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刷戏刷的飞起

（依照现在的趋势入了夏也不会太热，夜一起，清风习习，送走最丛云，才将一轮清月挂起。踏着清楚的月色，我沿一条小路，弯了几弯，到诚贵人殿下。诚贵人，我该唤她一声姐姐。入了宫这许多日子，姐妹一个能多么叫人觉得亲近，我从未像现在一样深有体会过。）
（几步路绕过院前停在阁下，先叫小丫头进去通一声，我跟在后。）

【 阁中寂静如世外空谷，独自坐在案后。金鸡西斜，纵是在阖目深思，还是发觉眼前的光线愈见红艳照人。终于熬到夜色缓缓降临，皓月当空，清光斑驳落在闺阁深处。听见宫娥温柔含笑的声音，抬眼见秀擢如芝兰婷婷盈盈站在帷帐旁，说是苏充阿来了。】
“ 那还通报什么，请就是了。” 【 一顿。】“ 蒨绚呢？”【 问完就悔了，想起她害病，已移出宫去。多半今生再无缘，对她来说倒算是可乐的。】

（曳影婆娑，痕痕映在团着云纹的马蹄袖口，一袅玉身立着，恍惚风动，掠衣灌袖。怔神怕听漏了叶落，细眉儿弯处一丝温然，月华流照，竟生出几分牵拘。待耳边轻声唤得急了，才偏首递去一字。）“嗯。”（底下人打了帘儿，与她见了平礼）“这会子念着，便来了。可扰了你？”

【 “啪”的一声，一枚白玉棋子被轻轻放在棋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门被推开，听见她的声音才转回头去。转过屏风的人，乌黑柔软的青丝随意地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透着几分淡雅出尘的气韵。我一时有些忧心，这样的她会否在意我所关注的一切。】
“ 我早等着你呢。” 【 先叫人将未摆完的棋局撤下去，引着她往罗汉床上去，隔着炕案相看。】“ 才我给你写的信，你细瞧过了？”

（绕过罘罳，步缓施莲，拢膝坐了。奉香侍立在侧，与端茶的丫头接了盏，自递予我。半挪盖儿，茶雾轻腾间闻着了几分六安瓜片的意思，便慢饮一口，待滋味儿过了，才回她。）“可是细细瞧了。”（瓦上冷月，入眼倒也明澈。转睇她眸中一片深潭，痕波不起）“虽精于气力连贯，运笔潇洒，却始终不如闺阁里肯放心思，燥了些？”
“急过了也生不出好来。”（噙笑，声淡。妮儿血脉亲缘，不顾是不妥的，却难顾全，近日颇耗费神思，才咂摸出些许味道）“摔几个跟头晓得疼，就会睁眼睛看路了。”（意有所指）“只是到底不好任她脾气，不知多深的坑就往里栽。”

【 给桌上换了熏炉，袅袅清烟便带出了沁人心脾的幽香，宁谧而不张扬。这是她喜欢的，也极适合她。】“ 素来肯静心去挥毫的 —— 也只有你。” 【 见她眸光静好，波澜不兴。讳莫如深的笑意挂在唇边，于那燥字决口不提。】
“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你只瞧她，便明了非是我草木皆兵。”
【 夜色中传行而来的女子，面容清朗秀婉，一笑起来却犹如清梅盛开。错开眼不去看她轻描淡写的笑意。微偏首，目光黑沉，眉峰聚起，舌间感到微微苦涩，手指轻在袖口边摩挲，沉默良久才道。】
“ 莫道我寡情少义，只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若是文恬武嬉之人，咱们也无须费许多心思。”
【 怕就怕，自负聪明，却是管窥蠡测。】

“毕竟与她近。”（隐晦不明地掷了一句，是血脉，抑或距离，大抵自己是不愿分辨。）“孟诸或尺泽，咱们都可尽瞧得清楚。”
（纤弯的两撇眉儿卧着，底下一双湛清的杏目。此时瞧她，往日惯作得娇俏的芙蓉面，也显出些郁郁。指腹贴着瓷盏儿，往她跟前一推，示意用些。）“不是不肯急。”（烛芯子才挑过，正亮堂）“是急不出个结果来。”
“事既未然，便有棋可走。”（薄情或重义，切中的不过利弊二字。跳过自列一节，直截摆了话）“左右须跌一跤，倒不如绊在咱这儿的好。”

【 潜入阁中的冷瑟秋气吹晕了夔纹博山炉里袅袅飘出的香雾，眉峰间的曾有的一丝峥嵘之烈混在其中淡凉下去，有些柔和，又有些疏远。】“ 也近……也远。” 【 这近说的是亲缘，远却说得是关系。乌希杭阿与我二人 —— 或者是说嫡这个字眼儿不睦。】
【 她浅淡温软的声音驱走了丝丝寒气，眸间微微漾起了一丝犹豫，对上她一双秋水明眸。】 “ 你可狠得下心？” 【 月华倾泻，望星寥落。斟茶饮下，耳边却是风声萧瑟，卷乱了满心的思绪。这一招正如我曾想过，却终归是忧虑，瞻前顾后之下反而不若她。 远处，钟声蓦然长鸣，悠悠扬扬传了整整一座宫城，使人惊醒。】
“ 是我愚了，你既然开口，自然是拿定了主意 —— ” 【 随手将沉香屑末投入香炉之中，低头看炉内燃起的焰火，那光影将侧脸映照得半明半寐，眸低折射出暗红颜色。】“ 近日内务府欲搜宫 —— ”

（被削薄了一层的轻雾兜转了又兜转，绕在鼻尖处，于那寡淡平和的香气里闻出些梨花清甜，只佐了旁的掩住些许，极清神宁心。一水儿镂雕的五蝠献瑞浮在案沿上，木材磨得光润，掌心覆上，只觉妥帖。）“足这三分近，要思量十里远。”（语调如昔。顿了会儿，才续上）“你觉着狠么？”
（温然一嗤。）“我总想着，若是一味任了她，往后自个儿该遭的事，就觉得……”（低首抿一口茶，瞧着茶水浅上一寸，一壁道）“那才是真狠。”（襟前橐纹走得顺极，抚整微褶，目光不知往何处落定）“是嚒？”
“珠兰她，与乌希杭阿，从前颇几分亲厚。情分一事，当真羡慕不来。”

【 暮霭沉沉欲落，一场秋雨终于下了。微风盈动间，空余一脉兰香悠悠飘散，眸光微凝，絮絮低语。】“ 我是思量着，待她回过味来 ——”
【 自然而然向她望去，她的目光也正好拂过来，灯影下宛如秋水那般温和的、恬淡的目光，却有一分锐气。】“ 罢了，若她真能有动作施展开，倒算进益了，也是她的福气。”
【 风起，寒意汹涌而至，几重锦帏翻飞起伏，宛如惊波难平。终是命人将窗都关上，又嘱咐底下奉茶。 端起茶杯，意犹未尽的抿了一口，轻嗅着茶香。面孔上带着会意的笑，隔着氤氲的茶雾，吞吐掩映中藏了几分邪气。】
“ 那就有劳你了……”

“算不得。”（扔颗石子儿瞧动静罢了，只凭乌希杭阿那一池活水，这时候怕是一片儿遗英也荡得起几圈波来。唇角一抬）“是了，是福气，也是造化。”
（衣衫微动，搭上奉香小臂起得身来，回眄她端静面容，风掠起珠络拂动的窸窣声响，带不起她服帖规整翻叠成髻的青丝。合窗，灌进来的风响逐渐平稳，轻晃的帘儿稍歇，一股尘埃落定的意思蔓延开来。不由低眉，徐徐展了一笑。）“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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