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生命的边缘
黑羽快斗这一躺足足躺了有大半个月。从刺骨的冬月到微暖的初春,快斗回想起自己和青子走来的这一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多少次,他真切地以为自己就要在寒风里就如同那些不知名的狗一样被放逐,在误解和赎罪中病死在不知名的路边,以至于他常常不敢相信眼前实在的幸福。
青子是在一个春夜偶然发现快斗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的。
为了更细致地照顾快斗,青子每晚就依偎在快斗的身畔,小心翼翼地缩在身后的被窝里,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后心,固执地听着快斗每一次稳健有力的心跳才慢慢入睡。
而那一夜,她发现快斗有些不同寻常。
一向强大的快斗竟然背着她细微却不停地抽搐着,将自己的身体环成一圈,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快斗?
青子有些不确定地轻声询问。
没有人回答。快斗仍然不住地颤抖着,甚至有些细细的哽咽也从齿缝间流露而出。
——快斗!
青子有些慌乱了,她能深刻地感受到快斗此刻正在承受着一种压垮性的痛苦,她不安地推了推快斗的背,却不想被快斗死死地抓住了手,那种力道,足足使青子的手红肿了两三天。
她这才看清了快斗的面容,他的眼眶早已湿润,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张脸苍白如纸,这是青子从来没有见过的快斗。
——醒过来,快斗,醒过来,你被梦魇困住了。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快斗的脸颊。
快斗竟真的乖顺地睁开了双眼,只是润湿的眼中没有一丝清明,而是一种深沉的懵懂和无措。
他没有清醒过来,只是听她的话成了一种本能,他只是一种本能地照做。
——青子…别离开我。
断断续续,青子慢慢静下来听他这种如哭如诉的梦呓。
——我没有伤害伯父,你为什么不信我?信我呀,这次你信我呀…….
他执拗地望向青子,如同孩子一样的执拗。青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绝望般地将头狠狠撞向床板,一次一次,几近于一种自虐的形态。
——停下来。快斗,快斗我真的信你,我信你了呀!
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唇边已有咸热的泪不断淌下,她死死抱住了快斗的头,发疯了一般地保护着他,不觉自己的手臂已被撞青了一块。
原来他们的爱情,竟然让双方都承受了这么大的煎熬,将两个相爱的人近乎逼疯。
快斗终于看到了青子手臂的淤青,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死死抓住青子的双手,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看着青子受伤的手臂,一下子流下泪来。
——我真该死!我该死啊!青子!
——我无数次地对自己说,放你离开吧,别把你也拉入这个噩梦,这么卑贱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厌恶。
——你看看我,除了伤害你,什么也做不了。
——你走吧,去找别的男人吧,他会给你一个更幸福的未来。
他突然捂住了脸,小声地哭泣了起来,但是从他的之间肆虐流下的热泪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又想这样么?抛下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过往的不堪。
——但是青子……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办?
青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快斗,这样无措而慌乱的快斗,这样脆弱而敏感的快斗,他没有像其他的电视剧一样痛苦却淡定地说:别走。而是这样,不断地,梦呓般地说
——别不要我,青子。
——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
青子终于撕裂般地放声大哭。
这是我的快斗啊,他那么真实,也会有痛苦,也会有脆弱。
我怎么会不要你,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这个春夜,快斗在青子的怀里终于安静地睡去,而青子也带着泪痕靠在床沿浅眠。
她在想,
我的快斗,
你的青子终于已经长大,
终于有一天,也可以让你在累的时候,
靠在她的怀里,
躲避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