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未去人未老 文/吟夏
“西风,我死后,请找爱你的女子,好好活下去。”女子无力地垂下了双手,苍白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
尹西风想随颜清一起去了,但这对不起颜清,为了她,他须得活下去。但这天下间恐再无找不到爱他如她的女子了。
三年后。
天一酒楼。
尹西风一坛接一坛地喝着酒,三年间常常是如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恍惚间,他总能看见颜清的影子,但又始终有一个黑影与他俩如影相随。
“莫要再喝了,若要喝,我陪你。”一双纤手按住了他的手,“我叫姒宛。”
“这与我何干?我爱的人,她叫颜清。”
“但你需要一个为你解愁的人,我就是。”女子顿了顿,“缘起缘灭,缘生已空。我也曾如你般天真。”
姒宛的眼里,他寻到了颜清的影子。他缓缓闭了眼,想起了回不去的曾经。
六岁,那个有着比织女星更闪烁的眼睛的女孩,说自己叫颜清。她长在尼姑庵,庵里的师太告诉她世间一切颜色都是空的,唯有清明可与人常相伴,亦是缺不得的。
十三岁,他执剑耍与她看,牵着颜清的手,告诉欺负她的人,这是他尹西风的女人,别人不许欺她。
十六岁,他意气风发,说要走闯天涯。颜清哭着求他不要走,或者她与他一起走。他们携手行于远方。
二十一岁,他已成为最潇洒的剑客,他们终于成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眷。却遭了奸人围攻,山崖下颜清为他挡箭而死,中了三箭,他亦重伤。
二十四岁,他依旧思念颜清。
尹西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角划过淡淡的一痕,纵是铮铮铁骨也有万千柔情。浅笑的她,怒嗔的她,还有穿着红嫁衣脸色苍白的她,都一一在他眼前。
姒宛伸出双臂,拥住他肩膀。待你酒醒,我愿替她,伴你一生。
六十年后。
他老了,她伴他多年,可他心中最爱的依旧是颜清。弥留之际,他仍口中呓语“清儿,你已待我多年,我这就来了…”
他死了,埋了他。姒宛抚了抚及腰白发,涩涩地笑了。想道,我不会殉情,因为我不愿这么快在地下见到成双的你和她。
儿时在你身旁的,还有一个我,可你却不曾注意过我。你走天涯时,我在你身后,但你那时有颜清,我什么也不是。救你的也不只是颜清,重伤的你若没有我为你采的珍药,你根本活不下来。为采山顶上那一株草药,我差点被虎狼吞食,但我却没有直接见你的勇气,只请了一位大娘照顾你。最后我鼓气勇气靠近你,伴了你半生,还是比不上颜清在你心中一分吧。
但这一切,我不悔。
“我愿静候在月下,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姒宛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