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亮出精彩】140816【美文】花生豆原创小说《式微》

而后，他的眼睛流露出一段缠绵的情致，我见不得那眸光中的热度，低垂了头，他也将头俯下来，温温柔柔地说:“美若仙子的人，怎么可以伤心，你一伤心，朕的心都碎了。”
他的情话即使在冬日里也热得像夏天的风，我冲出那七层帷幔，冲着外边喊了一声:“炭加多了吧，快去些，受不了这个热。”
有宫人答应了一声快手快脚地去炭，我回来若无其事地看他，说:“没事了，继续讲故事，刚才讲到哪儿了？”
他看着我，忽然放声大笑，我也知道自己的伎俩上不了台面，微微红了脸，也不敢看他。他笑够了，径直将一层外衣脱去，我脸色大变，转身想逃，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你总不能让朕陪你坐一晚上——躺下来，放松些——你放心，朕这个定力是有的。”
他毕竟是个皇帝，又是这样的年纪，这么一说，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依然挣开了他的手。
他不再纠缠我，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嘴里继续说道:“百花羞虽只是宗室女，先帝宠爱她却不下南阳公主，朕也当她是最亲爱的小妹妹。朕得了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总要给她留一份儿，朕每每在外征战回来，她也总巴巴得来见我，只是，朕确实也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渴望长大的小孩子，三岁望着五岁，五岁想着十岁，每日里偏偏像个大人一样长吁短叹，扼腕沉吟，那个情景，叫人真真莞尔。”
他一边说，一边模仿起着小孩子渴望长大的情态，我听着看着想着，怔怔地出了神，如此看来尚雯穿越到大隋有了公主的尊贵身份，身体并没有任何异样，她不像我来大隋后长地飞快，她只是像所有人的成长一样，一天只能是一天，一年也只能是一年——她只能慢慢地，慢慢地等待长大。

(惨了。第一部第29节宝刹少了一段，现在才发现，补充上。)
智泉寺有清泉白塔，枫叶菩提，宝刹后山之清幽处更有一条人迹罕至的鸟道，我因见不远处有一大片银杏树金灿灿的，在阳光照射下美得目眩，虽然那路又陡又窄，也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了上去。
那上了年纪的僧人并未阻我，但我攀爬吃力，他也不助我，当我气喘吁吁，腰酸无力，见那老僧在后面犹自气定神闲相跟，才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那银杏树看着不远，其实攀爬起来才发现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若是平地自然不艰难，但之于这条鸟道，每前行一米都要汗如雨下。
此刻那银杏树真真犹如吊在驴鼻子前的胡萝卜，吃不了又叫人看着眼馋。
我嘲说自己就是一头先前盲目乐观赶路但此刻难免心伤的驴。
那老僧不嫌弃我比喻的粗俗，反倒冲我颇为赞许的笑。
他的笑容仿佛再说，每个人都如是，只是更多人不自知罢了。
想我一心一意穿越到隋唐不是如此么？先是受饿，而后与家人离别，再每日里受这生死煎熬。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知道心之向往，夏妩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我咬下牙，调理好呼吸，继续登攀。
当我终于爬上一块平整一些的石头，全身趴在那石头上累得一点力气全无，仰面过来，天地仿佛会旋转，而白云飞鸟嬉戏之间仿佛也只有那一树树炫目的金黄。

第二部 金戈铁马号风霆 9 问题
“陛下有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陛下知不知道我脑子有点毛病？”
“陛下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那一个晚上，我最初只是喃喃地说“后来呢？”，后来在夜至深，与杨广面面相对，我问出了这三个问题。
杨广叙述地每一个故事里的义成公主都有尚雯烟视媚行，千姿百态的风情，我的脑子里也全都是尚雯。我知道自己的魂不守舍全会落在他的眼中，但我借了褚遂良造成的那个误会反而可以既不掩饰，也不解释。
由着他误会，伤心便哭，发呆便一句不语，和他对话，这三个问题问地也一个比一个突兀。
“陛下有没有得不到的女人？”
第一个问题招来了他意味深长的笑。
“有吗？让朕想一想。”
四十多岁的男人，大隋的皇帝，双目微合，慢悠悠地想着这个问题。
我叹口气，说:“因为陛下拥有的太多，就连回想生命中的遗憾也是从容的。”
他睁目看我，我虽有些不大自在，却也不躲闪他的目光，微微笑着说:“所以，陛下即便错过了我，也不算什么。”
“朕会错过吗？”
他这么直接问我，我也便明明白白地说:“我感谢你不用伟大的皇权，男性的野蛮力量胁迫我，你是个了不起的大叔，知道女子的心才是最宝贵的。只是我的心动不动，连我自己也管不了，如果我管的住自己，此刻我的心就不会痛了。”
他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继而叹息了一声，轻轻搂了我，说:“朕喜欢你，自然不会胁迫你。年轻的时候遇到一点事情，心总是会很痛。纵然你经的事多一些，你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朕看着你一颗颗为着真情落的泪，只觉得比那海里的珍珠儿还宝贵。”
“大叔好会说话。”
“更会做事——朕会好好疼你。”
“陛下知不知道我脑子有点毛病？”
对于我的第二个问题，他只漫不经心地说:“哦，知道一些。”
“……”

2015，让我们一起继续相伴走过！

我一愣，他在我一愣神的时候，已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在21世纪和隋朝都是这样的命运，可是他如何能说得出来？
“有母亲温柔照顾长大的孩子，说出话来不会像锥子一样戳得人疼，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也不会如此大胆任性。”
我沉默不语，细细想着自己行为处事，真的就是他说的这样。
“说对了？”
“多谢教诲。”
这句话当真由心而发。长这么大，没有人这样一针见血地指正过我。
“受得教诲就好——你为何要问朕这个问题？你这脑子有毛病，朕在侯府见你时就发觉了。”
“哦，那时有什么不对？”
“你若脑子没毛病，怎会不认得朕？”
我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我解释不得。我不认得他是因为原来见他的是窦红线，而不是我。
“小姑娘，累了么？可要睡一下？”
我“嗯”了一声，眼睛微微闭着，却只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脸上逡巡，这样我若能睡着可就真是木头了。
然后，我睁开来眼睛对他问出了那第三个问题:“陛下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谁？”
“李建成的一个弟弟。”
“哪个弟弟？”
“叫阿吉，今年应该八岁。比世民和玄霸还要小五岁光景。”
“阿吉？他还有叫阿吉的弟弟？”
“嗯。他出生时难产，窦夫人显些陨命，李家认为不祥，遗弃了他。我随李大哥来蓟城，无以为报，只希望帮他找回弟弟。”
“好。朕派人去找。朕最不信邪妄之说。朕之萧后，二月生人，江南人以为不吉，朕娶之，却颇得益其贤良。”
“哦？有这样的事？为何二月即为不吉？”
“江南风俗如此，朕登基后，先废此俗。她本是大梁公主，乃昔日孝明帝萧岿之女，萧岿认为不吉，送予六弟东平王萧岌收养，偏偏萧岌夫妇收养她不满一年，便双双离世。她是不吉之人便传得整个大梁人尽皆知，皇宫愈加不能回，亲戚也多远而避之，独其家境贫寒的舅父张轲善心将颐儿收养。”
“颐儿？”
“这是她舅父为她占卜的卦相，雷出山中，万物萌发，但颐养之道，在于自食其力。此卦象喻其生养不易，应谨慎言语，避免灾祸，凡事须不避辛苦，亲自操持。多年来，皇后温良恭勤，祥和后宫，朕未见有何不妥。”
“她是陛下的好皇后。”

第二部 金戈铁马号风霆 10 脱困
我不但将堂堂的皇帝掀翻在地，他的左肋还被我踹到了实处。
第二天，便是冬至大典。
他的腰间已有一块乌青，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除了曾经拿罗成教的招数打过李世民，我从未给他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还是传御医吧？”
“被个小姑娘收拾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让朕要不要这张脸？再说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怎么样都要撑下来。”
“疼吗？”
“你说呢？”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朕也要如此！”
他的话果断干脆，说完了一张脸又凑了过来，我提起双手与他对峙，他却忽然一笑，轻拉着我看窗外。
院子里宫人已剪彩为杏花，缀于百千枝条之上，将那一株株雪树上打扮地耀眼缤纷，似唤春来住。转开眼去，院内的水沼却装饰了粉盈盈的菱瓣，一时间冰雪荷趣，俏丽至极。
“如何一夜便成了这个景致？”
“昨夜小萝莉侍寝有功，朕赏的。”
“你胡说——我几时侍寝来着——”
我料不到他突然说了句这么不要脸的话，登时双目圆睁，愠怒不堪。
“卿喜欢说你你我我，朕便多来与你卿卿我我。”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句话便离开了抱荷馆，离开的时候还哼着《黄帝大战蚩尤》的曲子。
这真是一个叫人头疼的人。
像这样的同榻而眠的事情真的再不能发生了。我知道，他的清修之期于冬至日后便结束，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最初怕连累侯府及李家，但左右试探，发现这个皇帝虽然多情些，心里却大有主张，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坏了君臣关系。
陈叔宝有宠妃张丽华，许多人都认为杨广因为没有得到美人而记恨有功之臣，但依我看来那绝对是后人的附会传说。他铲除高颎只是和太子杨勇争夺皇位有关，至于那张丽华，我问杨广张丽华与他的颐儿相比又何如时，他的评价只有一句:才情或有之，但妖魅惑上，恃宠而骄，不足侍奉君主，难望颐儿之项背。
平陈时杨广尚未得储位，那正是他对声名看着极重的时候，那个当口，即便张丽华倾国倾城，他也不可能迷恋亡国之君声名狼藉的妃子！更何况他对张丽华没有丝毫爱恋之心！
反观他这个人，对女子之德行倒是重视的很。他之所以珍视萧后，正是看重她的品行。即便他喜欢我，貌虽然是一部分，但主要也是喜欢我祭奠士兵亡灵，敢于向他说真话的那份真性情。
至于他容让我，一方面是大叔对萝莉总难免多些宠爱的自然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这个人当真非常自信自恋，他自诩风流倜傥，又自恃才情出众……

至于他容让我，一方面是大叔对萝莉总难免多些宠爱的自然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这个人当真非常自信自恋，他自诩风流倜傥，又自恃才情出众，在他的胸臆中，恐怕三皇五帝都不能与之比肩。这样骄傲的他，自然觉得征服女人的灵魂才称得上他的身份。
可是这种人，是强者中的霸王，还是霸王中的调情大师，对付女人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再在他的身边呆下去，我怕无法收场。
昨夜里他的问题我已一一作答，到后来，还有一些对世事的看法，不待他问，我自己就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已表达得清清楚楚。
我引用了隋书一段叙述他父母的话开始讲述我向往的爱情:“上每临朝，后辄与上方辇而进，至阁乃止。使宦官伺上，政有所失，随则匡谏，多所弘益。候上退朝而同反燕寝，相顾欣然。”
我对杨广说，我更欣赏你父母四十余年“相顾欣然”的一笑，我更羡慕独孤皇后老妇亦是宠妇的甜蜜。你有萧后这样的温婉女子为妻，真的要且行且珍惜。
我对他说，我要的爱情，不是众花都赏的博爱，而是一心换一心永远不变的深情。你富有天下，但你给不起我要的爱情，你是个魅力值和颜值都极高的大叔，你可以让许多女子为你动心，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但你要了这么多女子，真的每一个都对不起。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不如就此放过我。生命中有一个得不到的女子也很好，生命中的缺憾从来都和生命里的拥有一样，都值得人辗转思量。
我说的话他听起来很吃力，可我是21世纪的夏妩，我见识过几千年的文明，有现代女性的思想和处事原则，我和他在一起，不能面对他的诱惑只是被动地拒绝，他不放手，我便尝试着带着他穿越到现代，与他相对，为他洗脑。
与他相对，我就当他是火车里卧铺厢对铺的乘客；为他洗脑，我的语调平静，逻辑清晰，观点鲜明，论证严密。
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就叫我闭嘴。
我闭上嘴，也就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还时时地看我，还曾数次仔仔细细得看我的手。
是这双能开两石弓的手让他一晚上再没有了旖旎的念头。是这双手，让我即使与他同榻而眠，也终能放心地睡去。
我在晨光中看着这双手。
这双手纤细柔弱，与普通少女的手并未有什么特别。在初来大隋时，窦红线的这双手，持弓的地方还有些轻茧，这几个月我一直不停地练箭，一双玉指反而越发细腻光滑，纤细柔美，连原来的那些轻茧都不见了。这个现象，虽然奇怪，但我自穿越后确实有些见怪不怪了，既然伤口都可自愈，估计这个体质也不会再长茧子了。
早饭后，我发现抱荷馆外面增派了几百个侍卫……

早饭后，我发现抱荷馆外面增派了几百个侍卫，我叫过几个人问话，都说是冬至圣上要出城参加祭天大典，圣上临行前有旨意，临朔宫今日各处人等均不可随意走动。
我还不是他的妃子，不用参加祭天大典。
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这些人，又岂能拦得住我？
我回屋换上轻便的男装，依然将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取出那枚束发金环仔细地笼在头发上，又照照镜子，自己对自己笑一下——穿越这一世，就算只守着这一个小小的环儿，也是有说不尽的甜。
窦夫人还曾经温柔细致地为我梳起那美丽动人的高鬟望仙髻，那九个鬟儿，是女孩子温馨美丽的梦。那是个梦，但不是我的，我的梦，只是他家大郎的这个金环儿。
要带的东西不多，几身简便的衣服和一些盘缠，灵宝弓自然不会离身，就连皇帝送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和珠宝，我也挑轻便的拿了些。想到村庄里那些饿肚子的人们，我对这位高富帅的皇帝大叔可客气不起来。
珍珠美玉盈于手，劫富济贫记心头，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嘿嘿一笑，说我是女神，我当不起，说我是女妖，我也不乐意听，但也许我天生是做女大王的。
我为皇帝留了一封书信，里面只有几个字:我去寻阿吉，大叔若先于我找到，我必亲自登门拜谢。任君蓟城洛阳，我们不见不散。
看到这封信，他若对我念念不忘，便会更着力去寻阿吉。
最后，我对着那封信轻轻做了一个飞吻，算是感谢他在我难过的时候的笑语相陪。我也要去找阿吉，然后过我自己的日子。悲伤休想再我心头绵延成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勇敢地去面对。
收拾停当，飞身上到屋顶上，四面也出现了了数条人影，我笑了笑。一个美丽的女子，笑，岂不是她最该多用的武器？
我对他们甜甜的笑，有人可以抵御窦红线的笑吗？
我有弓箭在手，但我并不愿动它，其实，纵然他们的手可以舞出刀光剑影，又有何人敢伤我一分毫？
我手中折的是一枝梅花。如同当时罗成手中擎着一枝海棠，花儿纷飞，却都是攻击的招式。被切中了手腕，便要扔下兵器，被扫住了面颊，便是火辣辣的痛，我无意得罪谁，但亲爱的，无论你是谁，请不要挡我的路。
我苦练武功，一开始就是为了生存的。
我的劲力之大，招式之巧，变化之多，轻功之好，一使出来，便让他们目瞪口呆。
在蓟丘楼，我曾与众人说过建成是教我轻功的师傅。后来他真的考较我的功夫，我说我根本不会。他笑着说，跑起来连马都追不上的人，轻功怎么可能会差？不过再点拨些技巧，我的阿妩一定无人能及。
他说，妩，我要这世间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恶霸还真叫我赶上了，敢情那“飞将军”还瞧上了人家闺女！店主脸色悲戚，一个苗条的姑娘本来挑了里屋的蓝棉门帘端着茶盘已走出来，一听这话那茶里的水便泼出来些。
那“飞将军”仰头一笑。
玉姑娘脸上如她父亲一般悲戚。
我动了恻隐之心。
店家已在求:“飞将军，小玉有病在身，还在调理，好歹等病好些了再说。”
那“飞将军”慢悠悠说:“病么，慢慢调理，日子么，就不等了。她不愿跟我，就跟了这位俊俏的小哥儿，小哥儿意下如何？我们上山一叙？”
他的眼睛看着我，店家求救地看着我，那姑娘水灵灵的眼睛也看着我，叫人怜悯，但教人怜惜中又有说不出的风情，像跳飞天舞的那些“官人”的风情，我心头一凛，想着江湖险恶，掉头往外走，他们万一唱的是双簧，麻烦的还是我。
我举步又要前行。
“小哥儿慢走。”
背后娇呼一声，我回头时，那“飞将军”忽然撕开那姑娘胸前的衣襟，空气的冷让姑娘肌肤上瞬间爆起细微的颗粒，触目之处，清晰可见！
我抑制着要救她的冲动审视着，那姑娘轻咬着嘴唇，面容愈加悲戚，眼角却又不见一滴泪！
就在彼时，我的眼角余光中却瞥见那店家手中发出了一柄飞刀！
飞刀冲我而来！
这是什么“飞将军”！
这是什么“店家”！
这是什么“玉姑娘”！
我似乎看到了玉姑娘颊涡上有销魂一笑。
一惊之后，我的手掌迅速拍过几个大汉的肩膀，当我手上用了十分力之后，每个人便如承重了几百斤巨石一样塌了下去，腾挪闪跃，一瞬间我的人已迅速穿到店门外。
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后面似乎还有声音:“是个姑娘吧！见到玉姑娘都不动心！”
“是个练家子！”
“是个雏儿，出手重，落手轻，人都不会杀！”
我恼恨地提着手，恨不得打马回去杀了他们！果然他们是一伙儿的，果然人家说得对——我是个姑娘！我是个练家子！我是个雏儿，人都不会杀！
若不是这一身本领，如何能逃出来？有这一身本领，为何要逃出来？杀了他们把个黑店一窝端不就行了！
为何我就不会杀人？不会杀人的我，能活多久？！

我问:“飞将军是谁？”
“他自称历山飞，据说他能飞过飞狐陉，我也没见过，兄弟们都那么说，我也就这么跟着叫。”
这个称号听着好耳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们下的什么毒？”
“鬼叫魂，沾唇即亡。”
“为何下这么厉害的毒？”
“姑娘走路雪上无痕，脚上功夫极好，徒手折筷子，手上功夫又俊， 又不肯坐下来吃饭，不容细细图之，飞将军就是看上了姑娘的马。”
喜欢我的马就要杀人害命！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那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孩子就为了一口吃的已命丧黄泉！那孩子饿成那样，都还与一条狗相依为命！那孩子与一条狗得了一块干粮，也还分成两半！
我的泪已止不住的流！
“飞将军本来不想得罪您的，他就是看到了好马错不了眼神。他也识得您是花木兰，是女英雄，还想邀您入伙呢——我这赶过来就是要给姑娘报信的！”
“你是来邀我入伙呢，还是替我来收尸呢？”
我冷声问他，他逢迎说道:“姑娘天仙一样的容貌，定会长命百岁，不，千岁千岁千千岁，还会万寿无疆，您不知道，玉姑娘见了您后都臊死了！”
他在嘿嘿笑，我回头怒视着他，他的笑容立马冻结在脸上，然而，当我再度难过的看那孩子的时候，已感觉出脑后有了疾风！
蹲身弯腰，我没有回头，却拾起地上一支带血的箭准确地飞掷进了他的咽喉！
他倒地的时候手里已抽出刀，那张脸上，有上一瞬逢迎的笑，有陡然间起的杀气，还有中箭时至死不信的惊怖。
复杂的表情交叠在一起，使得那张脸诡异至极，“你是人还是鬼？”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而后，他也死了。
我又抱起那孩子，孩子的身体已逐渐变冷。
我的手上有了血，而我已不再忌讳手上有血！
杀人的血气聚在我头顶，让我在那白茫茫的雪地上行走，目的只有一个。
我痛恨那店家，痛恨那“飞将军”和“玉姑娘”，但我找回那个店时，那个店里已空无一人。
他们居然躲了我！
抬手砸碎了几个酒坛，泼在店里各处，点着火，烧了店。
火光熊熊中，我发誓要用历山飞的人头祭奠这小孩子的命。如果我在明，他们在暗，我就要让他们记住我今天的眼神。
至飞狐陉时，太阳只留着一线余晖，照着通往雪岭深处的羊肠小路。
羊肠小路转出一哨人马，最前面的是薛家三哥薛万均。
他见到我时，我木然下了马，怀里依然抱着那个孩子。
“小五，这是怎么回事？”
杀了人的我，一下马便是一阵狂吐！胃痉挛，牙关打战，两条腿抖得已再无法站立！
“求三哥帮我查一查历山飞是谁。”
说完这句话，我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今日第一次点，系统说我是第零个签到，真是疯掉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第二次点，才是第二个签到。嘿嘿。做个记号。

爱美颜，爱亮亮。

浊世翩翩一公子。

美图养眼，美文养心，盗梦隋唐，跟夏妩走。

也就是说，飞狐陉以西便是他的地盘，他被封在楼烦后，皇帝还曾经兴起从大兴一直驱往楼烦看望他！
薛万均说，没有阿史那将军，世人如何能见到楼烦将之风采。
早出飞狐塞，夜泊楼烦城——南齐诗人孔稚珪曾如此说，但那是征讨胡人之语，我肯定不会当着这位降隋的将军如此说话。但此刻对着这位楼烦将却真的生出许多敬意。
“楼烦将多善射，不知阿史那将军箭术何如？他之箭术，比之大哥又何如？”我问着三哥。
“阿史那将军入朝，连圣上都想知道两人箭术究竟如何。较场中二人曾连对七箭，两箭每至中途对击后坠落，但从坠落方向看，大哥还要稍稍逊色一筹。”
阿史那大奈听到了，说:“快不要这么说，李家大公子是我平生最佩服之人，领旨之后，分派好地方，他抢了半个身位先择了其中一处，我当时不知究竟，但后来相交，我越发觉得他那一举动与其素日里温文清雅之风颇不相符。后来我又得了机会查看地形，才觉出他所站位置较之于我，光线和风向都处于劣势。大奈佩服其箭术精绝，更佩服他人品贵重。琴音，箭术，孝悌三绝，他的确称得上。”
每听到大哥相关话题，都叫我痴倒。
“中原多能士，大奈早知之。只是想我阿史那一族纵横西域，如今衰落，竟连个孩子都保护不得——我阿史那家族历来虔诚天葬，但这小童毒之入骨，连敬天都不可得，天上雄鹰，地上苍狼，孰能引之魂归故里？ 魏刀儿，吾与这等草寇当势不两立！”
我亦戚戚然，这样骨肉，也已是剧毒之躯。
我没见过天葬，但看他悲戚之状，我亦忍不住堕泪。
我对三哥说，“这孩子中了毒，可是常人便不能靠近？”
他点了点头。
我抱了他一路，自己却安然无恙。
我弯腰抱起那男孩，请他们回避了一会儿。
等我再呼唤他们时，那男孩脸色已恢复如常。
我用我的血注入了他的喉咙。用掌力催出了他身上的毒气，我已救不了他的命，但这冒险一试，让人安慰的是，我可以化却他身上的毒。
小男孩的遗体被送到了飞狐陉一处山坳，那里时有狼群出没，他可以安然魂归大自然了。
罗成赶来时，我的身子已摇摇欲坠。
他抬起我的手腕，暼见了刀伤。他的眼里已有怒气，我扶了他手臂，叫他什么也别说。
我对三哥和阿史那大奈解释说我自幼吃蛇蟒，不受百毒之侵，刚才只是一试，也不知能却掉他的毒。如果我早知道，或者他毒发的稍慢一些，也许能救回他一命。
阿史那大奈跪下向我叩头，我忙叫他起身，不是我胡乱扔那块干粮，如何能害得了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