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管家处回来，见瑚图氏的家生子在院外候着，让她们进来说话。进屋脱了大氅挂了，将手炉递给下人，也不多看她们，一面忙罗着一面劝说道。）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规矩摆在明面上，你们也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该懂得分寸。
（ 暖炉点了，阿墨适时奉上茶来，落座翻开早上看到一半的名录。捧茶呡了一口，这才瞥了一眼来的几人，彼时自己一个小小侍妾，还曾被其中一个言语讥讽过，毕竟瑚图氏那般美艳不可方物，谁都觉得未来是府中主子里的一个。倒可惜世事无常，叹了口气，也无意同她们一般见识，便依然淡淡道。）
：何况贝勒府还比不上一个员外郎府？只要你们仔细着做事，爷待下人是极好的。
（ 许是自己语气太柔，又许是她们不肯死心，依然不住央求着，其中一人又解了荷包来请求通融。如此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将荷包推回去，只道。）：将你们原来做的活计，或者擅长的事告诉我，我也好往各处安排你们。

{前儿瑚图氏殁了，按照规矩也未曾有大办的道理，不过是请了他娘家的阿玛额娘，总归是女儿，生前不曾苛待，此时断没有薄待的道理。又拟了折子请旨晋了侧福晋位，以侧福晋礼下葬。}
{几日下来，加之户部的事儿，终有些疲累，我鲜少踏入此处儿，亦鲜少去瑚图氏屋里，心里终究是有个坎儿不曾放下。}
{打眼便瞧见了跪了一地的奴才，眉头微蹙，淡淡道了句}
何事？

（ 这厢同她们周旋着，也无暇分心去关注院外情形，直到候在门口的奴才掀开帘子道“贝勒爷到”，方才同屋内一众有些惊讶的抬头去，见人真进了屋子，惊讶便也变成了惊喜。抛去这几日对家生子的不耐，平添了几分笑意，将名录合上，迎上去施了个礼。）
：爷来了。
（ 得了允准方才起身伸手给他解了大氅，见他皱眉，立刻缩回手将大氅抱在怀里，转眸看着地上那几个瑚图氏的家生子，已然呆了一地了。本想一句话带过去，想想那样态度倒是随意了些，于是软软的轻声答了。）
：是庶……侧福晋生前的人，想回瑚图府去做事。妾私心想着府中也无甚空缺活计，若无心思在这儿好好做事，与其添堵倒不如送回去。不过刚才已与管家商量了，管家说没这样的规矩。倒是妾妇人之仁了，还扰了爷清净。
（ 示意阿墨去多添些炭火，又让一旁候着的去泡壶一直留着的安神茶。）：清早妾去问安的时候爷已经出府了，今日较往日走的更早呢，定是累坏了吧。

{她是额娘遣来伺候的，这些年也算是顺心顺意。由她解着大氅，我拍了拍她的手，继而踏步往椅凳上坐了。屋里烘的暖和，将外间那一点寒意也尽数驱散。扫了眼底下跪着的人}
念旧？抑或者贝勒府亏待了你们？
{这样的事儿自然是狠狠打了我脸面，瑚图氏入府五载，底下的人自然也跟了五载，五载竟不能将这些人真真正正调教成我的人，倒是我失败了。}
{说话的时候，面儿上并无波澜}
昭辞说说，他们以往都是在哪儿服侍的？该有月例的可曾按时发放？逢年过节可曾都讨到彩头？我倒想瞧瞧，我贤贝勒府是如何亏待你们了！

（ 跟着立在他边上不多言语，向来清楚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只如今听着语气已足够分清他的心情了。从阿墨手里接过茶递给他，只得温言道。）：爷消消气，不值当。
（ 待他接了茶，转手将桌上的名录整理起来拿在手里。再看地下跪着的一票奴才，早已浑身战栗，除了求饶的话也说不出什么了。本想为她们求情一番，依稀记着其中一个丫头是有老母在瑚图府想回去照料。只是如今爷正在气头上，还是顺着为妙。）
：爷说的可不是，他们都是侧福晋院儿里的，因着是侧福晋带进来的，妾丝毫也不敢调动，所以都依着侧福晋生前的习惯安置着。
（ 翻了翻手上的名录，折了侧福晋院那页，垂眸一面看着一面道。）
：这些年来月例可是一分不差，平常爷打赏也多，更别提彩头，侧福晋的院儿的人比我这院儿的人多出不少呢。至于详细账目都在管家那，想来是出不得错的。倒不知瑚图府有甚么好，让他们这么些年还念念不忘。

{但凡是能过的眼的，我并不会过多计较，但若当真触及了我的底线，亦从不会手软。}
{我扬了手，吩咐道}
既如此，将这些人都送到庄子上去，安排甚么活计都交由管家办
{庄子上的辛苦自不比府里安逸，银钱上断也没有府里大方，合该给这贝勒府里的奴才一个警醒。}
{待众人散了，复才觑了眼她}
爷晓得你脾性好，可让奴才欺负到头上，可就是软弱了。

（ 既然贝勒爷发了话，也就没了再回旋的余地。让阿墨将人都带去管家那交接一下，转而在爷旁边坐了。正想随意唠唠家常，听了他后一句又将话咽了回去。）
（ 其实自己何尝不想说话有些底气，不过这么些年一直是这样的位分，侍妾侍妾，爷随便宠幸个人便可封个名头罢了。虽然逐渐帮着管家管了些名录琐碎，可动上什么真格的事情依然是使不动人的，连爷身边伺候的大丫头都要比我有几分面子。）
（ 到底也是自己不争气吧……面上不免有些失落，却又很快换了平日娴静的神色，不敢将心中所想吐露分毫，只柔顺的道。）
：爷说的是，妾晓得了。

{她答的恭顺，我只颔首略过前语。绕了绕颈项，觉出几分疲累，端盏啜了口}
除却这事儿让你烦心，可还有旁的？

（ 将手里名册递给下人示意其去收好，站起身走到贝勒爷后面习惯性的给他捏起肩来。）
：不重吧？
（ 虽然他不过随口一句，不过总会觉得他也是关心自己的，便莫名有些开心。手上动作不停，勾着笑道。）
：怎么会，这事儿也没多烦的，何况爷一来不就全都解决了么。倒是我优柔寡断了些，让爷来这也跟着拾掇烂摊子。最近爷起早贪黑的，定是朝上忙吧，我备了些安神茶，爷喝的惯我就往主院送些，喝不惯我就再改改。

{微眯了眸，享受此刻闲适}
嗯，力道恰合
{闻其言，遂又续道}
我的生活起居历来由你打理，自没有不惯的。
{说着话，我将手搭在揉肩的柔荑上，将人拉进了怀}
这些年，可曾觉着委屈？过些日子我要随皇阿玛往畅春园，估摸着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 顺势窝进他怀里，怕硌着他又缩了缩手脚。许是屋里太暖，只觉得脸也跟着热了起来，听他道习惯，觉得有些满足，听了他后半句，沉默了会，末了用下巴揉了揉他颈窝，没顾虑着察言观色，只实诚的轻声道。）
：在爷身边就不委屈，爷要是把我忘了，晾在哪儿不闻不问就不一定了。
（ 话说了一半，听他道畅春园，一下子就将刚才的话题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去不得的，意外之中夹着不少失落。）
：什，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才同我说，我也好给爷打点些物什。

两三日便要出发了，不用刻意准备，随意收拾一番便好
{近日因瑚图氏府内已然不畅快，便也未曾提将离一事。今儿提起，原是有一番思量}
畅春园，我会同皇阿玛请旨，立噶卢岱为嫡福晋。届时亦晋你为庶福晋。

：好。
（ 虽是答的简单，可心里已经思索起天气等诸多事宜，正想的入神，便没听清他的话，从喉咙里含糊着“嗯？”了一声，待他又重说一遍，不由自主的全身僵了起来。半晌无话，直到火炉里的炭火崩裂发出噼啪两声方才打破平静，重新放软了身子朝他靠近了些。）
：倒是件大喜事，恭喜爷了。
（ 其实早知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是陌生的人也好，熟悉的人也好，都无甚关系。噶卢岱……这个名字着实耳熟，思索半晌，脑海里浮现出个人影来，是常来府中的一位小姐，管家待她也很是客气，看来也是早看出来了啊。）：也谢爷让我跟着沾了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