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哥你笑起来好甜
修长指节屈起，漫不经心敲在木制的相框上。浮尘抖落在空气，有细小的波纹，徐徐沉沉地漾开来。
“还没收拾好么？搬家的车要来啦。”
狭小的户型，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响凌乱。隔了道洗褪色的粗布蓝门帘，女孩清甜的声音鼓荡在耳膜。
恍惚里想起很久以前的夏天。漫长的高温酷暑，三个人窝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蓝荧荧的显示屏前，谁懒懒散散啃着端来的西瓜，一手握了鼠标。谁的指端在键盘上疾跳，扰了窗外有气无力的乱蝉长鸣。暑气蒸腾，谁额角沾湿一缕黑发，谁一半侧脸被荣耀的光映亮。
一时兴起，拢了手指给他作势扇扇风。不偏不倚，接了他从游戏里探出的一眼。
含笑带醉，眉梢眼角跃动着鲜活的骄傲。
就像现在，指端反复摩挲着的，永远被框住的十八岁。
“哥哥他，笑起来很好看的。”
厨房里的长卷发女孩猫一样踮脚，从背后靠近，一样静静看着相框里面容清秀的少年。晚风吹来隔壁的炒菜酱香，滋喇一声油锅的响。寻常的人间烟火气。
“走吧。”街角的梧桐树似乎窜高了些。
一件旧外套倦懒搭在肩颈，近唇的指端，挟来一点忽明忽暗的火星。
洗旧的白衬衫还是多年前的那件，上衣兜里泛黄的旧照片隐隐露出一角。清瘦的下颌，翘起的嘴角，明灿灿又意外沉着的笑意。最好的天赋，最好的年纪。
有些人的故事，还未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