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全身麻木是他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想法,马上疼痛如潮水般汹涌直上,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爆炸。稍微适应后,口干舌燥的感觉接踵而来。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由于疼痛和疲劳让他觉得自己被密封在毛玻璃里一般,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转了转眼珠,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他张开嘴尝试着发出声音。破裂的嘴唇再度受到创伤,喉咙的刺痛也只能让他发出微弱的音量。他稳住身体平复喘息,努力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间明显是刚刚收拾出来的房间,屋里空无一物,地上还有家具刚刚移动过的痕迹,看结构像是储物间,用更形象的比喻就是一间有着屋顶墙壁和门的盒子。他的双手被缚于身后,绳子垂到地板上,与跪坐的双腿固定在一起,关节的酸痛感彰显着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太久。他尝试着移动肩膀查看绳结,但浑身的刺痛阻挡住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绳结而已,完全是小意思,只要一转手就可以解开。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接下来的意外让他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过重的打击使他几乎喘不上来气,几欲作呕的感觉只能让他徒劳的大口呼吸。
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忍着尖锐的疼痛和“吱吱”作响的骨骼,他拼了命般将头扭过去,双眼充血,睚眦欲裂。瘫软的双手缠绕着绳子软趴趴的垂下来,连通小臂都毫无知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尝试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双手上,但这无用的尝试唯一的回应,只有他下意识发出的痛苦呻吟,由干裂的喉咙中挤出倍感绝望的破碎悲鸣,足以让感情丰富的人苍然泪下。不服气的瞪着就连年幼时都不放在眼里的绳结,如月光般温柔闪耀的双眸一点点地失去了颜色。
〔你不应该那样做的〕一个既熟悉又不合常理的声音传来。〔基德。〕
〔大侦探?!你变回来了?〕当魔术师看清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时,本来如坠冰窖的心燃起了惊喜的火花。〔你怎么会在这!千里迢迢来救我?哈,先帮我解开绳子,我的手不知道怎么……〕
〔被我打了麻药。〕
怪盗身形一顿,瞬间煞白的脸写满了愕然,抬头望向那毫无感情的声音的源头。他觉得想吐。
〔你开玩笑的?〕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一定是开玩笑对吧?〕在阴影处他不断地尝试着唤回双手的知觉,现在的局面让他脑海中警笛大作,出生入死多次的经历让他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咆哮着“危险”二字。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放弃挣扎。〕工藤新一缓慢的踱步到他跪坐着的囚徒身旁,伸出手一把揪住沾着血污的头发,迫使被缚的人仰望着自己。〔我并不介意给你打更多的麻药,毕竟如果你的手真的废了,我可是毫不在意。〕
基德的大脑一片混乱,高于常人的智商怎么也理不清这几句简单又残忍的话,失神的目光找不到焦点,反胃的感觉在体内翻腾,双眼又痛又热,他忍不住开始呛咳,喉咙间发出令人畏缩的低鸣。
〔你好好消化一下吧。〕名侦探面露嫌恶的松开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之间竟然带着兴奋的意味。“砰”的一声门响,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被囚禁的人身上,身形猛烈的一震,随即低下头,任凭额头前的碎发遮住仍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黑羽快斗处在茫然之中,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到了异次元,所有的一切都被反转。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他只能颓然地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悲惨的身体,束手无策,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在这混乱而又突如其来的冲击下,他只明白一件事情,在未来不知有多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会像砧板上的鱼肉,被他最惺惺相惜的对手随意宰割。
工藤新一很快就回来了。他只是去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可以清醒的“享受”接下来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过于可怕,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由狂躁支配着的身躯,只不过披着曾经代表正义的躯壳,剩下的早已燃烧成灰,消失殆尽。
名侦探观察着被缚的人形,没有过早的去打扰。地上的青年低垂着脸,头发被他自己的血液黏腻的粘在脸上,双眼绝望般紧闭,身上的衣服经过三番两次的摧残,早已看不出原先的装扮,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从破碎地方漏出的肌肤全被已凝固的血块覆盖。
不轻的伤。站着的人眯起眼睛,粗略的估量着重伤者受伤的部位及其严重性。什么都没做,仅仅是看着眼前的躯体,就足以让他兴奋的浑身颤抖了。于是他不再等待,将早就拿在手里的盛满水的杯子,猛泼向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几乎在水还没沾到他时就睁开了眼睛,但他丝毫没有办法阻止冰冷的顺着他的头发和脖颈流到身上,再一次污染伤口。
他开始再一次无法抑制的全身颤抖,接着将头歪向一侧,不断的发出干呕的声音,却吐不出半点东西。而他昔日的对手,双手插兜依靠着门框,嘴角上翘的看他狼狈又艰难的摆正身躯。
『我要求公正的审判。』怪盗紧盯着门口的人,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处境狼狈却不输气势。尽管不明白对手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但只要还能找到一丝神智就有希望。他了解这个人近乎偏执的正义感,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存有幻想,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过是个与他一样擅长易容的冒牌货。虽然易容大师从第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本人。
但令他更绝望的,便是那双曾经闪过无数智慧之光的眸子里,近乎要满溢的疯狂。
『审判。』工藤新一微微点头,『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把真相直接交给警方的。』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囚徒,拿出刚刚准备好的直尺,看着跪坐的人露出迷茫的神情,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所以就由我先代替他们,深度了解一下我们道貌岸然的小偷先生,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蹲下来,过于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微微皱眉,却也更加兴奋。『我想警方一定会很乐意我这么做的。』
『当然,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先生。』基德用了他有史以来最嘲讽的语气,『警方一定很乐意看到你滥用私刑和非法监禁的,哦对了,或许还要加上私藏罪犯?』
“啪”,讽刺的尾音还没落下,就被硬生生的转成了闷哼。工藤新一铁青着脸,将直尺直接狠狠地拍打在怪盗最深的一道伤口上。略微有些结疤的伤口再次破裂,将早已斑斑驳驳的白衣添上了新的颜色。『你还没有明白状况么,基德。』言毕,又是直尺挥击在肉体上的声音。
『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
『为什么要全球各地的偷取宝石?』
……
『你的同党还有谁?』
……
渐渐的,审讯者也归于沉默,一心一意的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囚徒上。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答案,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诡异的冲动找个冠冕堂皇却不禁推敲的理由。
击打肉体的声音充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除了偶尔从嘴角溢出的呜鸣,被施虐的人如同死物一般毫无生意。疼痛和麻木在此刻却如同保护罩一般,将自己所有的思绪都封锁在看不见的深处。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他的灵魂似乎像是一个旁观者,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悲哀的肉体和已经变成了疯子的对手。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太累了,太疼了。甚至在他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不禁由衷的感谢这上天赐予的怜悯。
全身麻木是他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想法,马上疼痛如潮水般汹涌直上,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爆炸。稍微适应后,口干舌燥的感觉接踵而来。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由于疼痛和疲劳让他觉得自己被密封在毛玻璃里一般,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转了转眼珠,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他张开嘴尝试着发出声音。破裂的嘴唇再度受到创伤,喉咙的刺痛也只能让他发出微弱的音量。他稳住身体平复喘息,努力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间明显是刚刚收拾出来的房间,屋里空无一物,地上还有家具刚刚移动过的痕迹,看结构像是储物间,用更形象的比喻就是一间有着屋顶墙壁和门的盒子。他的双手被缚于身后,绳子垂到地板上,与跪坐的双腿固定在一起,关节的酸痛感彰显着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太久。他尝试着移动肩膀查看绳结,但浑身的刺痛阻挡住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绳结而已,完全是小意思,只要一转手就可以解开。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接下来的意外让他无法抑制地浑身颤抖,过重的打击使他几乎喘不上来气,几欲作呕的感觉只能让他徒劳的大口呼吸。
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忍着尖锐的疼痛和“吱吱”作响的骨骼,他拼了命般将头扭过去,双眼充血,睚眦欲裂。瘫软的双手缠绕着绳子软趴趴的垂下来,连通小臂都毫无知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尝试把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双手上,但这无用的尝试唯一的回应,只有他下意识发出的痛苦呻吟,由干裂的喉咙中挤出倍感绝望的破碎悲鸣,足以让感情丰富的人苍然泪下。不服气的瞪着就连年幼时都不放在眼里的绳结,如月光般温柔闪耀的双眸一点点地失去了颜色。
〔你不应该那样做的〕一个既熟悉又不合常理的声音传来。〔基德。〕
〔大侦探?!你变回来了?〕当魔术师看清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时,本来如坠冰窖的心燃起了惊喜的火花。〔你怎么会在这!千里迢迢来救我?哈,先帮我解开绳子,我的手不知道怎么……〕
〔被我打了麻药。〕
怪盗身形一顿,瞬间煞白的脸写满了愕然,抬头望向那毫无感情的声音的源头。他觉得想吐。
〔你开玩笑的?〕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一定是开玩笑对吧?〕在阴影处他不断地尝试着唤回双手的知觉,现在的局面让他脑海中警笛大作,出生入死多次的经历让他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咆哮着“危险”二字。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放弃挣扎。〕工藤新一缓慢的踱步到他跪坐着的囚徒身旁,伸出手一把揪住沾着血污的头发,迫使被缚的人仰望着自己。〔我并不介意给你打更多的麻药,毕竟如果你的手真的废了,我可是毫不在意。〕
基德的大脑一片混乱,高于常人的智商怎么也理不清这几句简单又残忍的话,失神的目光找不到焦点,反胃的感觉在体内翻腾,双眼又痛又热,他忍不住开始呛咳,喉咙间发出令人畏缩的低鸣。
〔你好好消化一下吧。〕名侦探面露嫌恶的松开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之间竟然带着兴奋的意味。“砰”的一声门响,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被囚禁的人身上,身形猛烈的一震,随即低下头,任凭额头前的碎发遮住仍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黑羽快斗处在茫然之中,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到了异次元,所有的一切都被反转。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他只能颓然地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悲惨的身体,束手无策,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在这混乱而又突如其来的冲击下,他只明白一件事情,在未来不知有多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会像砧板上的鱼肉,被他最惺惺相惜的对手随意宰割。
工藤新一很快就回来了。他只是去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让自己可以清醒的“享受”接下来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过于可怕,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由狂躁支配着的身躯,只不过披着曾经代表正义的躯壳,剩下的早已燃烧成灰,消失殆尽。
名侦探观察着被缚的人形,没有过早的去打扰。地上的青年低垂着脸,头发被他自己的血液黏腻的粘在脸上,双眼绝望般紧闭,身上的衣服经过三番两次的摧残,早已看不出原先的装扮,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从破碎地方漏出的肌肤全被已凝固的血块覆盖。
不轻的伤。站着的人眯起眼睛,粗略的估量着重伤者受伤的部位及其严重性。什么都没做,仅仅是看着眼前的躯体,就足以让他兴奋的浑身颤抖了。于是他不再等待,将早就拿在手里的盛满水的杯子,猛泼向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几乎在水还没沾到他时就睁开了眼睛,但他丝毫没有办法阻止冰冷的顺着他的头发和脖颈流到身上,再一次污染伤口。
他开始再一次无法抑制的全身颤抖,接着将头歪向一侧,不断的发出干呕的声音,却吐不出半点东西。而他昔日的对手,双手插兜依靠着门框,嘴角上翘的看他狼狈又艰难的摆正身躯。
『我要求公正的审判。』怪盗紧盯着门口的人,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处境狼狈却不输气势。尽管不明白对手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但只要还能找到一丝神智就有希望。他了解这个人近乎偏执的正义感,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仍旧存有幻想,甚至觉得眼前的人不过是个与他一样擅长易容的冒牌货。虽然易容大师从第一眼就看出,那就是本人。
但令他更绝望的,便是那双曾经闪过无数智慧之光的眸子里,近乎要满溢的疯狂。
『审判。』工藤新一微微点头,『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把真相直接交给警方的。』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囚徒,拿出刚刚准备好的直尺,看着跪坐的人露出迷茫的神情,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所以就由我先代替他们,深度了解一下我们道貌岸然的小偷先生,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蹲下来,过于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微微皱眉,却也更加兴奋。『我想警方一定会很乐意我这么做的。』
『当然,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先生。』基德用了他有史以来最嘲讽的语气,『警方一定很乐意看到你滥用私刑和非法监禁的,哦对了,或许还要加上私藏罪犯?』
“啪”,讽刺的尾音还没落下,就被硬生生的转成了闷哼。工藤新一铁青着脸,将直尺直接狠狠地拍打在怪盗最深的一道伤口上。略微有些结疤的伤口再次破裂,将早已斑斑驳驳的白衣添上了新的颜色。『你还没有明白状况么,基德。』言毕,又是直尺挥击在肉体上的声音。
『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
『为什么要全球各地的偷取宝石?』
……
『你的同党还有谁?』
……
渐渐的,审讯者也归于沉默,一心一意的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囚徒上。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答案,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诡异的冲动找个冠冕堂皇却不禁推敲的理由。
击打肉体的声音充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除了偶尔从嘴角溢出的呜鸣,被施虐的人如同死物一般毫无生意。疼痛和麻木在此刻却如同保护罩一般,将自己所有的思绪都封锁在看不见的深处。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他的灵魂似乎像是一个旁观者,在一边冷眼看着自己悲哀的肉体和已经变成了疯子的对手。
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太累了,太疼了。甚至在他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不禁由衷的感谢这上天赐予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