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当空。
阳光照在金色的屋脊上,闪着耀眼的光。
可是没有鸟雀在檐上嬉戏,连风也似在这里止住了。
空气不再芬芳馥郁。
屋里的血腥味浓得使人想吐。
谢归真伏在地上,伏在父亲的尸体下,脸部痛苦地扭曲着。
她身上没有一道伤疤,但她脸上的痛苦,却比周围的每一具躯体的还要强烈。
若不是爹爹挡住了她,她也早已做了箭下亡魂。
仇心柳的箭。
那个她模仿了整整八年的女人。
不是解星恨杀了父亲。
不是他。
谢归真紧咬嘴唇。
是她!
是她指使他动的手!
是她杀害了爹爹!
又是她!
谢归真紧绷的素手狠狠地抓着地面,坚硬的石头竟被她硬生生划出了五条道子。
为什么人在世上活着,总得面对某些让你痛不欲生的人?
谢归真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鲜血汩汩流下,衬着她的脸愈发苍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既然让自己降临于世,为何还要让她出生?
谢归真抓破石面的指甲已经渗出了血。
鲜血汩汩流下,显得她瘦削的手愈发苍白。
可是她还是要活着。
好好地活着。
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轻轻推开父亲的尸体,掖了掖衣裙,缓慢向屋外走去。
她走得很从容,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她很累,她要好好睡一觉。
明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等明天醒来,她就又能有精力去做事情了。
大师兄死了,掌门也死了,整个点苍上下乱成一片。
各个辈分,各种模样的人,曾经都是情同一家的弟子,现在却携着包裹各奔东西。
人来人往,横冲直撞,有些人撞了别人之后还瞪着被撞倒的人大声怒叱:“长没长眼睛!”
被撞倒的人正是前日与他喝酒打牌的被他称作“知己”的人。
然而更多的人则双唇紧闭,只匆忙赶自己的路。
每个人的包裹里都叮当直响。
一路上能顺手牵羊的,便都塞进了包里。
谢归真在往来的人群中缓缓地走着。
她平静的眼神直视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向前走着,走过了一排又一排楼阁,走过了游廊,走进了游廊尽头的闺房。
“她是疯了么。”还是有一人忍不住轻声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