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olas在林间穿行。他刚从魔戒队的远征中归家,再次身处在熟悉的树木中的喜悦几乎让他停下脚步。但他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轻快地小跑起来。
黑森林的王子是和Gloin之子结伴回家的。虽然在回家之前他先走过了晶洞和法贡森林,似乎并不急着赶路,但事实上自他可以想到回家这件事以来,绿叶精灵一直被一种近乎甜美的焦虑所折磨。看过了中洲广阔大地上的各种风光,只让Legolas思乡之情更切——法贡森林的古老神秘让他惊叹,却不自觉地与黑森林的欢悦生机相比;晶洞的鬼斧天工让他折服,却又想起与森林融为一体的黑森林王宫。林谷典雅精致的金色和萝林悠远雍容的银色会占据他的双眼,但心底始终难以忘怀黑森林从沉稳幽暗到活泼跳脱的纷呈之绿。——并且,比这一切都更重要的是,Legolas无法停止思念他最亲爱的父亲。
就像叶子离不开大树一样,黑森林的绿叶从未与自己所深深依恋着的父王分离超过一个月的时光。在决意踏上旅途时,虽然觉悟了这一点而在心中做好了准备,但牵念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在离家的日子里根本不敢从自己的唇间吐出那个名字却不得不说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啊啊。Legolas突然想到,Gimli居然因此而误会了呢。——由于难以承担思念的深重而对父亲避而不谈,在矮人的眼中,似乎被理解成了关系疏离和畏惧的表现。想起离开Minas Tirith前一天跟Aragorn的对话,精灵的唇边不禁滑过愉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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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假如Thranduil王不怎么欢迎矮人的话,你还是不要邀请Gimli一起回家的好吧?”人皇迟疑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你们的友谊才刚开始,一点点的不慎重就可能再度挑起两族间的敌意……”
“难道Elessar王认为我邀请Gloin之子到黑森林作客是为了把他关进地牢吗?”Legolas打趣道,“不,我的朋友,在我所知的范围中只有黑森林的精灵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跟矮人交易——因为我们的王,请相信我,绝对是唯一一个会和矮人一起喝酒还喝得大醉的精灵王。”想起因为父亲的“失态”而抓狂的总管Silinde的脸,Legolas几乎大笑出声,“我相信所谓的敌意更可能是来自在交易中被‘狡猾的小精灵们’占尽便宜的怨恨。”
“……Elbereth在上……”人类的王露出了愕然的表情,“Thranduil王还真是……特别啊……”然后他轻松地笑开了,“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其实是Gimli一直在担心接受你的邀请会让你为难。他似乎觉得——”好笑地耸耸肩,“你跟你父王的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没有纠正他的错误想法!”Aragorn还是游侠时不止一次到过黑森林,并且以游侠特有的敏锐——或者说是人类特有的“多管闲事”——察觉了Thranduil王与他最宝贵的绿叶之间的牵绊。
“因为我决定这个要留给你来做,我亲爱的精灵兄弟。”人皇的笑容可称为奸诈了,而他亲爱的精灵兄弟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最终Legolas还是没有对Gimli说明他的想法错得有多离谱——绿叶精灵只是笑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来回应矮人的为难——反正等他见到父亲就一切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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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Legolas停下步子与树木们作了短暂的对话——谢谢你们的欢迎——是的我非常愉快——请别告诉父亲——我想让他惊喜——父亲在那里是吗——谢谢——然后轻快地转向左边离开。
父亲在那里——果然在那里。
那是黑森林的王与王子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一个山坡顶上的一小片没有被树木覆盖但满是如茵绿草的空地,中间有一口泉水,形成往山下流去的一条小溪。站在那片空地上细心聆听,可以接收到木精灵常驻守卫的范围内的所有树木的声音——不过似乎也只有唯二的这两位能听到,并且以年幼者更为敏锐。
林间空地离木精灵们的居住区和王宫都有相当的距离,但无损于它对Legolas的特殊意义——黑森林的王子十五岁(相当于人类的五岁)时第一次独自偷跑出家门就跑到了这个地方,当时森林柔和地低语着迎接了他们所钟爱着的幼小精灵,让Legolas第一次完全明白了自己名字的含意——他是黑森林的绿叶,不仅为精灵们而且为森林所爱——一个真正的木精灵,森林的宠儿。两年后同样是在这片空地,树木以警戒而慌乱的哀叹告知了Thranduil和Legolas他们最重要的女性,王妃Meoi的遇害。除了这些以外,黑森林最受瞩目的父子在此渡过的数不胜数的快乐的私密时光,让这对别的精灵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林间空地成为两位精灵除了王宫之外最常待的地方。
转左——跳过红杉的时候低声地问好(那可是受尊重的老先生)——往右跃过低矮的刺灌木丛——
眼前一下子变亮,林中的幽苍被空地的明碧所代替。站在叮咚作响的泉水旁边的金色背影,就是Legolas记念了十七个月的父亲,Thranduil。
绿叶精灵瞬间停止了呼吸。那是Ada、真的是Ada……想抱住他、想在他怀里倾诉仿佛比一千七百年还要长的十七个月中的一切……天蓝宝石中涌上水雾,喉头也禁不住冲上一声低低的呜咽。
白色的长袍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那个细小的声音让金发的背影在僵直了一瞬之后飞快地转过身来——于是两个精灵就落到了彼此的双眸中去了。
天空与海的相互交缠——一切的动静都消失了。仿佛Thingol与Melian初遇的对视般,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彼此,然后在这长久而不可打破的联结中交换了未曾说出的所有——语言不再被需要,任何的声音都难以表达这样的情感……
“……Legolas……?”年长的一方最终打破了宁静——金发的精灵王向前踏出一步,有点不确定地伸出右手,“……小叶子……?”
“是的,是我……Ada,是我……”努力压下喉间的哽咽所带来的颤音,Legolas几乎是冲进父亲的怀抱,“我回来了……”
“Elbereth在上!”黑森林之主把自己唯一的血脉紧紧地揉进怀里,像是要以此确定终于回到身边的珍宝并非幻影,“绿叶……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感谢Valar……”
父亲所紧靠着的颈边传来湿润的触感让Legolas轻轻地叹气,然后放松了身体,任由胸中幸福的酸楚将自己淹没。
最初的激动终于缓缓地平复。两个精灵扶着彼此的肩膀,再度纠缠上对方的眼眸。天蓝与海蓝深深陷落至无法分辨交映在其中的各种情绪的主人。
一个带着试探的意思的轻吻落在年长精灵的唇上。没有感觉到拒绝,年轻的精灵稍微加重了力度,分开双唇,调皮地轻轻咬着父亲的上唇。
精灵王在如此亲昵的接触下勾起唇角。环在绿叶腰间的手臂突然地收紧,瞬间夺回主动权的金发精灵几乎是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那其中占有的意味是如此明显以至于Legolas连呼吸的空隙都找不到——这当然也是因为他还完全不知道在接吻时呼吸的技巧——当Thranduil放开他的时候,黑森林的绿叶不得不以稍显急促的喘息来平伏过快的心跳。
——这不是Legolas和Thranduil之间的第一个吻,但确实是第一个真正跨越了单纯的父子关系的吻。——
森林的王者怜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子嗣。白皙的颊上染着淡淡红晕,薄樱双唇因为方才激烈的接触显现蔷薇的亮泽,天蓝宝石波光流盼——这般艳丽的神态,绝不会有自己以外的第二者看见——为这样的认知而满足,Thranduil温柔地微笑,在Legolas额上印下一吻:“来吧,我的小叶子,我们回家吧。”
如同穿透了密林中层层迭迭的枝叶而落下的明媚阳光般,森之绿叶展露了无可比拟的美丽笑容赞同着。树木们低声地歌唱,为他们敬慕和宠爱的两个精灵献上喜悦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