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结束的,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地球上,已经快要没有能源了,最近几个月的勘探,基本上都是一点结果也没有。”露娜也抱住费恩,叹息地说道。
不知怎的,自从她加入神官工作之后,这个孩子似乎特别喜欢缠着她,每天都要跑到她家里玩一玩,又和她的管家罗丝混得很熟。
“露娜姐姐,如果没了能源,我们都会死么?”费恩眨着明亮的银灰色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到了极点,真不知道如果拿掉了防护罩,他的脸又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会死的啊,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我们五位神官,都是——要死的。”她听到他的话,心中微微一痛。
“为什么会这样啊,那我不就见不到露娜姐姐了,那样岂不是很无聊?”费恩默默地将她抱紧一些,防护罩下的眼中,竟似缓缓流下了一行眼泪,却迅速风干,快得令人难以察觉。
“傻孩子,这世界上哪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我们自己活下去不就好,如果死亡真的难以避免,我们就更应该珍惜活着的时光——”露娜叹息一声,第无数次地柔声开导着他:“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虽然说——不知还能活上多久。”
费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眨着眼睛看向她。
“那我一定会送给姐姐一片好大好大的矿产,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活下去,好么?”
露娜笑了一笑:“怎么可能,作为矿产的开采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地球如今的情状。原本想开采一下外星球的矿产,可是——如今的宇宙环境实在太危险,根本没办法在外太空进行工作。”
费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露娜姐姐,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露娜忽然想到今天早些时候佐得发现的那一片矿产,有了
它,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应该都能够保住吧——
佐得——她一定要帮助他将那片矿产开采出来,为了——如今生活着的所有人。
“费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原生馆,今天还有几个手术要做,所有仪器都应该就位了,我也不好耽搁。”她想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的工作并未做完,只能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中止了充电。
“啊——一定要去么?那个地方好可怕——”果然,费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唉——你不去就算了,你看到的,还不是那里最血腥的画面呢!”露娜长叹一声,拍了拍费恩的头便走上了传送台:“对不起,没办法送你了,自己回去吧!”
费恩下意识地点点头,眨着眼睛向她挥手道别。
*** ***
消失的一刹那,露娜也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那个地方,那个恐怖的地方,她又何尝愿意一次次进入。费恩他因为年纪太小没办法做手术,自然——是不知道这里真正的血腥。
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啊!每天,这里都会有上千人死去,同时,还要有上千人出生,为了——那五个根本坐不稳的神官位子。
她忽然有些恼怒起来,下了传送台,便愤愤地走过第一馆——创生馆,径直进入了做手术的灭灵馆。
创生馆,顾名思义,就是创造新人的地方。这里的创生,实际上——是从死人的尸体上提取DNA,并再次加以拼凑利用,再次生产出新人来,就像货物一样,一个死人,在肢解并打乱细胞构造后,尚可以造出一个新人,这就是这个无法生育的时代里,唯一的一处能够增加人口的位子。
其实——自己也是这样被造出来的吧!
露娜好笑地摇摇头。
第二馆摄魂馆已经近在眼前,她用力了几次,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走入那扇狭窄的铁门。
摄魂馆的作用就是——创生馆创造出的人类婴儿,将在这里接受严酷的肉体与精神折磨,包括恐惧,冰冷,炎热——所以说,这里每天也会有无数忍受不住的人痛苦死去。而这里,她却一住就是十五年,也是——她记忆中最难抹去的惨痛。
露娜没有多停留,径直走入第三馆灭灵馆。灭灵馆的用处就是手术——也就是她曾经忍受过的,那濒临死亡的恐惧。没想到,现在她自己,竟也成为了一个带给别人恐惧的人。
进了屋子,便是满室的血腥。血液迸溅到各处,黑红一片,正中的那张巨大银色手术台上,今天的手术对象——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正赤裸着躺在上面,洁白的娇躯微颤,手术台的附近,还站着很多与她仿佛年纪的男女孩子,每个人,都用见到死神一般的恐惧神色打量着她。
她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心惊,连忙转开了头,屏退那些旁观的孩子,伸出手,拿起手术台上放置的那柄极为锋利的钢刀,连了电。立刻,便是一阵激光闪烁,整个刀刃,也便由先前的银白变作血红。
调整了几次力道,她心一横,便将那柄刀子用力剖下,一下子,便将那少女的头颅一分为二,苍白的大脑露出来,血液,夹杂着脑浆喷溅而出,溅了她一身。
她不敢耽搁,径直从一旁取出一片人工智能芯片来,尽可能快地装入那女孩的大脑之中,几乎是在与死神抢夺着少女的生命——那个女孩子,她并不比自己小了多少啊!
听见少女的呼吸声愈加地轻了,她的心里,也便愈加的绝望——原来,这一次,竟然又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样多的失败,几千人的生命,便全都终结在这张冰冷的床上,自己的手中。
终于,等到她装完一半,那女孩的头向一边一歪,竟是完全没了呼吸,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探测器“嘀”的尖叫起来。
她也颓然地放下了手术刀,眼角,两行泪缓缓滚落,因为隔着防护罩的头盔,没有人看见——
少女的尸体横陈在手术台上,她颤抖着叫来几个机器人科学家将那具惨白的尸体运走,整个人也虚脱了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每一次做这样残忍的手术,她都会忍受一次心灵上的折磨,这些——又有
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