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如今我也算得到了解脱。
而令我不解的是,为何我能安然无恙地寄居在丞相府里?
或许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被自己的不敢置信所蒙蔽。
“皇叔的儿子吗……倒是个很活泼的少年,应该比我小不了多少吧?”我细闻清淡的茶香,看着杯底懒惰伸展着的茶叶,将往事一杯饮尽。
“嗯,也许我应该称他为太子了,以前明明还是玩得很好的伙伴。”
向蒙坐在我对面,望着杯盏中的茶水但笑不语,茶水腾腾升起的烟雾氤氲了那双深蓝的眼眸。
“不过,向蒙怎么会突然谈起他?”我抬起茶壶往空杯中重新倒上茶水,话是无意提起,却捕捉到向蒙眼中一闪而逝的微妙。
几日后我便见到了向蒙温柔谈吐提到的少年。
颇为尴尬地站在大门外,一袭红衣之下蜿蜒浮上朱砂,他扬起尚显稚嫩的脸庞,琥珀瞳中闪烁着局促与震惊。
“天宇……”
我刚刚喃喃开口,一人就已经疾步上前拉住天宇的手,停滞呼吸片刻,他回过头对我道:“你先回房罢。”
语气裹夹着寒冬的冰冷,蓝眸深邃摄人心魄。
无垠的深蓝熏染开一个安静宁和的夜晚,夏季的风在夜晚也变得极为冷漠。
我坐在台阶之上,任凭微凉侵蚀,忽略风中缭乱的银发,独自畅饮一坛愿酒。
奔赴的命运都只是一笑而过。
夜深梦深又怎能醉我?
月光缓缓流过头顶,一人的脚步声自身后由远及近。
“向蒙吗?要不要陪我一起喝酒?”我轻笑一声,倚在柱子上,视线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向我走来。
他站定,黑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蓝眸静静凝视着我,精致的面容上不知是在述说什么情绪,我举起酒坛,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夺过,将之狠狠摔在青石板地面上。
迸裂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耳边,思绪轻易出现了裂痕。
“怎么,现在知道为痛失江山伤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