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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TH】尤物(长篇/虐向/威格/葬格/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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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坑,慢慢更


1楼2014-10-03 16:02回复
    00.
    人们一直都知道要小心翼翼地利用野兽,既要勒住它的脖子,又不能失了它的野性。


    4楼2014-10-03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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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从秘书手里接过指令文件,草草地看了一下,神情便凝重了起来。
      “你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会长了吗?”
      前任会长过世不久,副会长洛克曼就接任了会长这一职位。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威廉更是感到不满。
      “这么说,今晚一定要行动?”
      “是的,”秘书点头,“会长说虽然接下来的时间内可以暂时保证协会的安全,但是这笔账不得不算。”
      “算账?他知道对手是谁吗!”
      “会长说,这事关协会的荣誉。”
      在上次的袭击事件之后,威廉展开了长达三月的调查,令所有人意外的事,这次危险的袭击者,竟不是一直被列为嫌疑的恶魔,而是一名弑神师——能力在半神之上,以捕食半神为生的极为强大而罕见的存在。
      它的出现极为规律,而今晚,将是它此次活跃期的最后一晚。
      这就是威廉恼怒的原因,他不是不看重死神集体的荣誉和尊严,但如果要为此让他的部下做出无谓的牺牲,他办不到。
      他明白,今晚,只是去送命而已。
      威廉叹了口气,上级的命令不可不从,他只能最大限度地削减行动名单。
      将要出发时,他却被糟糕的生物缠上了。
      “威——廉,你-要-去-哪-里?”
      在这种情况下,威廉哪有多余的耐性供格雷尔挥霍。
      “格雷尔萨特克利夫,如果你要来送死,我不会拦着你。”
      “送死?”
      格雷尔眼中的疑惑就转瞬即逝,表情转变之快就像换面具。
      “送死啊——有趣呢DEATH。”
      祖母绿的眼瞳现出幽光,这神情,是看到猎物的野兽啊。
      威廉还是不忍心让这个混蛋去送死,尽管在三个月来被缠住的日子里他曾多次祈祷让这家伙消失,他还是把他分配在了比较安全的行动区——外组。
      外组,说白了只是救援队而已。
      格雷尔纤细的指尖像弹琴一般敲击着光滑的锯片,他的耐心要被耗尽了。
      “真是的,为什么要和这群无聊的小鬼呆在同一组,真是浪费老娘的时间。”格雷尔不爽地把头扭向一边,完全不理会被平白无故地称为小鬼们的同事愤懑的眼神。
      就在格雷尔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一个暗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内组方向的尽头,快得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幻觉,但那熟悉的轮廓还是让格雷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文森特?
      身旁的死神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似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是幻觉吗?
      最终格雷尔还是决定去查看一下,他想起了威廉。而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将他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格雷尔。”
      红死神轻蔑地笑了一声,一个回踢,放倒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你——”
      “别过问我的私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一声惨叫,格雷尔猛地转头。
      是从内组方向传来的。
      留给正挣扎着爬起的死神一个鄙夷的眼神,格雷尔迅速抽出电锯,朝内组赶去。
      文森特,那怪物,怎么在这里?
      威廉,你——
      不会有事吧?
      快得来不及思考。
      声音越来越近了,格雷尔尽他所能地快速狂奔,锐利的尖叫甚至可以刮破他的皮肤。
      满地的尸体狼藉,格雷尔踏过纵横汇聚起来的血液,溅起的血花好似曼珠沙华。
      四处喷溅的血迹和惊恐的遗容,仿佛是撒旦的涂鸦。
      心脏不听话地疯狂起来,加剧了极速奔跑的不适感。生平第一次,格雷尔对血色没有那么地喜欢。
      转过那个巷子——
      转过那个巷子——
      就是——
      终于转过了最后一个小巷,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格雷尔下意识地寻找威廉。
      却,在发现威廉的那一刹那脑子空白。
      文森特的爪子——
      那锋利的爪子就快要刺进威廉的胸膛了啊。
      还来得及思考吗?
      只觉得剜骨般的疼痛,格雷尔的脑袋微微地垂了下来,紧接着毫无防备的剧烈咳嗽就将一大口鲜血带了出来。
      威廉只觉得不可置信,前一秒他还以为自己将要和同事一起葬生于此,但现在,格雷尔扑在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格雷尔承受的重击,即使是透过了一个身躯的抵挡。
      开什么玩笑。
      “还好来得及。”
      他看到格雷尔轻轻地笑了。
      “怎么了…威廉,一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也对,” 格雷尔低下头,眼睛微闭,“我们认识才三个月。”
      威廉回过神来,一手环住即将倒下去的格雷尔,一手抽出死神之镰挡在前面,眼里尽是杀意。
      弑神者停下了攻击,有如雕塑般站定在距威廉一米处。许久后,那暗色斗篷的遮盖下的苍白薄唇突然咧开了一个嘲讽的弧度,然后动了动,无声地挤出了两个字。
      威廉警惕地握紧武器,他没有看清弑神者的唇语。
      然后出人意料地,那个令人恐惧的杀戮者迅速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留下惊魂未定的威廉和昏迷的格雷尔。
      以及,满地的尸。


      30楼2014-10-04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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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仪屋的粉丝注意,葬葬要出场了。
        还有顺便说明一下,我知道所谓葬仪屋的真名「古雷特·布列多」是音误,但必要的时候还是借用一下。


        52楼2014-10-06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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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尔一直在昏迷中,几次夜里威廉仿佛听到格雷尔在低声抽泣,但惊慌而醒后,却发现那只是个梦而已。
          每到这时威廉都会走到病床边帮格雷尔掖好被子。
          尽管被子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功夫不负苦心人,几个晚上的额外加班让威廉终于有了新发现,格雷尔最初的履历表上,依稀可见被用力划掉的监护人名字。
          「古雷特·布列多」
          威廉金绿色的瞳孔倏地缩紧。
          是他。
          光线昏暗的小屋,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正闲散地倚着笨重的木质棺材,银白色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眼,看不透此时他的表情。
          “哎呀呀,到了看信的时间了。”
          男子自顾自地说着,音调夸张而诡异。他取出压在曲奇饼盒下的一堆信查看起来:
          “我看看,德古拉伯爵的妻子过世了,需要实心橡木棺材…”
          “还有…塞克爵士在冒险中意外身亡需要…还有…”
          “这个是…诶——”
          他摇了摇头发出怪诞的笑声:
          “真是的,我连尸体都没见过怎么设计棺材呢?贵族真是一群奇怪的生物啊。”
          就在翻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他的笑容凝住了。
          信封上写着:
          「来自死神派遣协会 管理科科长 威廉T斯皮尔斯
          收件人 古雷特·布列多」
          威廉说,濒死之人的记忆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重播,而死神的职责,就是回收亡者的走马灯。
          也许我快要死了吧,格雷尔想。
          否则,我怎么会想起他呢。
          1677年。
          天空是沉闷的灰,阴暗的云层预告着落雷和飓风。
          葬仪屋从死神学院下课归来,独自前往公寓。
          这样的日程日复一日,独自上学独自居住,照顾自己处理学业,从七岁时年幼的他到十年后的今天,已经重复了三千六百五十次。
          但今天不一样。
          葬仪屋在前往公寓的必经的小路上停住了脚,因为他的衣服被拉住了,转头,一个十岁左右的红发小男孩正低着头,攥紧他黑色风衣的后摆。
          正待问时,雨点突然就砸了下来,衣着单薄的小男孩一个哆嗦放开了葬仪屋,双手环抱着想要徒劳地争取一点温暖。
          葬仪屋忙打开伞,遮在他的头顶,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Hey,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葬仪屋,然后重重地摇了摇头。
          雨下得很大,葬仪屋没有办法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撇在这里淋雨。
          回到公寓,葬仪屋拿出毛巾,温柔地帮他擦头发: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伸出手:“给我笔。”
          然后他迅速地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单词:
          「Grell·Sutcliff」
          格雷尔开始解释原因:
          “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
          格雷尔点头:“人们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放置我的纸箱前面写的就是这个名字。”
          葬仪屋心一酸,勉强地对他笑了笑。
          “那就是你的名字了,是你的父母给你留的礼物。”
          “但我恨他们。”
          眼泪在浅金色的眼睛里打转,葬仪屋弯下腰摸了摸格雷尔的头,安慰道:
          “傻瓜,他们不是不要你了,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葬仪屋久久地注视着格雷尔带着雾气的眼睛,突然惊喜地笑出声来。
          金咖环着祖母绿,不会错,他也是死神的一员啊。
          “小傻瓜,你的眼睛…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格雷尔不理解葬仪屋突然而来的兴奋,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却发现,葬仪屋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瞳色。
          还未回答,葬仪屋接下来的话就让格雷尔激动无比。
          “你喜欢这里吗,哥哥一个人在这学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住下来吧。”
          那一刹那格雷尔想起了这十年来流浪在外所经历的风雨残酷和难以忍受的孤独,然后突然地,这个十年来备受欺凌却倔强得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应该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家吧。
          葬仪屋,这个有着银色长发的妖孽男子笑起来竟如此宠溺而温暖,他把哭泣的格雷尔拥在怀里轻轻拍着瘦削的后背安慰着。
          “你以后会把我丢掉吗?”
          “当然不会。”
          年幼的格雷尔曾梦想有一天他能遇到自己的家人,然后再这样问他。
          而现在,葬仪屋终于给他的梦想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53楼2014-10-06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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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不会怪哥哥忘记我的生日的。
            格雷尔的仰躺在床上,他的目光穿过伸出的手的指缝望向天花板,几次眯缝起眼,观察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细微变化,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开始慢慢剥落。
            空气中浮起一层又一层的碎屑,迷住了他愈发变的纤长而妖艳的眼角。
            这一年来格雷尔的状态就是这样,葬仪屋在时就在房中无所事事,他一离开他便跳下床,俯在窗口目送他离开,然后开始翻看葬仪屋的书册。
            他从书册中了解到了很多,比如半神的世界,比如各样的死神职位,比如…被诛灭消亡的尤物族。
            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后,葬仪屋便有些抱歉地对他说,你不用去上学了。
            他眼里的尴尬让格雷尔不知所措。
            他知道葬仪屋在有意地隐瞒真相,他也知道这真相是残酷的。
            “格雷尔。”
            听到葬仪屋的声音后格雷尔停止回忆,懒洋洋地爬下床,掻着头发表情茫然,葬仪屋走上前来轻轻地帮他把多余的头发绕过耳廓,安慰道:“乖,没事的。”
            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格雷尔往屋外走去。
            客厅里早有两个人在等候,格雷尔用目光瞟了一眼,遇上两人冰一样冷淡的神情,于是格雷尔悄悄藏起了本欲伪装出的笑容。
            “父亲,母亲,他就是格雷尔。”葬仪屋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格雷尔知道他只是在强作镇定,也是为了鼓励自己。
            格雷尔想要问好却张不开嘴,正当他弯腰鞠躬的时候,布列多父母一下从沙发起身走到门口,连正眼都不屑看一眼。
            “尽早把他的问题处理掉,古雷特布列多,你马上就要参加最终考核,你还有功夫照顾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弃儿?”
            布列多先生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字字敲在格雷尔的心上。
            “父亲,对我来说,通过考核并不是问题。”
            “那克劳迪娅呢,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葬仪屋低下头不语,格雷尔却好似被迎头浇下冰水,他无法颤抖只因每个细胞都被凝结。
            克劳迪娅是什么?
            他找不到理由去问葬仪屋,他觉得自己已经和他疏远了,不是因为他不爱他了,而是格雷尔固执地认为,自己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
            葬仪屋越是小心地不让格雷尔伤心,格雷尔的心就越是脆弱得将要破碎,仿佛本该碎成一地的玻璃渣被人为地用胶布拼接起,外观看起来完好如初,内心已经裂缝纵横。
            布列多夫妇的脚步声消失了好久后葬仪屋才从失神的状态回转过来,他转过身来摸了摸格雷尔的头:
            “放心吧小萨特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神情有些疲惫的走了,格雷尔觉得葬仪屋真的累了,因为他抚摸自己的时候力道竟没有控制好,以至于格雷尔瘦弱的身子被带得一个趑趄。
            格雷尔担心的不仅是无家可归,他担心的是…总之,他希望葬仪屋能和自己解释一下,关于克劳迪娅。
            但是葬仪屋没有。
            格雷尔也没再主动和他说过话,他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而卑微。
            这就是格雷尔的十五岁生日。
            克劳迪娅终于站在了格雷尔的面前,格雷尔毫无掩饰地观察她,目光轻佻而高傲。
            从听见她的名字到见到她的这段时间差里格雷尔在心里试图不带感情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幻想她的模样,甚至猜想她和葬仪屋的关系以及未来的发展。
            这个女子有着金色的秀发,年轻可人的面容,有动人之处但并不能称得上倾国倾城。
            从目光落到她的金发的那一刻起,格雷尔就不禁露出胜利的笑容,在他看来,金发多出略有姿色的女子,而绝色美人一般有着较深的发色。
            结论显而易见,非绝色怎么配得上他的葬仪屋啊。
            但就是这个在格雷尔看起来并不出众的女子,在一进屋就扑进葬仪屋的怀里娇声娇气地问好,看得出来,在葬仪屋动身前往伦敦进修学业前他们的感情很好。
            葬仪屋也是笑着看着她,眼神是近似他给予格雷尔的那么多宠爱。
            他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格雷尔安慰自己,但是异样的情绪已经开始扎根发芽。
            “小萨特,他是克劳迪娅,我的远房表妹。”
            克劳迪娅像外人一样看着格雷尔,然后报以一笑:“你好。”
            格雷尔只是点了点头,葬仪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事实,他不愿接受却没有资格拒绝。
            “我能和你商量件事吗?”
            格雷尔冷冷地看着克劳迪娅不发一语,她也就自顾自地进了格雷尔的房间。
            “克莱尔…呃,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为了古雷特,我还是要说。”
            冷笑在格雷尔的脸上浮现出来——连名字都记错了,还有商量的诚心吗?
            “你知道,他马上要参加最终考核了…恩,他对你的近况很担心,他觉得你的情绪不好…你知道这肯定不利于他的发挥。”
            “他很关心你,但是我觉得你能不能暂时——或者有能力的话,就搬出去吧,你知道,这也是他父母的意见。”
            “你不可能一直都呆在他身边,考核后我也许会和他结婚,布列多家族一直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订下婚约,”说到这里她羞涩地低头沉默了一会,“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如果你真的为他好的话。”
            格雷尔听的不耐烦:“这是他的意思?”
            克劳迪娅怔住,然后支支吾吾:“不…是我…还有他的父母,但是如果…”
            格雷尔摆摆手打断她:
            “我知道了。”
            克劳迪娅以为这次谈判会无望而归,她已经做好了与格雷尔作长远战役的打算——她厌烦了葬仪屋在她眼前表现出对格雷尔赤裸裸的关心,在她看来葬仪屋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
            而这次探访,出脱得更加优秀的葬仪屋使她更加坚定了决心。
            格雷尔的答复让她眼睛瞬间发光,她连忙说道:
            “附近有一座空着的阁楼,只是小了些。”
            格雷尔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开,克劳迪娅难掩激动地鞠了个躬就走了出去。
            离开不是格雷尔的本意,他才不会受克劳迪娅的支配,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他。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如果你真的为他好的话。」
            格雷尔终于明白,这些天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并不是自己处于弱势的处境,而是葬仪屋的为难。
            哥哥,我喜欢你啊,一直都是。
            这就是格雷尔的十六岁生日。


            80楼2014-10-19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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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长大就开始患得患失,格雷尔也曾幻想过离开葬仪屋的情景。
              会是怎么样呢,真不想这样啊。
              而事实是,此时格雷尔的背倚靠着木门,将头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脸焦急的葬仪屋在门外用力砸门,他的语调都变了。
              隔着古老笨重的木门,格雷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双拳砸到门上的力道却透着木板传到格雷尔单薄的脊背上。
              “格雷尔萨特克利夫你给我出来!你再闹下去我可不会原谅你!”
              从询问到恳求到怒骂,葬仪屋第一次觉得格雷尔如此乖张而不解人意。
              但是他很快就将怒气平息了下来。
              他听到格雷尔的哭声。
              一声一声,非常压抑,像是本要大声恸哭却被威胁着不敢发出声音。
              葬仪屋的脑中浮现出格雷尔哭泣的样子,那眼泪有如酸雨滴入心湖,酸楚和疼惜开始在葬仪屋的心口凝结。
              不再用狂怒的语调,葬仪屋靠近门缝安慰般地说道:
              “小萨特,你到底怎么了?”
              “最近很忙,看到你心情不好也没有时间来和你好好地谈谈,你生气了对不对?”
              “原谅我,小萨特,结业考核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现在不要耍小性子了好不好?”
              哭声平息下来,葬仪屋等着眼睛泛红的家伙一脸委屈地打开门,但是格雷尔没有。
              等待了一会儿,却像是穿过了几个世纪的时光,葬仪屋叹了口气:
              “小萨特,你不喜欢哥哥了?”
              门几乎在瞬间被打开,格雷尔冲了出来扑到葬仪屋的怀里大哭:
              “我喜欢哥哥…一直都喜欢…”
              葬仪屋温柔地摸了摸格雷尔的头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乖,我们回家吧。”
              格雷尔沉默了一会儿,带着隐隐的鼻音说:“我回去了,那个女的住哪里?难道哥哥又得住客厅,然后把房间让给她?我不要。”
              葬仪屋的手穿过温顺的发丝,笑着责怪道:“什么叫那个女的?她是你的嫂子。”
              几乎没有停顿地,格雷尔又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因为已经订婚了,所以克劳迪娅现在住在我的房间,你不用担心。”
              葬仪屋伸出手正要牵住格雷尔的时候,后者像触电般地躲开了。
              “格雷尔…”
              格雷尔低下头向葬仪屋鞠了个躬,厚重的刘海遮住了他此时如枯井般空洞的眼神,然后他像一个乖孩子般地道歉,语调平静地让自己都惊讶:
              “对不起,一直让您担心了,但是现在我更想住在这里。”
              格雷尔从起身到关门的时间里没有看葬仪屋一眼,一眼都没有。
              如果说,格雷尔是只野兽,那么他曾天真地以为被收养后的自己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人。
              现在他才知道,葬仪屋只是控制着他不让他发疯的项圈罢了。
              项圈一旦要被解去,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一只野兽的攻击力。
              独自一人的格雷尔终日蜷曲在破败阴暗的小阁楼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回忆。
              五岁,同龄的被父母溺爱的体壮肥胖的孩子开始了对小格雷尔的娱乐般的欺凌,在发现这个被遗弃的小家伙总是不懂还手也打不死的时候,他们的欺凌就由小打小闹上升到了暴力;
              五岁,格雷尔还只是将仇恨的抒发体现在夜里击碎那些小混世魔王家里的玻璃,或是偷偷抓来他们的猫狗,减去毛或者踢两脚,而每次他放开那些挣扎着的猫狗时,后者还会毫不留情地回过身来在年幼的格雷尔身上制造几处伤口。
              在这时格雷尔总是摸摸火辣辣的伤口,心里自嘲道看吧连动物都欺负我。
              这样日子持续了两年,格雷尔不断地用一种看似卑劣的方式来回报更为卑劣的行为。
              终于有一天格雷尔被愤怒的人们当场抓住,面对那些扭曲的脸庞格雷尔后悔了,恐惧淹没了他,他甚至忘记了逃跑。
              当双手被反剪在后的时候他只是木然地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格雷尔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
              但在拳脚和砾石疯狂地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我报复的,只是他们对我做的事情的百分之一啊。
              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从一只眼睛流到另一只眼睛,刺刺地痛。
              神啊…如果我今天没有让这些人杀死,我今后,一定会亲手杀死这些人…
              格雷尔只觉得浑身都破了,新的伤口旧的伤口血液反复叠加汇合,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不知从哪里流出的血液糊了格雷尔的视线,他勉强睁开沉重的双眼,最后的景象是远处矗立着的氤氲着血色的圣母像。
              “让开,让开!”
              格雷尔疯狂地撞开人群,带着近乎崩溃的笑容往站台跑去。
              “这孩子疯了!”被撞到的人们埋怨道。
              但很快,一声爆炸像是世界末日的开幕礼炮,夜空瞬间被点亮,同时惨叫声四起,震惊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格雷尔趁乱越过目瞪口呆的检票员直接冲上列车,他没有看清目的地是哪里,他只是需要离开而已。
              然后,然后…
              然后格雷尔就遇到了他,格雷尔在准备走上前去拉住那个有着银白色长发的美男子的衣角时,他对自己说的是能从他身上拿到越多的好处就好,就算要杀死他也无所谓。
              坏事做多了是会上瘾的。
              但那天晚上被收养了的格雷尔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将会被阴差阳错地改变的时候,上床前他想起了葬仪屋的笑脸,愧疚第一次化成红晕爬上格雷尔的双颊。
              于是年幼的孩子一脸虔诚地跪在夜空下祈祷:
              “圣母啊,如果我能永远和他在一起,我会为我过去的罪行忏悔。”
              这是葬仪屋不知道的事情,这段黑暗疯狂的历史被格雷尔小心地深埋在心里,他以为一切都不会重演。
              格雷尔开始频繁地坐在阁楼的窗台前,他知道葬仪屋在每天必经的路上只要稍一抬头就会看见。
              格雷尔的长发已经及腰,在风里脸侧的碎发拂过格雷尔的修长上翘的眼角带着一种安逸的美感。
              相爱的人都有心电感应,只是葬仪屋还未察觉。在他不由自主抬头望见格雷尔的时候,一个无意识的结论在他的脑海中炸开,那就是格雷尔美得像幅画一样。
              他一直没注意,格雷尔的脸型已经勾勒出了带着诱人弧度的下巴,他的身段也变得优美纤长,在妖艳的红发的衬托下,堪称绝色。
              葬仪屋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一下——他的天使已经长成了一只妖精。
              “走吧。”
              克劳迪娅不满地拽住葬仪屋的手臂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格雷尔看着不服气的克劳迪娅得意地笑了。
              听到带着怒气的脚步声回响在这栋寂寞了很久的楼道里后,格雷尔只是随意地理了理头发,然后带着笑容起身开门。
              “你…”
              克劳迪娅正要抬手叩门,格雷尔就满面笑容地站在她的面前。
              从没看过格雷尔笑容的克劳迪娅防御性地向后退一步,然后毫不掩饰地开始说明来意。
              在克劳迪娅满口命令他离开的过程中,格雷尔只是点头微笑,然后一段很长的沉默后,格雷尔向后瞟了瞟布满灰尘的古钟。
              “咚——”
              格雷尔满意地笑了,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呐,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如果你赢了我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克劳迪娅有点警惕:“什么游戏。”
              “决斗吧,如果你打赢我,我就离开。”
              “哈?你在说什么。”
              “怎么样,”格雷尔走上前去,“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他的鼻息拂过克劳迪娅的耳畔充满了诱惑力:“即使你把我杀死他也不会知道。”
              克劳迪娅有点犹豫。
              她并不惧怕格雷尔的实力,她知道,格雷尔只是一个没开化的死神而已。
              她担心的,是自己不小心杀死格雷尔,然后葬仪屋会迁怒于她。
              听到格雷尔的保证后克劳迪娅很快同意了。
              要知道,她多想杀死他啊。
              格雷尔摆出进攻的姿态,而真正当克劳迪娅迎面进攻而来的时候,他却不偏不躲,仿佛是故意承受这一击的。
              鲜血迸发的那瞬间克劳迪娅的眼神是疯狂的快乐,但很快目睹了格雷尔诡谲的笑容后,她的心跳变得凌乱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笑?
              格雷尔像只鸟一样被击落,巨大的力度带着他的身躯撞破玻璃飞出窗外。
              风声在耳边呼啸,然后是全身骨头的碎裂声。
              真好听啊。


              94楼2014-10-22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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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y。”
                格雷尔睁开眼睛,还未起身,目光就开始下意识地寻找。
                ——葬仪屋不在身边。
                “Hey,我是李斯特,你的主治医师。”
                悄悄收起眼底的落寞,这一次格雷尔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穿着白色医师褂的男子有着一头浓密的褐发,标准的欧洲男模脸。
                格雷尔起身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他,目测年龄与葬仪屋差不多。
                “你的,呃,你的哥哥刚才出去了,他应该马上会回来,”看到格雷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他解释道,“现在由我来为你换药。”
                “嗯。”格雷尔应了一声,就伸手开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脱下,露出缠着绷带的后背。
                尽管被厚厚的绷带束缚,曲线还是很美。
                李斯特的目光贪婪地附在格雷尔裸露的肩背上,然后对着格雷尔的目光轻轻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的笑容并不同于葬仪屋,这是格雷尔的第一感觉。
                当换药时,李斯特宽大的手掌在格雷尔背上有意无意地不安分地游走,格雷尔斜了一眼,并未阻止。换完药后,他有意地贴着格雷尔的耳廓,眼神挑逗而亲昵:
                “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那低沉磁性的声线,仿佛是情人在午夜时的密语。
                格雷尔低眸沉思了一秒后回应他一个暧昧的微笑:“麻烦你了医生。”
                尽管格雷尔至今为止还是坚信自己只属于葬仪屋,但是他得承认,他并不想拒绝这种暧昧。
                也许是天性吧。
                说到天性,格雷尔便想起那天,那天葬仪屋走后他一如既往地想从那些书本上寻找到他也不清楚是自己想要的抑或是不想要的答案——也许他颤抖翻动的手指只是想错过那一页,然后安慰自己的好奇心——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找不到答案。
                可结果是,他寻找到了。
                关于他身上流淌的血液的、那些关于被灭族的尤物的故事,只在半神物种历史中占了很小的一页,上面有葬仪屋留下的笔记,他的笔迹恣意潇洒,那圆体字形翘起的游丝像刺一样,刺痛感让格雷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他很清楚,那疼痛不是因为历史中对尤物族的种种诋毁,而是因为葬仪屋亲手写上的笔迹:
                「尤物族一般水性杨花,利用外表和能力上的优势诱引猎物却在得手后惯性背叛,目前得出的普遍结论是,和尤物族过近相处会带来厄运,这就是尤物族为什么必须被灭族的原因。」
                格雷尔想,如果有骨气的话他就应该离开。
                只是他说的是“如果”。
                又是一个昏沉的睡眠,眼睛未睁开时意识已经醒来,传入耳的,是马车车轮滚动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睁眼,格雷尔发现自己正靠在葬仪屋的身上,葬仪屋一贯穿着的黑色风衣裹住他,而手却轻柔地环着自己的腰,避免路上的颠簸。
                一瞬间格雷尔突然觉得自己好累,累得不想醒来——他宁愿就这样安静地睡下去,在葬仪屋的怀里,能够永恒他的爱惜,同时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吗?”
                说话时格雷尔只是眯着眼盯着不断后退的路面,他已经不想揣测葬仪屋的心情,他只想要答案。
                葬仪屋只是怜惜地抚了抚格雷尔额前的刘海,然后说:“好。”
                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声响的克劳迪娅迎了出来,格雷尔斜睨了一眼她那怪异的表情,就绕开她走了进去。
                临近夜晚,格雷尔开始发抖,不为今日降幅异常大的气温,只是因为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
                “今天刚出院,就早点睡吧。”
                听到那一如既往温柔的声调,格雷尔却反常地想要逃走,逃到那座孤单的阁楼上把自己锁起,永远不见葬仪屋。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走进浴室,凝视着镜中略显苍白却依然迷人的面孔,然后那镜中人便做个了祷告的动作:
                “圣母保佑。”
                退了一步,格雷尔最后确认一眼镜中那无与伦比的身材,此时他就像一个第一次作出反抗的乖孩子一样,充满了对结果的恐惧和兴奋。
                关上房门,格雷尔转过身对着葬仪屋走去,用指尖夹起他手中的书,尽管动作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但他毕竟是天生的诱惑者。
                他模仿着李斯特医生对他所做的那样,让自己的鼻息浮在葬仪屋的耳畔,然后低声说:
                “睡吧。”
                格雷尔感受到葬仪屋转瞬即逝的惊讶,这让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葬仪屋如他所愿那夜睡在他的身旁。
                夜里,格雷尔凝视着身侧那自己一直以来深爱着的人的睡颜,浮想联翩,然后他一个翻身翻上葬仪屋的身体,用手撑在葬仪屋的枕侧,温顺的红发垂叠在看似冰冷的银发上。
                “格雷尔!”
                葬仪屋从浅眠中惊醒,他想要起身,却被格雷尔轻轻按下:
                “别动,我背上的骨头会再碎的。”
                这个筹码,葬仪屋不得不妥协。
                夜色透着空灵的光亮,借着比较黯淡的月色格雷尔能看到葬仪屋俊美脸庞上复杂的神情。
                格雷尔几乎想要放弃,但下一秒他便吻上了葬仪屋,他的胸膛抵着葬仪屋的胸膛,他相信此刻葬仪屋一定能感受到他炽热心跳的撞击。


                129楼2014-11-01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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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你在发抖,”李斯特的手落在格雷尔的肩膀上以示安抚,颤动的唇瓣却在格雷尔的耳边点火,“第一次?”
                  格雷尔没有否认也不想承认,对于这种身体关系的交往,没必要用初夜的说辞来邀宠。
                  李斯特褐色的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却不单单只是那种深咖啡色般的温柔,他的笑容下欲火已经开始躁动不安,用手拆绷带时急切和粗暴已经开始遁形,这一切格雷尔都看在眼里。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自己和他是同一种生物,因为自尊和羞耻已经在李斯特娴熟的吻技下溃散。
                  被李斯特吻着脖颈的时候格雷尔扭头看向远处的玻璃门,深思涣散,渐渐地身体和精神上的痛感一起袭来,使他几乎失去了一切意识。
                  于是在玻璃迸裂的那一刻,格雷尔并没有及时地反应过来,尖锐的声响、粗暴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他耳内的过程像是已经经过了漫长的深海,那样滞后而不真实。
                  身上压着的重量一下子被甩了出去,等到抬头的那一刻格雷尔的瞳孔才找到了焦距,他看到一双蹭着怒火的磷绿眼瞳。
                  像只小动物一样被重重甩到墙上的李斯特很快注意到了葬仪屋闪着寒光的死神之镰,于是他藏起恼火的表情,摆了摆手:
                  “放轻松,哥们,我还没有碰他。”
                  葬仪屋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滚。”
                  像是得到大赦般,李斯特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葬仪屋一下子平静下来的情绪,格雷尔的心中倒有点失落。
                  但随后葬仪屋朝自己走来,格雷尔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他——会做什么呢?
                  现在的自己呢,衣衫半褪,脸上应该还残留着燥红。
                  葬仪屋走到格雷尔的跟前停下,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格雷尔。
                  格雷尔摸不透他的表情,这让他感到害怕,他尝试说点什么:
                  “我…”
                  啪!
                  格雷尔的左脸火辣辣地疼起来,等他仰头看着葬仪屋的时候,后者还保留着扬手的姿势。
                  格雷尔闭上眼,等待着第二个巴掌落下。
                  但葬仪屋没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看到格雷尔嘴角溢出的暗红色。
                  当格雷尔睁开眼的时候,当淡薄的夜色透进屋子的时候,一切想要报复葬仪屋的念头在一瞬间都都褪去了,他的瞳孔因痛苦而放大。
                  一道伤痕横贯葬仪屋的脸啊。
                  一定是那时,当葬仪屋不顾一切撞破玻璃进入室内的时候。
                  那一刻,格雷尔恨不得死去,他伤害了葬仪屋,这个念头太令人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这场战他不想再继续了,葬仪屋怎么样对自己都无所谓,只要他无恙就好。
                  格雷尔跪倒在葬仪屋面前,泣不成声。
                  葬仪屋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蹲下身,将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格雷尔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直到他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
                  当天夜里雨就停了,葬仪屋将自己的风衣裹在格雷尔的身上,搂着他的腰向前走着,而格雷尔则是将头微微靠向葬仪屋的肩膀。
                  从背影看去,他们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但是在整个回家的途中,他们都没有开口向对方说话,只是默契地在冷清的夜风中和沉寂的万物一起融为一体。
                  到家后格雷尔仔细地为葬仪屋上药,这一次换做是葬仪屋安静地坐着,由格雷尔来给自己包扎,而格雷尔则面带微笑,温柔地清理着伤口,像是从前葬仪屋对自己做的那样。
                  包扎完的时候格雷尔说了声晚安,然后为葬仪屋轻轻带上房门。
                  等到自己终于离开了葬仪屋的视线的时候,格雷尔才撕下自己一直强装出来的微笑,手拧着心口痛苦地近乎跌倒。
                  葬仪屋脸上的伤疤将永远镌刻在自己的心上,提醒自己——罪孽深重。
                  「尤物族一般水性杨花,利用外表和能力上的优势诱引猎物却在得手后惯性背叛,目前得出的普遍结论是,和尤物族过近相处会带来厄运,这就是尤物族为什么必须被灭族的原因。」
                  当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格雷尔倒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对的,我本来就是这样,格雷尔想,自出生起就只能是这样啊。
                  于是格雷尔起身,这一次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他平静地望向葬仪屋的卧室,露出一个和他不相称的无奈而又淡然的表情,然后轻轻地告诉自己:
                  是时候离开了。
                  葬仪屋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今晚他第一次意识到,也许他也像格雷尔需要他那样需要格雷尔。
                  也许这一次,亲情已经不能够像以往那样呗当作在意的借口,因为在拥抱着格雷尔的时候,在看到格雷尔衣裳凌乱的样子的时候,他承认,他不能抑制自己的心动。
                  这样的念头让他的坏心情一扫而光,因为他认为,他们可以在一起的。
                  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葬仪屋想,明天向那家伙表白的时候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不要太兴奋才好。
                  被幸福感淹没的葬仪屋,甚至忽略了那房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那是幸福擦肩而过的声音。


                  167楼2014-11-14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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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请允许楼主隐退一段时间,真的高三没办法同时学习和更文。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176楼2014-11-15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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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回忆结束的那一刻格雷尔以为迎向自己的会是死亡,但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猛灌进肺部的氧气使得肋骨急剧收缩,那痛感深刻地提醒着格雷尔,他还活着。
                      呼吸出的二氧化碳和水蒸气扑在氧气罩上化成温热的白雾,一阵失神之后,格雷尔才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回现实。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正覆在自己沾着冷汗的额前。
                      谁…
                      隔着氧气罩,格雷尔的声音被隔绝在器皿之内,显得无力又可怜。
                      那个人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从格雷尔的额前移开,然后触到床边的开关,按下,灯光就亮了起来。
                      “格雷尔萨特克里夫,你醒了。”
                      刺眼的光一下子窜入格雷尔的眼里,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但随着瞳孔的逐渐适应,那个男人的样子就一点点在他的眼里清晰起来。
                      威-廉?
                      看到他,格雷尔就像被坏人追杀的孩子在受尽恐惧的折磨后找到了庇护一般安下心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不合适他的微笑——
                      起码在威廉看来。
                      就在刚才,这个年轻的死神管理科科长有意放慢起身开灯的速度,因为在他看来,他看到格雷尔苏醒的那一瞬他表现出的激动和狂喜是不合常理的。
                      “我去通知医生。”
                      威廉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走的时候衣角却被拉住了。
                      他转身,带着疑问的神情注视着格雷尔,很可惜,格雷尔颤动的唇语实在太过纤薄无力,威廉不得不俯下身靠近他的脸以便于弄清楚他想要说什么。
                      “我睡了…很久?”
                      威廉点点头。
                      “你…一直…都在陪着我吗?”
                      威廉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谢谢。”
                      听到最后的两个字威廉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格雷尔,仿佛重新认识了眼前的人一般,但后者只是挂着淡然又幸福的微笑回应着威廉的眼神。
                      白雾又一次浮现在氧气罩的透明隔层上,看着那被伤痛折磨成近似嶙峋骨架的躯体,威廉一时间觉得心口梗塞着难以释怀的窒息感。
                      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威廉推了推眼镜,动作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慌乱:
                      “你的兄长还不知道你醒了,我去通知他。”
                      格雷尔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他支起身子:“谁?”
                      “古雷特布列多,”威廉平静地补充道,“之前他一直在陪你,就在他刚刚去处理一点事情的时候,你醒了。”
                      格雷尔的反应比威廉想象中的要大,他愣了很久,直到威廉皱着眉询问怎么了的时候,他才带着苦笑说:“我不认识他。”
                      威廉脸上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的,但很快他就想起简历表上那被用力涂掉的名字。
                      尽管,接到通知后葬仪屋便在第一时间赶来,更没有对他们的兄弟关系提出任何异议。
                      并且,那个一向镇定自若的传说中的死神看到病床上昏迷着的格雷尔的那一刻表现出的无法控制的欣喜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让威廉感到不可思议。
                      「我找了他整整一个世纪多。」
                      葬仪屋的情绪平复下来的时候他告诉威廉。即使在和威廉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格雷尔。
                      “威廉!”
                      就在威廉沉思的时候,格雷尔再一次叫住了他,这一次,他的语气更是奇怪,仿佛是一个溺水者在恳求一根浮木那般。
                      “让他走,我不认识他,我不想见他。”
                      短暂的沉默。
                      “我会转达的。”
                      然后威廉就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留下格雷尔一个人愣愣地看着被掩上的房门,心率机在滴滴作响。


                      203楼2015-02-1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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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宝贝们,我真的不是偷懒,高考成绩要出来了我真心紧张得没法静下来码文,我们省25号出成绩


                        来自iPhone客户端373楼2015-06-23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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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起恢复更文,大概一周三更


                          来自iPhone客户端380楼2015-06-25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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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估了…吗?”
                            利器突破骨韧后,血液以巨鸟受惊后瞬间展开羽翼腾飞的姿态喷涌而出,而血液的主人,那个强大而优雅的黑发恶魔,终于在几个世纪以来都未尝过的剧烈痛楚面前让自己的微笑美学缴械投降——
                            几乎是被痛感贯穿肩膀的那一刻,难掩的惊诧就与温热的血液一同喷薄而出。
                            死神之镰举起的刹那,恶魔还是保持着游刃有余的主导者的姿态:
                            以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速度与反应能力应付这个年轻的死神,不会有问题。
                            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惊惧麻醉了神经,削弱了反应能力,只可惜,世界的齿轮不会因你的迟钝而迟钝,死神的攻击也不会为你的停止而停止。
                            意识到这一点后恶魔不再给自己从惊讶中恢复的时间,第六感命令的下达与执行几乎是同一时刻,受伤的恶魔来不及起身,几乎是出于本能般就地一滚——
                            轰——
                            死神之镰深深地嵌入恶魔原先躺着的地面,以夸张的锋利度——就像刻刀撕裂薄纸一般——撕裂了坚硬的地表。
                            一向坚硬厚重到不可侵犯的地表发出怖人的哀鸣,重击之时带动周围地表的巨大震颤,将现状的严峻深深植入恶魔开始飞速运转的大脑。
                            该怎么…办?
                            葬仪屋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神情,当恶魔想凭借狡猾的天性,从他的表情中发现所谓的弱点时,那绷带后不变的平静而毫无波澜的脸却让恶魔再次失望了。
                            不,说是毫无神情也并不准确:
                            即使没有那些杀戮的快感、身为强者的觉悟以及对后患的担忧,恶魔硬是从那冷冰冰的双色眼瞳里打捞出了磷火般熊熊燃烧的某样东西。
                            那是——信仰。
                            惊惧之余恶魔反倒生出几分的敬佩,信仰什么的,是恶魔根本不能拥有的东西。
                            瞳孔剧烈收缩成猫化的竖瞳,恶魔的眼中发出幽幽的红光——
                            可能违背了初衷,但是,这个死神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沉重如铅的死神之镰被葬仪屋单手操持着,再一次蓄力落下时,尖利的弧形刃尾失去了击中实物时的钝感。
                            与此同时,刹那喷薄纷飞的赤黑色羽翼干扰了死神的视野,葬仪屋的白睫在皱眉的挤压下向上划出警戒的弧度,他施力回握住死神之镰的银柄,后退了一步。
                            那是乌鸦的羽翼、恶魔的羽翼。
                            异常尖利的黑色长爪在爪尖处收缩成了针芒,毫无疑问,任何血肉,在如此利爪面前,都会脆弱得如白纸一样。
                            利爪轻轻撇开遮挡在眼前的柑色羽毛,随即高跟鞋跟的敲击声开始响起。
                            “真身吗?有趣。”
                            绷带终于动了动,似乎是来自死神的嘲讽。
                            砰!
                            爪尖与刃尖相触,发出撕破耳膜的尖利长鸣,双方交锋点传来的轻微抖动都预示着力量对抗的升级,也许此时的一个疏忽,便是一个半神生涯的结束。
                            “死神,我们来谈判吧。”
                            力量还在不断地施予,恶魔却开始试图谈判。
                            “我不和将死之人谈判。”
                            “呵。”
                            肩膀上的伤口刺激着恶魔,让他感觉有点吃力,他抬起眼,将目光直直地逼向死神:
                            “杀了我没有什么好处的。”
                            葬仪屋却仍是最初时平静而冰冷的语调,除却眼角带着的那点轻蔑:
                            “却是没有好处,对我而言,只是少了一个潜在的风险。”
                            “那么…”
                            “可以费点功夫杀死你。”
                            死神之镰力量的突然增加打破了短兵相交处的平衡,恶魔惊慌地闪过又一道致命的袭击。
                            “等等,”恶魔开始对自己的盲目挑衅后悔,开始放低姿态,“我可以帮你破坏弑神的现场…”
                            再次躲过一次攻击后,那道贯穿肩膀的伤让恶魔再也无力承受,如果再想不出什么筹码的话…
                            冷汗从发丝渗出,平生第一次,恶魔被死亡的威胁压迫得如此狼狈。
                            又一次攻击,又一次越来越迟钝的躲闪…
                            又一处由浅入深的伤口…
                            如果再想不出筹码的话…
                            “尤物!”
                            恶魔喘着气喊出了这两个字。
                            恶魔几乎是不报希望的,他只是无意中嗅到了类似灭绝了很久的尤物的气息。
                            效果却出人意料地好,恶魔看着急速落下的死神之镰猝然停滞在了空中,那锋利的刀刃似乎还在觊觎着自己的灵魂。
                            攻击虽然暂时停止,死神的眼神却变得更为尖锐:
                            “你——”
                            虽然面对着死神愈发严峻的眼神,恶魔却好似看到了求生的唯一希望,毕竟,终于找到了他在意的东西:
                            “我知道关于尤物的事情,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429楼2015-07-08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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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威廉科长…”
                              护士朱莉看见威廉后便小跑着向他奔去,接近时她猛地看见了与威廉眼中相同的景象,随即明白了这位年轻的管理科科长愣在原地的意义。
                              那一直以来被嘲笑多余的、似乎从未有死神使用过的重症监护病房,在一个新人死神的短暂居住后并没有改变什么,依旧是那样寂寞地存在着。
                              只是那一抹红色的即之又离,使得原本就晦涩的落寞,变得更加阴暗起来。
                              “科长…”
                              朱莉察觉到了威廉神色中隐藏着的晦暗的不解,便开始解释原因:
                              “那个名叫格雷尔·萨特克里夫的患者是在几天前离开的,他…”
                              威廉稍稍侧头,保持一贯严肃的态度:
                              “身体状况已经允许出院了吗?”
                              朱莉微微怔住,继而缓缓地摇头。
                              “那为什么…?!”
                              威廉语气中的责怪不言而喻,作为新人格雷尔的前任负责人,这样的责怪似乎有根有据。
                              但,也许是语气的强烈度没有把握好,亦或是这本身脱离了威廉一贯冷漠的作风,总之,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感受到了诧异。
                              接踵而来的是漫长的尴尬与沉默。
                              “科长,”朱莉终于鼓起勇气说明原因,“我们尽最大的能力进行了劝阻,但是病人本身的情绪过于激动,还伴有伤人的举动…”
                              说到这里朱莉将自己的衣袖挽至手肘,用力撕开绷带后,威廉看到了一道长达十几公分的可怖伤口,大概是被利器划伤。
                              “况且,医院部并没有医治好‘喙’所造成的伤口的能力——科长你知道的吧,过去被弑神师袭击的死神都是当场死亡的——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治疗的先例,更没有治愈的可能。如果萨特克里夫先生不离开,他也没有痊愈的可能;如果他继续医治,对他的伤口也没有好处。”
                              “有什么后遗症吗?”
                              “有,”朱莉突然有些不忍,淡淡的苦笑浮现在她的嘴角,“伤口永远无法痊愈了,痛是肯定的,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裂开,风险看起来不小呢…”
                              “没有办法吗?”威廉的声音带上了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又一次的摇头。
                              威廉低下头抚了抚紧锁着的眉头,感觉有些烦闷。
                              他明白格雷尔废了,那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将会陪伴他一辈子,限制着他的一切。
                              其实,从格雷尔决定为自己挡下攻击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非死即废的悲惨结局。
                              只是,如果知晓了这样结局的格雷尔,还会义无反顾地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击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理由是什么,是什么值得格雷尔以生命为赌注,换取自己对他永远的偿还和愧疚呢?
                              几个月来无人居住的荒凉使得这间宿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灰,在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直以来被深色大门阻挡着的阳光倾斜而入,格雷尔甚至能够捕捉到,在澄亮光柱里,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慵懒地沉浮。
                              被大西洋湿润水汽控制着的伦敦,总是细雨蒙蒙被当做海洋性气候的典范,这一次难得得到了暖阳的垂青,格雷尔却发现,自己没有庆祝的心情。
                              门被大力关上,光线再次转为昏暗,格雷尔的目光扫过隐藏于灰尘下而显得更为陌生的一切,恍惚间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他只记得自己难以否认地沉溺于有人陪伴的幸福,然后是期待,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变相索求…
                              最后,他一个人站在了这里,孑然如初,也许还失去了什么,或者将要失去什么。
                              意识倒流进脑海的时候格雷尔感受到了恐惧:
                              他的幸福,他的期待,他的歇斯底里,到底来自什么未知的因素?
                              我爱上了威廉·T·斯皮尔斯?
                              我爱上了威廉·T·斯皮尔斯。
                              想到这里格雷尔猛地冲向窗口,粗暴地推开窗户,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以弥补刚才那一瞬间的缺氧。
                              只是,当自己的情绪稍稍平息的时候,格雷尔突然注意到,他的窗台前,悄然站立着一只巨大的鹰,它那寂静如雕塑的姿态,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与那只巨鹰的血色眸子对视了一秒后,格雷尔毫无防备地打了一个寒战,不是因为这只鹰,而是因为想起了这只鹰的主人。


                              462楼2015-07-20 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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