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绎·重奏之章<1>
“我是谁？”
“你将降临于此世。”
“为什么？”
“在吾毁其前拯救。”
“凭何力？”
“订下的契约生效。”
“可反悔？”
“谨此。”
江南小巷烟雨中，青石板上绽开云之泪，花开无数。檐上的珠帘渐断，透过轻云裳的碎光，洋洋洒洒地倦懒在行人的青衣上。六月的雨，行过这一季的路，留下淡漠的繁华，远去了……
“雨霁。这个为雨而生的名字呵。”年轻而苍茫的语调，在暖与寒的交界线上一点点溃散。穿着中山装的深灰色青年，带着高而俊削的影子，随着淡淡的百合香悠然消逝。
“你去哪里了？”在一座古旧的宅邸前，靠在朱红色柱子上的男孩抬起头，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穿深灰色中山装的青年。
“随便散了散步。”青年走近靠在柱子上的男孩，皱了皱眉：“ 你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语气平淡，但给人凌厉的威压。
“嘁。”男孩撇过头去，一个呼吸后猛地转身，一团绿焰小火球被甩出了男孩的身体。“灭！”男孩闭着双目，嘴唇翕动。小火球瞬间就发出‘噼呖叭啦’的微响，接着消失殆尽。
“进屋。”青年拽起男孩的休闲运动服，推开两根朱红色柱子之间那泛着黝黑光芒的雕花木门，没入了无尽黑暗中。门外的一切，都被黑色的光壁截挡在咫尺之外的水雾中。——罹殇阁。
“真是一个没有现代意识的家伙，明明有电灯却偏偏要点蜡烛。”在黑暗中，男孩不满的抱怨道，“害的我每次来你这里都要费些力气适应这昏暗的光线。”
“可我更难适应现代的电灯。”青年的手中‘哧啦’一声亮起了一根火柴，微微发黄的光芒仅能照清他的脸庞，。在那张精致到让所有女孩都羡慕的脸上，流转着来自远古的悲伤。
“蜡烛的光芒很温柔，我很喜欢。”青年伸手点燃八仙桌上的青铜烛盏，挥灭了火柴，然后很随意地坐到了桌旁的一张藤椅上，缓缓地将挥灭了的火柴塞回中山装的口袋里。
“真是一个古怪的毛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穷得点不起电灯呢！”男孩也就近坐到一张藤椅上，然后向着桌子搬近了一些自己坐的藤椅，享受着奢侈的烛光。微弱的光芒在他富有朝气的脸上变璨璨生辉，这是沉郁的青年所没有的。
“知道我的人本就不多。”青年瞥了一眼左手旁空着的最后一张藤椅，然后把目光转向男孩，深黑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又是一笔生意哦。”男孩夸张的微微一笑，“你说行不行？”
“我可不打算做一名义工。”青年对这个数次带来‘噩梦’的微笑很是敏感了。“说说你都欠我多少钱了。”青年不知从黑暗中的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小巧的玉制算盘。
“你真认真！”男孩嘟哝了一句。
玉制算盘被拿到桌上时，立刻就自己打了起来。不消片刻，那玉珠相撞的脆响打住了——像被瞬粘剂突然定住，很是唐突。
青年瞄了一眼算盘，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那陈旧的藤椅上。不堪重负的藤椅发出几声沉闷的哀鸣后，又陷入沉寂。
“哎，只欠你三百元呢！”男孩兴奋的从藤椅中站起，指着玉算盘。
“嗯？”青年轻轻地抬起头，注视着男孩。修长但苍白到冰凉的手指敲击着红檀木制的八仙桌。桌上青铜烛盏上的火苗，随着敲击声有节奏的跳动着。“怎么？还嫌欠得少吗？”青年收起玉算盘，取下挂在烛盏上蜡烛挑，把蜡烛挑亮了一些。昏暗的光线瞬间充斥了这布满古物的屋子。有人说，这是一家古董店。但，这些古董似乎又有神秘的背影。在黑暗中，被放大的诡谧牵连着每一件古物的命运。
“不管怎么说，我只想你帮助我的朋友。”男孩蔫坐回藤椅，语气透着哀求。
“羲，你说一下事情吧。”青年对男孩露出一个祥和的笑。这个笑容，使烛火静了下来，不再跳动。
“蔚蓝的爷爷好像误解了什么，居然还魂去她家捣乱。”羲表情极认真的说。
“蔚蓝？就是你那个作业救星的女朋友？”青年笑问了一句。
“才不是呢！”羲急忙否认，紧张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么明显的样子，让青年忍俊不禁。
“好了，谈正事。”青年的表情再度冷静下来，桌上的蜡烛慢慢融化，就像啜泣的小孩止不住的泪。“我想知道，你的证据呢？”
“首先，蔚蓝她爷爷的墓忽然在雨夜射出一道绿光，紧接着就开了墓。然后，当蔚蓝的家里人重修墓地时，发现爷爷的骨骸不见了。而且，墓碑上的名字也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没有刻上去过一样。没过多久，生前原本是爷爷住的卧室里传来二胡的声音，不过每次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那些曲子都是些哀乐，据说蔚蓝她爷爷生前最讨厌那些音乐了。”
“呵呵，挺有趣的。”青年搓着修长苍白的手指，对羲所讲述的的事关注起来。“请继续。我想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的确，这事还没就此了结。”羲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
“蔚蓝家的人一开始采取纵容的态度。毕竟是蔚家的老爷子嘛。可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使蔚蓝的爸爸很是疑惑。于是，在一次蔚蓝的爷爷拉二胡的时候，他突然闯入。但，随着二胡的悲音停止，卧室内也响起了沉闷的响声——蔚蓝的爸爸晕倒了。”
青年倒了一杯茶推给男孩，男孩接过但没有喝，只是嗅了嗅淡淡的茶香。
“蔚蓝爸爸醒来后，讲述了他看到的情形。他说，‘老爷子背对着门，盯着墙上挂着的他的遗像。那张遗像里的老爷子变成了活体，探出了半个身子。而那二胡也正握在遗像手中。可是，我记得，遗像并没有拉动弦，反而是老爷子在做拉二胡的动作。大概是老爷子听到了响动，他缓缓转过身来看我。我觉得老爷子的本体的眼神空洞洞的，反倒更像个傀儡，而那个遗像倒是有一丝意识。老爷子看我时，我感到是遗像看我。总之，遗像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当我被注视时，我莫名的有一种想法冒出——坐到遗像前面去。身体不由自主的施行了这一想法，搬了把房内的靠椅坐到遗像面前，背对着老爷子。当遗像看到我这么做后，微微点了点头便接着拉二胡。不，是老爷子拉，也不是——总之，遗像拿着二胡没拉，老爷子没拿二胡却在拉。好了，不管谁拉二胡。我听着那音乐，发现从没有记忆——可老爷子的乐曲没一首我没听过。我越纳闷就越仔细得听，恍惚中听到音乐中夹杂一些话，断断续续的。呃，好像是重复着一句，但我忘了都说了什么。当时，我听得入迷，毫没有发觉从靠椅中伸出的黑色触角把我给缚住了。忽然，音乐戛然而止，我也猛的醒过来，抬头便看到面目已狰狞的遗像，他手中的二胡也成了一幅人骨架子。他的眼睛瞪了出来，就贴在我的眼镜片上，混沌且布满血丝。嘴里的獠牙之间，流着暗红色的涎液，臭味扑鼻。我在吃惊之下条件反射的要站起来，可发现那些黑色触角把我束得很紧，而且只要一挣扎 ，它们就会长出刺来。随后，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怪笑，我偏头过去看，发现老爷子正坐在地上拿着刀叉吃东西。我仔细一看，不觉惊叫了一声——那分明是吃一个人，而且是我！’”
“羲，你觉得是蔚家老爷子误解了他的后人才来捣乱的？”青年嘬了一口茶，问。
“嗯，因为蔚家人最近打算拆掉老房子，在原地重建一座楼房。你也知道，对于一辈子都住在老房子的蔚老爷子来说，它是弥足珍贵的回忆，神圣不可侵犯。”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合情合理，但——”青年淡淡一笑，“不合实际呢！”
“怎么？”
“我是谁？”
“你将降临于此世。”
“为什么？”
“在吾毁其前拯救。”
“凭何力？”
“订下的契约生效。”
“可反悔？”
“谨此。”
江南小巷烟雨中，青石板上绽开云之泪，花开无数。檐上的珠帘渐断，透过轻云裳的碎光，洋洋洒洒地倦懒在行人的青衣上。六月的雨，行过这一季的路，留下淡漠的繁华，远去了……
“雨霁。这个为雨而生的名字呵。”年轻而苍茫的语调，在暖与寒的交界线上一点点溃散。穿着中山装的深灰色青年，带着高而俊削的影子，随着淡淡的百合香悠然消逝。
“你去哪里了？”在一座古旧的宅邸前，靠在朱红色柱子上的男孩抬起头，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穿深灰色中山装的青年。
“随便散了散步。”青年走近靠在柱子上的男孩，皱了皱眉：“ 你又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语气平淡，但给人凌厉的威压。
“嘁。”男孩撇过头去，一个呼吸后猛地转身，一团绿焰小火球被甩出了男孩的身体。“灭！”男孩闭着双目，嘴唇翕动。小火球瞬间就发出‘噼呖叭啦’的微响，接着消失殆尽。
“进屋。”青年拽起男孩的休闲运动服，推开两根朱红色柱子之间那泛着黝黑光芒的雕花木门，没入了无尽黑暗中。门外的一切，都被黑色的光壁截挡在咫尺之外的水雾中。——罹殇阁。
“真是一个没有现代意识的家伙，明明有电灯却偏偏要点蜡烛。”在黑暗中，男孩不满的抱怨道，“害的我每次来你这里都要费些力气适应这昏暗的光线。”
“可我更难适应现代的电灯。”青年的手中‘哧啦’一声亮起了一根火柴，微微发黄的光芒仅能照清他的脸庞，。在那张精致到让所有女孩都羡慕的脸上，流转着来自远古的悲伤。
“蜡烛的光芒很温柔，我很喜欢。”青年伸手点燃八仙桌上的青铜烛盏，挥灭了火柴，然后很随意地坐到了桌旁的一张藤椅上，缓缓地将挥灭了的火柴塞回中山装的口袋里。
“真是一个古怪的毛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穷得点不起电灯呢！”男孩也就近坐到一张藤椅上，然后向着桌子搬近了一些自己坐的藤椅，享受着奢侈的烛光。微弱的光芒在他富有朝气的脸上变璨璨生辉，这是沉郁的青年所没有的。
“知道我的人本就不多。”青年瞥了一眼左手旁空着的最后一张藤椅，然后把目光转向男孩，深黑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又是一笔生意哦。”男孩夸张的微微一笑，“你说行不行？”
“我可不打算做一名义工。”青年对这个数次带来‘噩梦’的微笑很是敏感了。“说说你都欠我多少钱了。”青年不知从黑暗中的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小巧的玉制算盘。
“你真认真！”男孩嘟哝了一句。
玉制算盘被拿到桌上时，立刻就自己打了起来。不消片刻，那玉珠相撞的脆响打住了——像被瞬粘剂突然定住，很是唐突。
青年瞄了一眼算盘，向后一仰，重重地靠在那陈旧的藤椅上。不堪重负的藤椅发出几声沉闷的哀鸣后，又陷入沉寂。
“哎，只欠你三百元呢！”男孩兴奋的从藤椅中站起，指着玉算盘。
“嗯？”青年轻轻地抬起头，注视着男孩。修长但苍白到冰凉的手指敲击着红檀木制的八仙桌。桌上青铜烛盏上的火苗，随着敲击声有节奏的跳动着。“怎么？还嫌欠得少吗？”青年收起玉算盘，取下挂在烛盏上蜡烛挑，把蜡烛挑亮了一些。昏暗的光线瞬间充斥了这布满古物的屋子。有人说，这是一家古董店。但，这些古董似乎又有神秘的背影。在黑暗中，被放大的诡谧牵连着每一件古物的命运。
“不管怎么说，我只想你帮助我的朋友。”男孩蔫坐回藤椅，语气透着哀求。
“羲，你说一下事情吧。”青年对男孩露出一个祥和的笑。这个笑容，使烛火静了下来，不再跳动。
“蔚蓝的爷爷好像误解了什么，居然还魂去她家捣乱。”羲表情极认真的说。
“蔚蓝？就是你那个作业救星的女朋友？”青年笑问了一句。
“才不是呢！”羲急忙否认，紧张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么明显的样子，让青年忍俊不禁。
“好了，谈正事。”青年的表情再度冷静下来，桌上的蜡烛慢慢融化，就像啜泣的小孩止不住的泪。“我想知道，你的证据呢？”
“首先，蔚蓝她爷爷的墓忽然在雨夜射出一道绿光，紧接着就开了墓。然后，当蔚蓝的家里人重修墓地时，发现爷爷的骨骸不见了。而且，墓碑上的名字也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没有刻上去过一样。没过多久，生前原本是爷爷住的卧室里传来二胡的声音，不过每次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那些曲子都是些哀乐，据说蔚蓝她爷爷生前最讨厌那些音乐了。”
“呵呵，挺有趣的。”青年搓着修长苍白的手指，对羲所讲述的的事关注起来。“请继续。我想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的确，这事还没就此了结。”羲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
“蔚蓝家的人一开始采取纵容的态度。毕竟是蔚家的老爷子嘛。可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使蔚蓝的爸爸很是疑惑。于是，在一次蔚蓝的爷爷拉二胡的时候，他突然闯入。但，随着二胡的悲音停止，卧室内也响起了沉闷的响声——蔚蓝的爸爸晕倒了。”
青年倒了一杯茶推给男孩，男孩接过但没有喝，只是嗅了嗅淡淡的茶香。
“蔚蓝爸爸醒来后，讲述了他看到的情形。他说，‘老爷子背对着门，盯着墙上挂着的他的遗像。那张遗像里的老爷子变成了活体，探出了半个身子。而那二胡也正握在遗像手中。可是，我记得，遗像并没有拉动弦，反而是老爷子在做拉二胡的动作。大概是老爷子听到了响动，他缓缓转过身来看我。我觉得老爷子的本体的眼神空洞洞的，反倒更像个傀儡，而那个遗像倒是有一丝意识。老爷子看我时，我感到是遗像看我。总之，遗像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当我被注视时，我莫名的有一种想法冒出——坐到遗像前面去。身体不由自主的施行了这一想法，搬了把房内的靠椅坐到遗像面前，背对着老爷子。当遗像看到我这么做后，微微点了点头便接着拉二胡。不，是老爷子拉，也不是——总之，遗像拿着二胡没拉，老爷子没拿二胡却在拉。好了，不管谁拉二胡。我听着那音乐，发现从没有记忆——可老爷子的乐曲没一首我没听过。我越纳闷就越仔细得听，恍惚中听到音乐中夹杂一些话，断断续续的。呃，好像是重复着一句，但我忘了都说了什么。当时，我听得入迷，毫没有发觉从靠椅中伸出的黑色触角把我给缚住了。忽然，音乐戛然而止，我也猛的醒过来，抬头便看到面目已狰狞的遗像，他手中的二胡也成了一幅人骨架子。他的眼睛瞪了出来，就贴在我的眼镜片上，混沌且布满血丝。嘴里的獠牙之间，流着暗红色的涎液，臭味扑鼻。我在吃惊之下条件反射的要站起来，可发现那些黑色触角把我束得很紧，而且只要一挣扎 ，它们就会长出刺来。随后，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怪笑，我偏头过去看，发现老爷子正坐在地上拿着刀叉吃东西。我仔细一看，不觉惊叫了一声——那分明是吃一个人，而且是我！’”
“羲，你觉得是蔚家老爷子误解了他的后人才来捣乱的？”青年嘬了一口茶，问。
“嗯，因为蔚家人最近打算拆掉老房子，在原地重建一座楼房。你也知道，对于一辈子都住在老房子的蔚老爷子来说，它是弥足珍贵的回忆，神圣不可侵犯。”羲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合情合理，但——”青年淡淡一笑，“不合实际呢！”
“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