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旗木大人。
说完随即转过身，轻轻地拉起佐助的衣袖，佐助君，这边请。
佐助愣愣得跟着樱一路直上，卡卡西家巨大的橱柜中摆满了异国的各种精致玻璃瓷雕，在柜顶昏黄的灯光之下闪烁着琉璃光的色彩，犹如是冷清澄淡的洋酒，空气都如此醉人。
佐助君，这里是旗木大人的房间，大人要您在这里等他，他沐浴过后很快回来。
哦。佐助迷迷糊糊得点了点头，樱色头发的女孩很快隐没在金黄色的阴影里面。
卡卡西的房间在二楼的右手第三间，红木的大门有一半的脸面没入巨大穹顶的影子当中，若明非暗。
佐助推开门进去，房内没有灯，窗外斑驳的银光播撒在暗色的床单上，如同是恍惚的一条河。
卡卡西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浴袍之下的身体微微散发着沐浴之后蒸腾而出的雾气，后脑勺上坚硬而倔强的短发正缓缓的流淌着温热的液体，落在地毯上，轻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哟，佐助君。卡卡西随手拎起挂在一旁毛巾，擦起了头发。
叫我佐助就好了。佐助的眼睛直勾勾得看着那些不断滚落到猩红色地毯上的水滴，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卡卡西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浅笑，佐助啊，你可比你哥哥好相处多了。

那个鼬，可真是不好惹啊。

佐助无视着卡卡西装模做样的感叹，干干脆脆地拉开房门，卡卡西你家有客房吧，我不习惯和别人共处一室。
佐助，别那么见外嘛。我给你两个选择哦。首先，享受我这里最豪华的客房服务，但是——
明天就会有专人来接你回家。
卡卡西看着佐助猛然间睁大的眼睛满意地笑了，佐助啊，你那么紧张干吗？
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吗？佐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有啊！卡卡西眯起眼睛，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说来听听。
嗯……卡卡西做出深思熟虑状，那就是在我家常住，并且别把自己当外人。如果这样的话，我倒可是在鼬面前帮你挡上一挡。
别把自己当外人……？什么意思？佐助皱起眉头去看卡卡西笑得奸诈非常的脸，后脊梁一阵发凉。
就是说……佐助你想想啊，如果鼬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了，不就不会为难你了嘛！
噢——佐助脸上有了一种恍然大悟开云见底的觉悟感，这样啊，那就是说，为了躲开宇智波鼬，我得把我自己给卖了咯？
啊——卡卡西的嗓子眼儿像是被鱼骨头挡住了一般，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硬生生得堵在了肚子里头。
卡卡西，你认为我宇智波佐助，会是这种人吗？
佐助此刻的表情不像是反驳，倒更像是在挑衅。
卡卡西在心底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原本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佐助的右手里依旧捏着房间的门把，金属的质感上留下了某些滑腻腻的温热。
卡卡西逐渐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鼬啊，没想到你这个弟弟，比你还要难缠。

佐助渐渐发现金属的门把开始在自己的手中滑动，最后终于松开。佐助叹了口气，冲着卡卡西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

好像，我还真是这种人啊。

卡卡西愣住了，彻彻底底得愣住了。
他知道宇智波家的人倔强，他也知道宇智波家的人冲动起来不是一般地冲动，但这次他是被彻底吓住了。
佐……佐助……你不用，再考虑考虑？！
佐助继续耸肩，不想考虑了，困了，睡吧。
然后卡卡西就颤抖地看着佐助一把掀开自己身旁的被子，猫一样得钻了进去，不消一分钟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果然啊……为了鼬，你还真是不惜把自己卖了呢。

卡卡西浅笑，樱，去帮我把客房收拾一下，我今晚就在那里凑合了。

因为，无论少了哪一方，都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想起那个夏天，那个七月的湖水，就犹如初生婴孩的那对湛青色的眼睛，澄清却望不见底。庭院的回廊上满是细碎的木屐的脚步声，仆人们相自转告，母子平安，小少爷很漂亮呢，叫佐助。
……佐助……鼬站在母亲的房门口，嘴唇正在逐渐熟悉这个新生的名词。
或者说，是要熟悉哥哥，与弟弟的关系。
鼬，从今天起，你就是哥哥了。父亲浑厚的声音如同是一只沉重的手掌，抚摩在鼬的头顶。
于是鼬对哥哥这个词最初的记忆，便是父上严肃而信任的眼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这就是兄弟么，同一个枝桠上生长出来两片新叶。但不论从色泽还是从脉络的纹路，差距始终是隔阂，这就是兄弟。有兄，有弟，抹不掉的距离，却被紧紧得相连在了一起。
命运的剧本向来如此，可笑，却也美好。
母亲向自己的长子伸出手，生产之后的汗液将她美丽的刘海打成了无数纠葛的结。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中有不可抑制的疲倦感。她努力撑起眼皮，将长子的目光从新生婴儿的身上转移过来。
鼬能感觉到这个辛苦的女人从生命深处渗透出来的颤抖的呼吸声，他主动得拉住了那双期待的手。
鼬——
从今天起，你就是哥哥了。
记住，你是哥哥了。
母亲像是有什么话，突然急切得攀上了鼬的肩膀。泛白的十个指节因为消瘦而尖利得突起，仿佛是即将破空的雪鸟。

鼬，你和佐助，是独一无二的兄弟。

独一无二的兄弟。

鼬深吸了一口气从记忆的电影院中走了出来，已然入秋的天空上灰蒙蒙一片，看不见云。
女人当年留下的印记早已消失，然而那种冰冷期盼的气息依旧萦绕着，轻轻得在鼬的耳边低吟浅唱。
鼬突然就害怕起来，这个世界上仿佛突然间少了一丝牵盼，就像是跳皮筋的游戏，没了阻绊的绳子，游戏便失去了意义。
要不要,去跟他解释解释……
鼬犹豫着，不知所措。
鼬当然知道佐助都在想些什么，他是哥哥，哥哥对弟弟，永远都是莫名的了解。
年龄不是阻挡的理由，毕竟自己也曾经在这条路上走过。
于是鼬终于把已然坐麻了的双腿抬了起来，哗得拉开房门。
天依然是灰的，像是无数的尘埃在空气中碰撞再分离，被鞭子抽过的空气里有生涩的味道。

谁啊这么大清早上的……当漩涡鸣人招牌式的哈欠声从木板门的后面传出来时，鼬轻轻得皱了下眉头。
鸣人抓了抓摇摇欲坠的睡帽伸手打开了门，看到来人的时候手指的动作僵滞了一秒。
……佐助……？不确定的语气。
不对，你不是佐助。抬了抬身子，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肯定一点。
但又好像……是佐助吧……很像啊……继续肆虐耷拉到脑袋另一侧上的睡帽，旁若无人地嘀咕起来。
可是佐助没有这么老啊……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来者，拼命得揉起了眼睛。
而且佐助没有这么高……他前两天走的时候才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嘛……怎么现在……鸣人仰着脑袋看鼬，对方投下的阴影在自己面前仿佛是泰山压顶。
恩，这么说来……你不是佐助……你肯定不是佐助……！说，你假扮成佐助来找我有什么目的？！说！
鼬愣愣得看着这场由鸣人自编自演的舞台剧，不断得吸气呼气好几个来回才勉强把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压了下来。
鼬……冲动是魔鬼……你是哥哥……别跟小鬼一般见识……
自我调节了约摸3分钟之后鼬睁开了眼睛，用一向平稳镇定的表情充分鄙夷着鸣人头顶上的睡帽。

恭喜你，答对了。我不是佐助。我是他的哥哥，鼬。
而且，假扮成佐助没有任何意义。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你不认为我们进去谈会更合适么？

说完鼬就一步跨进了鸣人的狗窝，半点儿都没有犹豫。
佐……佐助的哥哥……？鸣人的思想终于从“谍战”和“黑客帝国”中走了出来，伸手扶正了睡帽，纳闷儿得搔了搔头发。
佐助有哥哥啊……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起过呢……

视野里一片苍茫。

九、不要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我们都还只是一群任性无知的孩童。
佐助靠在迪达拉跑车的前座上，刚打上蜡油的皮椅散发出淡淡的漆油味。车内的喇叭正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铜片相互撞击着耳膜，生出激荡回转的轰鸣声。佐助厌恶得把脸扭向窗外，迪达拉走的是较为偏僻的路段，马路异常得宽，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迪达拉在等待红灯的空挡中注意到了佐助的神情，微微笑了一下调低了音量。佐助回头看他，细致的眼眉云淡风清。迪达拉的手指敲着方向盘，眼神很突兀得盯住了佐助隐没在夕阳阴影中的侧脸。

呐，佐助，鼬是一个太容易让人嫉妒的人，对吧？

佐助把支住下巴的小臂抽出来，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置疑。为什么这么说。
听起来倒更像是陈述句。
迪达拉把藏在风衣里的脖颈向后仰起，眼睛被迅驰而来的风轻巧抚上。

因为——我就很嫉妒他。

嫉妒得几乎发狂。

佐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傻傻得看着迪达拉脸上不可捉摸的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踩着他的耳朵从车边疾驶而过。佐助抬起头去看悬挂在上方的红绿灯，鲜艳的颜色炫耀得闪着，鼬的脸就在这个时候晃悠着浮出水面，一双沉寂如同不起波澜的深色湖水一般的眼睛，平静得望着佐助，当真是没有任何内容，却让佐助感到一阵从心底散出来的寒意，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霎时间冷汗浸透了半个背部。
迪达拉嘲笑起佐助的语塞，佐助，我还真是看不出你是鼬的弟弟。你和他，实在相差太多。
是吗？佐助扬起眉毛，差在哪儿？
迪达拉忽然就不笑了，开始仔细端详着佐助的眉眼。

差就差在，他是鼬，而你是佐助。

所以你知道吗，不管你如何，你都不会让任何人嫉妒你。
因为我有一个更令人嫉妒的哥哥。佐助冷笑。
或许吧。迪达拉耸耸肩，可是那个心高气傲的鼬，还真是不好惹。
你是第二个这样说他的人。
哦？第一个是谁，卡卡西么？
佐助略微有些惊讶得转过脸去，怎么，你认识他？
迪达拉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认识？！我们何止是认识。
卡卡西他，或许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呢。
佐助对他们之间的秘密过往并不十分感兴趣，于是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迪达拉开口。
佐助，你现在要是想回去呢，还来得及。
佐助仿佛没有听见。
迪达拉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得等着。
终于佐助抬起头来，注视着头顶上方碧绿的光亮，耳边是后方汽车急切的鸣笛声。
迪达拉，这一个红灯，怎么这么慢？
迪达拉面对佐助最后的选择没有任何的惊讶，缓慢得解释道：

因为这是一个十字路口，要思考清楚了，才能行走下一步的棋。

佐助继续盯着他，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
大蛇丸意味不明得摇摇头，安静得等着。
他吃准了这个少年单纯的心思，佐助抬头的一瞬间他就确定，自己的这步棋走得妙极，实在妙极。
佐助有些耐不住大蛇丸的冷静，很干脆的把头一转，说没错，不感兴趣，一点都不。
大蛇丸不说话，轻轻得抿了一口咖啡。
佐助莫名其妙得焦躁起来，仿佛即将要被推上百米赛跑的现场。房间里的空气都静了下来，大蛇丸依旧在等。
他能肯定，少年会妥协，一定会。

因为鼬。

好吧，差不多了。大蛇丸放下咖啡杯，陶瓷的边缘互相撞击，仿佛是教堂里圣诗台上响亮的警钟。
佐助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大蛇丸跟前。
如果你是骗我的……佐助几乎是把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会不会。大蛇丸的脸上笑开了花，不着痕迹得挪出了一席空位。
坐吧。
佐助的小腿抖了一下，死死得盯住大蛇丸身旁的位置。那个地方还留有大蛇丸的体温，潮湿黑暗的气息不断向佐助裸露在外的短臂上侵蚀，他觉得要坐在那个位子上几乎要花掉他一辈子的勇气。
大蛇丸在心里小小得笑出了声，分明将所有的一切都表露在外的少年的脸，努力掩饰的功夫还是差了一点啊。
你，说吧。佐助伸出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得将靠近大蛇丸的右臂向后缩了缩。
大蛇丸却是半晌没了动静，佐助怀疑得转过身，没想大蛇丸的身体就在这一刻攀上了他的肩膀。
佐助君，别那么紧张。
佐助不说话，他几乎能感觉到大蛇丸从发梢上开始爆发出来的那股惊人的占有欲，这种侵入让自己周身的毛孔都开始瑟瑟发抖。

你知道吗，鼬君他，也曾经坐在这里呢。

佐助的身体滞了一下，随即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大蛇丸的手指逐一靠近佐助的脸，最后停在了眉梢附近。
他是个很好的工具，天才的工具，几乎是和我一样拥有强大意志力的神童。
大蛇丸的声音里满是赞誉，丝毫没有顾忌佐助逐渐被汗水浸透的上衣。
可是后来，他背叛了我。他走了，忘了我这个曾经要给他了全世界的恩人。佐助君你说，鼬君他是不是很过分？！
大蛇丸说完后并没有等佐助做出反应，继续那种暧昧不清的耳语。

所以，佐助君，我需要你帮我，去教训他一下。

去教训一下鼬君，
去教训一下，你的哥哥。

大蛇丸用弹跳的舌间发出了最后的两个单音，声音很轻，却犹如两颗金属的子弹，精准无误得射进了佐助的心脏。

就在佐助觉得自己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时候，大蛇丸突然不露声色得收回了他全部的威胁。
佐助君，去吧。兜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的。大蛇丸挥动的手此时简直就像是在驱赶着什么脏东西一般，脸上又挂满那些假得几乎能够捏出水来的笑容。
但是记住，这是考验你的第一关，绝对，不能失败。
佐助无奈得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就仿佛是排练好的戏码一般，生硬，而痛苦得低下了脑袋，说，

是，
大人。

chou...

居然没人看，好可惜，果断收藏拉，等会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