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老同学梗的看样子好像用不了了可以是你祖父去世之前的小伙伴关系，然后你被放粗来了我有点想念就去看你吗？

（年后，换了几支绿萼净瓶，金剪子未使上几式，春巧打了帘子进来，说是佟佳府上的人，我一笑，抬了抬手接过奉帖。这贴设得极雅致，嫦纹杏树，玉结成隙，字句是清洁的墨色，小楷书得很讲究，翻手细巧，唯见角边粘了几个金字，瀛洲玉雨，哦，是颂桐的人）
（终究是喜节，置的新衣也十足红艳，勉强挑了件紫荆镶金的小袄，这才饶人点了些礼，一并带去。博尔卓克与佟佳并未相隔数里，过了东大街，便见着红砖玉瓦，砌得规整的一间大宅，下了软轿，并不几番逡巡，十分干脆地探了十余步，拿了柬递给门房儿）我是来找你们家二姑娘的。

【 一二月交替之际，回风流雪，燕子归来。院子里那株老桃花已露出花骨朵，零星几点粉红点缀在青色枝叶间，如娇羞少女腮上一点胭脂红，婉约柔美。索性叫人将长榻挪到雕花大窗边上，倚着窗边算着时辰，手里头绣线不停。余光瞥见，门房小厮来到，与院中人附耳相谈，心中明了。待其入门，不及她张口，便言。】
可是博尔卓克家的格格？若是，即刻去请。东院边尚有积雪未除，便不要让她往那处去，哪怕是绕两分呢。
【 又叫人捧来新衣换去家常衣裳，再理新髻时，便听人已至正厅，忙踱步而去。与来人相隔几步便停下。带着笑意，上下看她，只觉眉宇间尚有两三分熟悉，可倘若于外处瞧见，到底是不识得。】
是我唐突了，多年未见，理应多通些书信，再下帖子才是。你共我，这样貌上可都是大变了，幸亏你性子依旧好，不嫌我急躁。

（我等了有一会子，想来他们府上事忙，我也不碍苛待，徒为了见她，也消用很大的功夫，真是又金又贵。经人引路，竟绕了好大的圈子，我询了几句，才知道是颂桐心细，一晃许多年，仍是备是周全，善解人意的人，我笑着点头，不表其他）
（入阁，房中金兽燎香，家具不奢不华，倒是韵味极佳，约莫是住阁的人有心，这屋子也沾了三分仙气。我只看了看，留心在一条精致的墨砚上，她却已翩翩出阁，伴着一二句打趣儿的笑语，我方笑着接道）收了请帖，知道你想着我，险些跌了泪去，只一样，怕你记得不清了，我性子是最不好的，只是为了你，我且得忍下些。
（我惯是性子执拗之人，人前人后并无两分，你若说我待她十足温吞，全与家中的姐妹不一，那错了，全是因为我与她并无利害，何况还有份旧情要叙呢）瞧，髻子都没理好，你快去捯饬，我自己先随意坐了，从不会与你客气。

【 只听她话音，眼圈竟微微有些发烫。可叹虚度十余载年华，然知情知意者却不过寥寥。天意偏弄人，如今天南海北之隔，鱼素传音渐来稀。欲闻华亭清唳，焉可复得乎？与她执手相看，到底颇感幸慰。】
便只要你不怪我，纵然旁人如何说你狂奴故态，于我便是好的。
【 西子寻遗，昭君觅故，自踏上重归故里的路，虽伤心玛法，却也不无雀跃。此时正有千言万语腹中转，又哪里忍得将时光空掷在皮相上。只轻笑着，抬腕理了理鬓边碎发。又拿出早备下的礼盒来，内里是一精致绣袋装只珐琅怀表。】
既都见了，又在乎头发如何？原也是不想让你看我蓬头垢面，怕你忧心我过得如何。原记得你素来崇慕西学，虽知你不缺这些，可瞧见了这块怀表就觉得非你莫属。此乃千金弊帚，你切莫推辞。

（旁人说我放旷不羁，又不循礼法，处事乖张，昔日好友也道路相左，又不必黛山、迢水外向开朗，落得没几个伴儿的地步，我虽不很在意，但每每与仅剩的几个好友相谈，心中自是感动非常。我与她携手相坐，由着丫鬟上了茶点，才约莫有了几分真实感）
（见她也不在意，从手边的礼盒里掏出个灵巧的绣袋，打开一看，是西洋物什，我一会心，知道她的挂念，又惊有喜，拿了上下细看，护在手中又自嘲道）你知道我和家中关系不好，上月让他收了我些东西，原本不是些值钱的，可上了心，怎么舍得，现在看了这块表，真是觉得久违，何况是挚友相赠，我必然千万珍重。
（我与博郢述势同水火，闲言碎语不少，但懂我的亦不必再三问咨，何况几年未见，话头儿挑到家中琐事，总是不好。我看向她，眉含慧黠，笑似狡猾）你素日性子随和，原先一块儿玩的，也是最省心的，今日一瞧，果然脸色不差，哎，还胖了些儿？

【 这桌上一应茶果不过是寻常置备，早在她来前便命人备下杏酪等幼时爱物，只在耳房里用小炉滚上。自有那伶俐人，不待吩咐便端上来两碗子热气腾腾的。】
咱们幼稚时大约都吃这个，今儿对床夜雨少不得怀旧一番，快，喝它来暖暖身子。
【 此话间似乎是未曾听她家中盎盂相敲之事，心下却正絺句绘章，恨自身蠢笨竟不能开解一二。唯有轻叹一声，察其眉睫之间，亦知其情。然而心中终究按捺不下，借言自身而谏。】
终日里棋局消夏，以德润身，自然心广体胖。按理说你自卓鸷，怎见消瘦？

（小孩嘴甜，自然喜喝甜食，年岁长了，这口也不这么执着，所幸味道不腻倒粘，入口极为顺滑，也就多吃了几碗，从怀里抻了帕子沾了沾唇）
（像是不接那喟叹，又粲然一笑，稍有轻蔑之意）惯了，都惯了。
（佟佳虽与博府一样，兄弟姐妹不计，人又多是琼枝玉树，但光景却大不一。思来想去，如她姐妹尚可托付，这府困她几十年，也不会如何。我却相反，家邸和睦谓之幸，我没有这个好福气）我修为差些，不为黛玉，却难免孤高。成也卓鸷，败也卓鸷，现下境遇，大概一时半会儿脱不了的。还好，纤腰一把，倒省布料。

【 此时看着她，却道秀风一名当真无错，却不知她阿玛既不愿这般洒脱自在的女儿，又何苦叫了这个名字，白白填了一段孽缘。神交数载，都不忍心叫那眉山目水间的灵慧被尘世枷锁，为人父母者，可怎能……怅然。】
你且当是酌泉表洁的劫难，终有你鸾音长啸的时候。
【 实在这话自己也未必信，可于己于她，尚是宽慰。然生于此七叶珥貂之家，皆知名缰利锁，虚费光阴，却又有几人敢于番窠倒臼，倒冠落佩而去。心慕着白社幽闲，却不舍这雕盘绮食，惭愧也。】
纵今时不能脱，你可有甚章法？须得早作打算，以免埋玉之恨。

(人生在世，总不能事事自在，也不会凡事无可回旋，我不以此自鄙，反而更信谋事在人，乾坤自在我手，听她后一句，不由大为魄动，握了握杯盏，半晌才道）
敢这样劝我的，怕是唯你一人。
（这话不假，便是山姐水姐，与我这份执着，大抵也愿我隐去锋芒，常作驽钝，或是稍有迎合，以会他之意，我虽深知她二人好意，但始终不肯。眼前人却是不同，于我这一颗真心，她是尊重的，甚至宠溺的，也唯有她，愿意纵我这一份骄傲）
我又何尝不想，纵是有凌云之志，伯仲之才，也毕竟一介女流，他若事事掣肘，我出了博府，又能真正享几分自在？
（目色稍动，颇显厉色）更何况，我心中还有七分忿忿之意，现在逃了，岂不是让小人如意？

【 我脑海中划过一个又一个人名，甄皇后、上官婕妤、李易安、朱淑真……那些停留在文人墨客书中的故事，寥寥数语话尽一生璀璨与凄凉。她们到底还是幸运的，在属于男子的历史中涂抹上别样的痕迹。这世间仍有许多女儿，纵才情洋溢却抑郁而终，谁还能记得她们说过什么？一朵魏紫迎不来绽放人前就必须暗自凋殒，一个舞姬来不及献艺就必须卸去浓妆，来不及上天的羁鸟，来不及入海的池鱼，她们又能说些什么呢？我不愿抬头看她，唯恐她看到我眼中的荒芜。】
我如此劝说，只因我不敢，便只能将自己那一份放在你身上。
【 如是寻常，大约还会劝她豁达一些。可我害怕，害怕还来不及轻狂，就被世俗桎梏成木偶；害怕还来不及叹息，就被时光嘶哑了嗓音。】
你定要如春冰虎尾般行事，不许鲁莽。她们自然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我却不许你去。

（见她低首，半晌才发了言语，知她心似我，我偏居一隅，难免心胸狭窄，却大抵因有她时时醍醐，不会走岔了路。她不敢做的，我倒是敢做，只血与肉的代价，她若是能免，就免吧）
（说我知她，却明明白白有些说不清的，但她的心绪，我也了一些，不管何时，她会站在我这边，无论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她从没让我失望，我耸了耸肩，只道）我若习得自保之法，也不会害自己到如此境地。
（低了低头，又自顾自笑道）我只怕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倒显得话题扯得远了，我虽不留心这些，但也怕向她灌得太多，白白承受些担心，那我这一趟不如不来了）说什么呢，我是为你而来，东扯西扯扯到自己身上了。你呢，才出来几个月，有没有去什么有趣的地方，见什么有趣的人？

（横插 这戏存了半年了）

（我又喝了碗茶，一时不记得该说什么话儿。我俩都不是随意留情之人，也算极念旧，故交比初识要牢靠得许多。想到前两日识得夫人，不知要过多久，我才敢对她说今日和颂桐的话，我点了点头，方回）若换了原先，我也不喜欢多有些交情，这东西，宁缺毋滥。不过这几年，目光开阔了些，总囿着自己也不好。若有一日……
（我看了她一眼，又笑道）有些人情也是有用的。
（便要春花烂漫，我细想着芭蕉含水，处处妩媚，也不禁有了新主意，瞟了她两眼道）开了春便有万紫千红，碧草映天，我可有幸邀仙子共游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