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5 狼狈为奸
雷文微微偏头,抬手便将箭矢砍成两半。
运用魔力凝聚而成的光箭顷刻间碎裂成无数发着光的碎片,被寒风揉碎飘散在空气里。一切又归于平静,唯余风雪肆虐着大地的呼啸声。
雷文的脚自始至终没有离过艾索德的后背,刀刃与他的后颈分开的时长更是只有斩断光箭的那两秒钟。艾索德勉强睁开眼睛,尽可能地环视着以他趴着的姿势能见到的一切,妄图寻找能打破这一僵局的方法。
艾索德注意到自己的巨剑距离自己的左手只有一臂之遥,稍微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够触碰到。他不曾多想,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贴近巨剑一侧的那之手伸向武器的所在——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剑柄的那一瞬间,艾索德感到些许安慰,仿佛连表情都放松了几分。然而还未等他将剑柄握起,可怕的骨骼碎裂的声音便炸响在空气中。艾索德瞪大了眼望着面前的场景,在零点几秒的呆滞后,手背传来的刻骨的疼痛令他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啊——!”
此刻,雷文的另一只脚踩上了艾索德的左手,并且用了不算小的力气碾压着他手背上的骨骼。恐怕是被踩断碎裂的骨骼压迫到神经的原因吧,在他发出哀嚎的几秒后,他的左手就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无论他的大脑怎样吼叫着发出指令,他的左手都没有反应出任何动作
——就连疼痛和冰天雪地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嘎哈……”
丧失了左手就意味着无法双手握剑,无法双手握剑的话,连战斗都做不到。
运用自己当诱饵的偷袭作战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此刻的艾索德嗅到了一股绝望的气息。他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脖子上被人架着寒光乍现的银色长剑,后背还被对方的一只脚紧踩着,就连左手都暂时废了。脖子和脊椎,无论是哪一边,只要雷文稍稍用力,都可以随时终结他的生命。
剧烈的挤压使得艾索德将肺部的空气全部咳出,夹杂着少许血液喷洒在纯白的雪上,浸没开来。他感觉到口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难以忍受的铁锈味,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不行了……
艾索德不甘地闭上眼咬紧牙关,等待着这所谓的叛逃佣兵对自己最后的审判——明明对方才是逃犯。作为一个搜查队(自认为)的队长,居然要被一个逃犯反咬一口,还真是充满讽刺意义。如果艾索德的生命就此画下句号,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然而那股绝望感并没有盼来毁灭性的结局。本已放弃希望、闭上眼等待对方手刃的艾索德意外地在十几秒后发现自己并未被送进地狱。面部紧贴着雪地造成的冰凉感使他不再半蒙半醒,他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小心地窥视着对手的情况。
然而令艾索德惊喜的是,雷文的脸色此刻相当糟糕。只见他瞪大了双眼,正竭力用左手抓着右手手腕。他的被抓住的右手手腕正在不断颤抖着,连长剑也未能抓稳,就这么直接掉在了地上。
雷文摇晃了几下险些跪倒,于是他只得靠单膝跪地来勉强稳住麻掉的身体。
找到空隙的艾索德立刻在地上麻利地翻滚了一圈,拾起巨剑退到一旁调整气息。
“白痴么你,”爱莎从旁边的树丛中走出,向着雷文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嘲笑,“附着着连环闪电——上百伏电流的光箭,居然直接就用金属刀具去砍断,还真以为你是百毒不侵的钢人啊?”
一直低着头的雷文并没有理睬她的嘲讽的意思。此刻爱莎已经走到了和艾索德并排,一同与雷文对峙的位置,然而身体的麻痹感却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大意了。
雷文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敌人。
红发少年的腹部恐怕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在用还能够自由运动的右手戳着完全麻木掉的左手,并一脸不爽地向同伙抱怨着为什么你不早点出来。而紫发少女则是一脸不屑地嘲讽了少年的懦弱,并且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抱怨,撇过头去懒得与他交谈……
等等,这两个人不是……
雷文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胸口,使他浑身忽然产生出一种异样感。
由于记忆中并没有在逃亡过程中遇到艾索德等人阻挠的片段,刚刚雷文便自动将其归为普通的偷袭者来处理了。更何况这种状况下,谁还会首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再开打……?
但是记忆的闸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注定了他的败北。雷文曾经自嘲过这双手无法保护任何人,并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提出质疑。但这之后他也下定了决心要再尝试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雪莉。然而此刻他正在做什么?这双发誓不再伤人的手,又在拿自己的伙伴开刀?
面前的两个人,毫无疑问如假包换,正是艾尔搜查队的初期成员之中——操纵元素的魔法少女爱莎,和红毛筋肉笨蛋艾索德。
雷文的觉得那股异样感渐渐随着他的思维的扩展扩大开来了。艾尔搜查队的初期成员……可不止艾索德和爱莎啊。得知这一状况的雷文额角划过一滴冷汗。然而他的身体由于刚刚过强的电流,此刻正完全处于麻痹状态,要是对方集火过来的话,自己恐怕毫无还手之力。
——可恶……
预感应验了。
在雷文还未能看清来者的面孔时,一抹绿色忽然从身边的草丛中窜出,并且以极高的速度向他滑铲过来!
雷文只觉得第一下对方蹬中了自己的小腿,由于麻痹的原因,本就重心不稳的身体变本加厉地向地面倒去,眼见他的脸就要触碰到冰冷的积雪。然而未能等雷文安然倒地,对方的第二击便已经猛地踹中他的腹部,将他踢上半空。
“噶哈——!”
腹中没有任何食物的雷文只得无力地干呕,巨大的不适感使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他知道这种攻击方式是谁——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心中大喊着希望这只是个梦。
……痛。肋骨貌似裂掉了。
“爱莎,就是现在!” 完成自己任务的蕾娜以极高的速度退后到一边。
爱莎领会了她的意图,点了点头——
瞬间,空间扭曲,少女消失在原地!
瞬移——!
仅用了一秒的十分之一,爱莎便到达了即将落地的雷文的侧下方。她双脚蹬地,抬手向上挥起魔杖,掀起一阵带有魔力的劲风,火星乍现:
“火焰之——”
“住手——!”
吟唱猛地被人打断,在爱莎愣怔的一瞬间,天旋地转感觉如潮水般地袭来。刚刚聚集起来准备发动魔法的魔力在一瞬间流失殆尽,那种无力感就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她瞪大了眼,只能任凭冲上来的人将自己推倒在地,连瞬移都做不到。
倒地后积雪的冰凉感令爱莎浑身一抖,她勉强抬起头,不满地皱眉,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无论是年龄还是胸围都远远超过自己的女性。
瀑布般的绿色长发笼罩了视野,好闻的清香占据了鼻腔。爱莎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掉落在自己脸上,对方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求求你……求求你住手吧……”
雪莉抬起趴在爱莎胸口的脑袋,哽咽着、带着恐惧乞求道:
“请帮帮……帮帮我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