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散步
从你出来到我家已经过了十四年,那时你还只有拳头般大小。
那时的我前思后想,最终决定将你起名叫“lucky”。
毕竟你差点在保健站被处理掉,因此很适合“幸运”这个名字。
本来你来的那夜,我曾为了能那么叫你而兴奋不已。
可惜最后你从来没有被人叫过“lucky”这个名字。最终因为爷爷的一句话你的名字就被定为“咪咪”了。
理由仅仅是因为你的耳朵又打又往下垂着。
一开始我愤怒的提出抗议:“明明那么健壮,为什么要取这种可爱的名字啊!”没错,对这名字,我只觉得厌恶反感。
我的名字,被娶作“真琴”,因而从小就经常被误认为男生。自尊好强的我为此总觉得非常不甘心,所以我……我不想让你也留下这么不甘心的回忆。
但是当我初次看见你是,不知怎的,你那一脸困惑的表情,突然让我觉得这名字对你而言的确恰如其分。
于是你的名字就这么定为“咪咪”。
每次你和我还有爷爷一起散步的时候,总要去那一片空地。
你的朋友们都在那里,它们的主任也常赏点好吃的给你,所以对于你而言,那是最棒的地方了吧。曾几何时,你和那个身形庞大的金毛寻回犬在空地咬架的时候,爷爷不仅不去阻止,还会为你输掉而不甘,一脚踢飞金毛犬,惹得人家主人一脸不快。
回去路上就算被我训,爷爷也只是笑着道歉。那时回头的你,看上去也有些开心的样子。
“不去那边啦,今天绕远路走。”
然后又走了不远,让人怀念的小狐仙的雕像引入眼帘。
呵呵,你总是在那里停下撒尿的呢。
今天,我原想骑着自行车和你去散步的,然而在我开始找自行车钥匙时,猝不及防地,父亲对我说:“那家伙也上年龄啦,就配合那家伙的步伐去吧。”
于是我步行出门了。
你来到我家已有14个年头了呢,换做人类已经70岁左右了哦。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年龄赶上爷爷去世的年纪了。
记得那时爷爷生病了,奶奶陪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你一个,默默地守候在门前。而在门口静静坐着的你,就像是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总觉得连你最喜欢的散步,也提不起你的兴致了。
过了一段日子,奶奶一个人回来了。你其实已经明白这里面的含义了吧。
在爷爷的葬礼过后,你才能坚强得一点一点地开始恢复精神。依然清晰的记得,母亲看到这样的你曾流下了安慰的眼泪。
不知不觉,终于要到你最喜欢的那个空地对面的转角了呢。
聪明的你停了下来,使劲的摇着尾巴,然后果然又回头望着我。
但是这和至今为止的回首有着不同的意义。
你在说的,一定既不是“对不起”,也不是
“还好么?跟着么?”
而是“走吧!
大家都等着呢!”
你高兴的来回打量着我的脸和那片空地。
其实那片空地,自从爷爷入院后,不久就不让人进去了。
因为这片圣地被地产商买了下来,现在变成了一片公寓。
但你的心里依旧充满了光辉吧,即使那里如今被,令人窒息的高大楼房占据着。在你心里,和你每次总咬架的那只金毛寻回犬现在也还是傲气地在哪里啃咬着皮球吧。你很喜欢的那只美丽的黑毛拉布拉多犬,一定也正神气地摇着尾巴吧。那只你收作小弟的柴犬,现在也在你周围晃着脑袋围着你转吧。
然后,你最喜欢的爷爷他……
现在是否和你一样开心的笑着呢?
“只要去那里,一定会有什么开心的事!”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看着你的背影,我突然怔住了。
明天,我……就要结婚离开家里……离开你了。
和你的散步也要“暂时”终止了吧。
看见我突然不动,你就判定今天是不会去空地了吧。
于是你有些小孩子气的对着公寓不满地发出两三次鼻息声,然后闹脾气的快速向前跑去。
身体的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被拉得长长的。
我跟在后面。
“咪咪,幸福吗?”
我试着这样问了问。
你瞟了我一眼,然后向前走去。
“凑合吧。”
我突然觉得,好像听见了这样的回答。
(作者:宫田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