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张口说些什么,但是想起应允过樱小姐的事,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想我似乎明白了樱小姐跟着这个男人的理由,恶灵并不是不想报复这个男人,而是他一直被樱小姐的灵力保护着让所有接近他的恶灵为之却步。我也稍微理解她今天为何做出那个请求,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只有被报复才能让他得到真正的解脱。不知为何我脑海里认为这个男人要是得知樱小姐的存在,应该会痛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并不是樱小姐想看到的结局,她所希望的是他能好好活着啊。
“佐助先生你一直是被爱着啊。”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是么?”他的嘴角扯过一丝苦涩。
我很想对他说,你说樱小姐应该恨你,可是她对你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你说春野小姐是除你哥哥外最爱你的人,可是我却觉得天底下没有谁比她更爱你。
如果灵的存在是因果报应,大抵是她太爱他的因造就了她化身灵体留在他身边守护他的果。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不朽之物并想要找到它的存在。如此看来,我已经找到了。而曾经的我似乎觉得这样东西很是可笑。现在想来,可笑的,是我自己吧。
佐助先生离开时已近清晨,大半个晚上过去,他虽喝了不少酒却不见醉意。听说今天中午他要去村里高处的宅院一趟,给接的任务做个收尾。昨晚有幸得知佐助先生和樱小姐背后的故事,我的好奇心也得到了满足,和天下商量过后,我打算补完眠就启程离开。
我和天一刚好走到村口时,天一突然停住脚步,我正想问怎么了时身后突如其来的凛冽冷气令我不禁打了个喷嚏。跟着天一回过头去,我看见坐落在高处的宅院一瞬间被大量腾起浓烟掩盖,眨眼间木板倒下地轰鸣带着巨大的晃动从远处传来,周围方才还在屋里的村人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带着满脸的不知所措望向那座坍塌的建筑。
“椿。”天一脸色有点苍白,“情况不妙。”
“天一,究竟怎么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刚发生的事并不是人为的……”
“难道是……樱……小姐?”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很久以前,父亲大人告诉过我,灵体虽然分为不同种类却依旧有内在的联系,恶灵也不过是游魂鬼魅受到刺激或想起生前的怨恨而进化的产物。只是我万万想不到连那么温柔美丽的樱小姐灵也难逃变成恶灵的命运。
明明本是中午时分,这座宅院的周围却被乌云笼罩出特别的黑,宅院上方的天空时而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为接下来的滂沱大雨蓄势。宅院已经坍塌了大半部分,地上随处可见散落下来的木料,而从还未坍塌的一边传来刺鼻的烟味。
火光之中,我看到樱小姐的身影。
在火光里,她筑起一个小小的结界将昏厥的佐助先生包围起来,由于双脚不能着地,她想不到把他从火里运到安全地方的办法。天一冲了过去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后把佐助先生背了出来。她看着他脱离危险,缓缓地松了口气而后朝我飞来。
作为一个除灵师,我第一次害怕去看她变成恶灵的模样可是我不得不看。比起江口先生旅店的恶灵,樱小姐的模样倒是没那么恶心。只是本来编成麻花辫的头发凌乱地散落肩上,本来缠在她眼上的绷带已消失无踪,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大量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眶溢出沿着脸廓滴在素白的和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