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妻
一日无事,也未更衣,着里衣,执书倚塌,入神凝之,不知天何时,叹息一声书里悲,搁下书,端盏漱口
问“几时了?夫卿可归?”
侍子言“归了,老爷在书房”
见天染蓝又坠上几颗繁星,便着狐裘,去用膳,却不见人影,怕是朝事为难
披外衫,裹狐裘,挑灯移步去书房,少顷至门前
敲门而后言“夫卿,可见?”
御史大夫
星河天悬,炉香默燃。灯下字字密如蚁,瞑目调息,信手拈盏来,几口冷茶胡乱下肚,方解了许疲乏。拢衣再提笔,腕下正欲落笔,门外人闻讯,倏尔平了眉头,搁笔柔声“你且进来。”
扬手扯下轻氅,起身相迎去,轻覆上肩头,自他身后绕过脖颈,亲系上红绦,弯眸附耳轻语“虽是夏天,夜里也凉着。怎么想起过来?”
御史大夫妻
推门而入,见人迎,解衣披上,眉眼不由弯一下
“今日膳时不见夫卿,便寻来了,可没耽搁夫卿事宜罢?”
言罢,却走进屋,又点几盏灯,使屋室更明亮,转身对夫卿言“夫卿,屋室昏暗对眼不好”
又见桌案,叹息,望向夫卿,眸似有怨,道“夫卿,你既有心事,为何不与我说说,却要自己冥想”
命君赢呈膳食,抬袖研墨怕君忘记,执笔晚时行,耽误情。
御史大夫
连连几问,忽不知从何应起,挑眸失笑道“关心则乱”,灯影衬得人影纤瘦,想是又清减了几分,不由恓惶起来,自腰后环住人儿,温声慰道“本是几件小事……不过,我确是有件事要同你商议……”凝眸注视着跳动的烛火,手仍不肯自腰间撤出,阖眸,沉声“上次……虽太师已相助,苟且换得近日太平相安,日后圣意何裁,难测……”
御史大夫妻
闻言,耳稍似被灯火映红,又听言,忙用手挡人唇,缓缓言“什么都能猜,什么都不能猜”
“今日九重闻陪嫁一婢子竟计谋欲想成为贺府夫人,虽让九重处理了,也让九重也晓了,知遇之恩,也可忘,救命之恩,也可忘,那,提拔之恩,又算得上什么?应当好好查查,这府里可还有没有别的人想做凤凰”
脸上竟挂了笑意,话里意有所指,拿起桌案上的文件,瞧着
“夫卿,你那些门客也着实让人恼,九重都不喜欢,何况那位?”手指了指上面
“为人臣,即便不忠君,也不能让君疑,时时防啊”
“圣意难猜,圣意难为”
言罢,似无骨,靠入君怀,笑说一声“过几日夫卿应当生病,好去理一理上次陷害夫卿之人”
御史大夫
目光顺着指尖轻触游走而下,暗自记下所勾画之处,眸是沉静“这几人,原也是有着几番猜忌,今卿卿点拨,正中我怀。”琢磨那番言辞,不禁嘴角上扬“妙!这一次,我们便演一场虚弓惊鸟。”轻合上名册,拥暖玉入怀,垂眸,心澜难静“九重,你这般好,我真怕我会有负于你……我意投诚容王,但自古迄今,成事者十之一二。若事成,还乞一隅终老;若不成,怕是连累了你……”
御史大夫妻
拢了拢头发,言“夫卿,投主,需投明主”
望远方,似忆往昔,喃喃道“莫要一时贪心失了往日神气”
一像如冰霜的人儿,此时脸上竟然挂起了肆意笑颜
“连累?有何连累?人生在世,活的不是不悔,若是夫卿事败,九重必会随去”
思索后言“夫卿当清楚荣王为人,也要识的荣王兵马如何”
言罢,左手执笔沾墨写出排排娟秀字迹
“若是夫卿与其同盟,少于其碰面,以纸替人,我左手有疾,不能握笔,谁人不晓,却不知,那疾早在一年前痊愈了”
言下之意,便是代替夫卿联络荣王,皇帝登基以久,控荣王事不成,此举可保夫卿一命,一官位
“即便被发现,也是九重,一口咬住不是,我那兄长与姑姑,也不会不理,毕竟,我姓秦啊”
言罢,如狐狸一般笑了一下,又眨了眨眼
御史大夫
笑意渐深。我从未想过他身居府中朝政仍是如鼓掌之中。宽袖下狠掐了虎口,拥鼻深吸了一口气。连着几日未尝有过好歇息,倦意沉沉,一案书册无心翻阅。“可困了?”未及人应声作答,自作主张服身拦腰抱起,不忘调笑道“还道是清减了,为夫这一抱,这沉甸甸的……”目光流连在那张俊俏人面上不肯离去,低头轻啄丹唇,“为夫有恙,这几日怕是不能去朝见。留在府中陪你,可好?”似是能嗅得幽幽发香,若不是怀中微烫,断是不信四年前,那风光无上的无双公子,如今已为我妻。“长龄,定不负妻秦氏,生当同冠冕,死亦同穴冢。”
很普通的一场戏,算是温情戏吧。我已经很少戏这种戏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心酸。
@陆如是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