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风霜,把她眼中的光彩吹得支离破碎,她少了几分少女的柔媚,却多了几分沧桑的寥落,如果说岁月给予常人的,是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那么给予少女的,便是洞穿一切的冰冷眼神。又或许冰冷的,是少女眼中的世界吧。
刀锋不知钝了多少次,从不离手的利器不知换了多少把,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毅然挥下雪刃的决心。刀尖所向永远都是自己的同类。自己的血液蜿蜒流下也好,被同类的血淋得遍身也罢,这样的少女,眼泪与血液早已交融了吧,所以我们看见的小夜是流血不流泪的。不是没有泪,而是不知该怎样流,为谁而流吧。为倒下的不计其数的同类,还是为斩杀同类的自己?
她的世界是寂静的,没有人类惊恐的尖叫,没有同类的嘶鸣,任何声音都无法叩响她的心扉,她的心已冰冻三尺,任阳光也无能为力。这个世界阳光唯一无法触及的,恐怕就是她的内心吧。
她的世界只有两种颜色,血的颜色,和,夜的颜色。人类有关她的记忆,永远都只会飘散着血腥的气味。所以,她宁愿被人遗忘。
她不奢求同类的原谅,也不乞求人类的理解。她没有信仰,当神灵也无能为力,就用杀戮来了解一切。毁灭了同类,也毁灭了自己。
“如果勇敢,就活下去吗?”她问静静躺在臂弯的并肩作战的朋友,回答她的只有森森白光。少女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谢谢你,让我看见了属于我的第三种颜色。”并没有风,她却裹紧了风衣,环着那柄刀,渐行渐远,最后没进黑暗。
当世界只剩下她——最后的吸血鬼,不知人类能否伸出温暖的略带潮湿气息的手,去解救她被冰封的心,抚摸她伤痕累累的脸颊,对她说:
“孩子,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