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再后来嘛,手冢家族重新崛起,手冢老爷子放心离世。在为老爷子送灵的那个晚上,不二也来了带着自己的妻儿。
一开始看到不二和他的妻儿的时候,手冢想,夏日嫩草的芳香还存留在我心间,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依旧孤独一人。
然而在和不二对视上的那个时候,手冢突然明白了不二的爱情,手冢突然知道了相爱和在一起的区别,突然明白了老爷子和不二叹气时候深沉。原来被包容的一直是自己,不二包容着自己的怨恨,包容着别人的指责。
手冢突然明白,平淡的痛苦远远大于可以发泄的苦痛,当一个人内心的苦痛没有地方甚至是没有理由发泄的时候,平淡的现实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
手冢翻出不二与他分手前送的一张照片,一望无际的铁轨深处若隐若现的一列车。背面写着,我们是两条拥有自己轨迹的列车,短暂的并行让我们误以为我们要去同一个目的地。莫名的手冢就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也许成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是成熟只是一个瞬间完成的,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的一瞬间明白了。也许当初真的能有其他的如果,但是当初做出选择的并不是只有不二一个。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在对的时间遇到了良人,原来那个良人并不是我自己的良人。
再后来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当年的少年不再是少年。再后来,手冢也决定要结婚了。
不二接过手冢递过来的结婚请帖,先是诧异,然后欣喜,接着落寞,最后淡然。所谓放下,就是偶尔看到的时候,还记得手掌的力度。他皱了皱眉,耸了耸肩,抬头看着手冢那张数十年如一日的冰山一般的脸,笑着说:“我还以为手冢会孤独终老呢,三十六了春天才来吗,说不定啊最后你孩子还要叫我儿子叔叔呢~”
手冢看着不二,时光荏苒,岁月并没有改变不二多少面容,但时光却带走了不二眼中的光泽,韶华不为少年留,手冢突然没缘由的感慨了一句。他整理了一下着装,诚如第一次见面一般,岁月依旧静好,只是不能与君同老。
恍然间,似乎只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千年。不二安静的站在那儿,祥和的看着手冢,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又似乎只是这样单纯的看着。终于,他说“不二……”不二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下文,接着那个不二最喜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没事,我只是想,再叫叫你,婚礼……你,会来么?”
“会啊,你要结婚了,我怎么能不去。我已经在考虑穿什么颜色的礼服了呢~”不二调皮的眨眨眼,语气轻快,上扬。
……
后来聊了什么,手冢已经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他们相谈盛欢。再然后,他想起一首词:
数不尽繁华千种,望不穿情所归依。 千丝万缕,百转柔肠,万里江山尘飞扬, 笑语霓裳尽奢华。情难舍,心难留,花朝月夜,转眼便成指间沙。不如生生世世, 两两相忘,且归去,看青山隐隐,流水迢迢,望断天涯。暗香浮动,繁花落尽,花落之后,未必是安宁。
我把我的刻骨铭心留给你,我把我的轰轰烈烈留给你,我把我的无悔青春留给你。你是我爱过的整个曾经,如今我已经远离你的世界,也许我们的生活未必会有交集,然而心中的还是有一块地方,始终存留着你的痕迹。
不二,我想这么多年,我依然爱你。
不二,我想这么多年,我不会再喜欢你。
全文完(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