清也愈发狼狈。已经脱力了的何仁清,不甘的望着天上的 劫云,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可知,这次我恐怕要食言了,你可不能不理我呀……
少顷,预料中的索命劫雷并没有到来,天上的劫云反而渐渐开始消散。
为什么?何仁清有些疑惑。忽然,他想到了方可知……
可知!方可知!一定是可知!一想到方可知何仁清不喜反忧,本该有的劫数被硬生生地消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与天道赌命……
【徵】
墨迹留指尖,猩红点点。青衫男子正竭力画着一道符咒,笔落泣鬼神,一纸定风云。方可知知道这次是自己强行改变了何仁清的命数。虽然这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被天道反噬从而道消身死。但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走走停停,看过人间四处沧浪水起,能觅得一知音是如何不易就顿时觉得就算如此那也值了……
……
“你可想好了?”天道的虚影立于上方向方可知的元神问道。
“是,想好了。赌上我的性命。”方可知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神情里透着决绝。
“开局——”
黑白棋子错落,纵横捭阖。天道步步逼紧,方可知亦在全力反击。
眼看此刻死局已定,黑龙便要被白龙吞噬,方可知咬牙落下一子扭转乾坤,硬是将死局变为了和局。
“再来一局?”天道有些不解,这些与他争命的人通常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从来没有和局的。
“以命换命。”方可知简单地吐出四个字,他可没有赢天道的本事,甚至连再下一次和局的把握都没有。
“何苦来哉?”天道皱了皱眉,它不懂,不懂为什么一个人非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个的命,也不懂七情六欲,它要做的只是遵守规矩。
“这是我的要求。”方可知道。
“好吧。”天道应下来,不管怎么说可不能坏了规矩。
“情字误人,情字害人啊……”
【羽】
“你这是何苦?”许久未见的友人问道。
“是我,是我害了他……”何仁清仿佛没听到一般低头呢喃,整个人显出前所未有的颓然。
“人终究是要死的,你是妖怪,不该懂这些。”友人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规劝的意思。
“是我…如果不是我……可知……”
空中明月,此时看来正如他那颗冷寂的心。
“这都是命……”
……
如花美眷谁人顾,浮生无你只是虚度。
似水流年任谁妒,人间有你却胜无数。
……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是第几次醉倒在桃林中,看了看四周倒得七七八八的酒壶,何仁清微微眯了眯眼,开口唱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昔日,他与他在此处,相遇,相识,相知,相惜。
今时,他独自在此地,歌天,歌地,歌酒,歌情。
水风轻,萍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一切镜花水月皆随着故人的离去而烟水茫茫。
那寂寞苍穹中的月儿啊,你可是在苦苦等待那吟唱的星子?
野风萧萧,飞花杳杳。神情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琴音——
“此时相忘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何仁清轻轻张口,习惯性的接出下一句。
风起,尘缘到。
带起夭夭桃林下一阵无言轻语笑。
一别经年,如今晓风残月下的良辰美景更无需设。
万种风情,月华相邀,春花月夜,对影成双。
知己如此,复言兮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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