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不屑地摇了摇头,睁眼的瞬间,一抹熟悉的烟粉色夺取了她的目光——和自己相同的发色。在早起,有着渚这样烟粉色长发的精灵俯拾皆是,但在如今这个物欲纵横的“毁灭时代”里,很少有少女愿意不去修容铺了。
她是谁?
渚心中一惊,猛然想起了酒吧里一群老古董谈起过的话题——那些令你记忆深刻的名字。
这间酒吧是众多老古董的聚集地,他们多已经经历了两个时代花,着年轻时的积蓄,混沌过日,在这种不必再挥洒汗与血的日子里,来这里谈天说地便成了最大的乐趣。
那天的话题很投机。都是活了几个时代的人了,最能勾起他们兴致的自然都是来自远古的回忆——过去的街,过去的武器,过去的任务,过去的人。只有他们在嚼着泛黄的记忆时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或者说是——活过。
渚本来也想开口谈谈,数十个有趣的名字与称号从记忆库中被提取出来。但一个人的发言却把她的所有思绪全数冲散——“一名名为艾德希萨斯的吟游剑士”。
诧异,或者说是震惊。手中酒杯晃了又晃,为了防止里面的液体洒出来,渚狠命地用右手把左手压在了桌子上,却仍感受到了左手不断的抽搐。
大概只是重名了而已……不是一定重名了吧。
但是,记忆变为那一瞬间的延续,如同不受控制地从她瞪大的眼中溢出的泪水般。
渚的身体并不属于年长者,甚至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新生的精灵。但她却有着几个时代的记忆。那一年,席琳女神扯断了黑暗精灵村庄电力供应从地穴中伸出臂膀,不详的红月第一次漾起黑色的波纹,血雨倾盆而下,四溢的血腥气令人窒息。金红的闪电交横着,挥洒着死亡女神的愤怒。
许多人成为了席琳女神的初祭,包括一名名为艾德希萨斯·奥利恩泰尔的少女。意识到危险的她一直在奔跑,以作为疾风浪人的极限速度。但最终还是没逃过死亡军团的围堵。
死前的记忆总是最鲜明的,艾德也是一样。她记得她是怎样死去的,她记得被围在不死军团中的那种绝望感,她记得染满黑血的匕首在手中的那种滑腻感,她记得,最后跪倒在地时抬眼看到那抹模糊却依旧鲜红的天空的疲倦感。
之后她的记忆被一名名为渚·维特的欧瑟疾风浪人继承了。是艾德住进了渚的身体还是渚继承了艾德的记忆这些都已经说不清了。如果说艾德是主体,为什么她现在完全不按照过去的习惯生活。如果说渚是主体,为什么她看到某些情境时会伤怀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艾德不介入渚的任何事情,她已经死了,仅仅以死者的身份存在而已。但这些都在那一天被打破了……那一天,渚是那样明确地感受到了艾德的存在,艾德的悲伤充斥在渚的身体里。
如果一切都是短暂的悲伤的话,也就无所谓了。即便是感受到了死者存在过的痕迹,她也确确实实是死了的。
直到这件超乎渚的意料的事情发生。
蹑手蹑脚地跟过去,真的是很久没以疾风浪人的身份存在过了,明显感觉身体笨笨的,但是跟踪还不成问题。
渚谨慎地听着身后少女与商贩的谈话,眼睛却望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