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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二:东风送云,长歌入梦。]
百尺高楼顶部遥不可及,在那之上的星星,更是不可触摸了。
就如同现今这一切,少时的我从来没有细想过未来的模样。
步步而上,登高瞰下,阊阖楼台匿在了这繁星暗夜中,宫道有不规律的点点微光烛火零星点缀,一切显得如此安谧和宁。只是待日出头, 旌旗日暖,宫殿风微,去了黑暗的裹衣便显庞然大物的原本面貌,衮凤成龙还是青云占魁——都与福气二字无关了,靠的也只有手段。
开始的我却走得心惊胆战。太高了,我不习惯。一旦习惯了,我怕再也下不来,不肯下来了。
我从尚仪眼中看出的尽是对着大明宫的厌倦、烦恶,恨不得远远离开。
十五岁,是最美好不过的年华了。
都埋葬在这方宫城里了。
她问我,天下初赦,诸侯可无恙。
我回她,沐浴皇恩,自然是好极。
她这样绕着弯问,我便这样绕着弯答。一弯水眸眼底净是带着怯的清澈,整个嫩英翠幄的小模样。——何必深沉,本就是澄明透亮。这种,也该是最好被人拿捏。
她笑我也跟着笑,有问必答。
花分好次,人也分三六九等。
名门望族钟鼎之家养出来的娇娇女儿,我这种寻常百姓家的娘子生而来之就比不上的。但我偏要翻排命格,即便我知道前路刀山火海也会直直向前永不回头——而我,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冬梅白雪,黑夜银月,梅林花间,有倩影成双。觑她容颜,月华满洒林间白雪,衬得仙姿荧光。她未擎伞立阶在上,我只执灯几步之外。壁灯烛火式微,不敌眸光明亮。
“是谁?”
——赏梅过客而已。
“既然是过客,就别停下步子,继续往前走吧。再过一阵,梅花也就看不到了。”
往前走,怕是——再也没有更好的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