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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后，郑秀晶就把那道题目的正确解法细细地告诉了朴善怜和崔雪莉，两人把答案补上，朴善怜欲言又止地跟郑秀晶说，“同桌，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好羡慕你啊！”
郑秀晶收拾着桌上的书本，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她以为朴善怜说的是羡慕她和温老师间的融洽相处。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周老师抱歉地跟大家说昨天试卷的最后一道题还有一种可能性，决定重新讲一次，答案果然就是昨晚那个男生说的那样。
郑秀晶摇了摇头，默默感慨说，“果然理科重点班的学生就是不一样，随便一个就可以推翻标准答案。”
朴善怜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把手里的圆珠笔握得老紧，艰难地问道，“同桌，你刚刚是说，你昨晚问的那个人是随便的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
“天哪！”朴善怜双手抱住头，勉强压下声音，“同桌你居然不知道你昨晚问的就是隔壁班的金明洙！？”
“金明洙？”坐在郑秀晶背后的崔雪莉立刻有了反应，“你们刚刚说的是金明洙？他怎么了，快告诉我！”
朴善怜只得把昨晚在办公室的事情细细告诉了崔雪莉，郑秀晶感到背后的桌子剧烈地颤动，听着那一阵阵捶胸顿足的哀嚎，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那个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金明洙？
这个消息比她知道郑籽言有胆顶撞郑老大还要震惊，在她的认知里，金明洙应该是五官平平，鼻梁上挂着厚厚的眼镜，身高绝对不会超过她的人，理科尖子不都是这种形象的吗？这样才符合“上帝给你关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的绝对真理啊！
想到现实版的顾意，郑秀晶不禁郁闷了，这人不仅成绩好，还长得那么好看，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再想到他在飞机上无视自己的举动，又觉得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了，谁叫人家就是有资本呢？
金明洙。连名字都取得如此狂傲，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郑秀晶郁闷地把头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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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晶喝完橙汁并没有马上回宿舍，而是跑到学校图书馆的自习室，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重新看了一遍数学卷子，确保自己把每个失分的知识点都理解透彻，再做了一份英语的阅读题，看着闭馆时间快到了，才收拾东西回宿舍。
裴秀智回家了，宿舍里还剩崔雪莉和朴善怜，崔雪莉家住得近，向来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回的，两人靠在床边，正聊着天，“听说这次金明洙又考了第一耶，真不愧是我偶像！”
郑秀晶一进门就听到崔雪莉毫不掩饰的声音，听到那个最近似乎出现频率很高的名字，站在原地笑了一下，跟两人打了招呼，放下书包，拿着衣服进了冲凉房，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洗好澡，郑秀晶翻出裴秀智的吹风机，坐在凳子上吹着头发。本来，学校是禁止使用大功率用电器的，不过今晚很多人都回家了，用电的人自然少了，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吹好了头发，郑秀晶看着聊得乐呵呵的两人，没说什么，爬上床，从枕边拿起MP3，打开开关，把音量调到最大，就躺了下去。
听了好一会儿，郑秀晶突然感到床震了一下，拔下耳塞，朝旁边问了一句，“什么事？”崔雪莉就睡她隔壁床。
崔雪莉二话不说掀开自己的蚊帐，又迅速把郑秀晶的蚊帐掀开一角，把头伸了过去。
郑秀晶看着笑得和风徐徐的崔雪莉的脸，直觉没什么好事，便下意识地往另一边躲，没想到崔雪莉立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嘿嘿，秀晶，大家同学三年，情同姐妹，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吧？”
“是两年。”郑秀晶冷静地指出她话里的错误，一副我跟你不如你想象般熟的模样。
“秀晶……”崔雪莉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声音也软了下来，变得可怜兮兮的。
郑秀晶忍不住满脸黑线，怎么她们都知道找她的死穴？
“怎么了？”话一出口，郑秀晶就马上后悔了。真痛恨这吃软不吃硬的个性。
“秀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崔雪莉也不管这是在床上，竟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脸上迅速地恢复了生气，“前段时间不是有个英语竞赛吗？市里只给了我们学校一个名额，最后胜出的人将要代表D省到日本参加决赛。我帮你报名了。”
话声一落，整个宿舍静了下来，下床的朴善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雪莉，你的英语不是也很好吗，为什么你不去？”
郑秀晶也望向崔雪莉，一副探究的模样。崔雪莉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才解释说，“孙娜恩也报名了。”
郑秀晶“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她向来不喜欢这些，不希望自己单纯的学习生活因为某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变味。
“名额只有一个，即使我报名，也只是和她平手，可是秀晶你不一样，你跟她对决，那就是压倒性的胜利。而且，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看不惯她的嚣张气焰。”
孙娜恩是她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好，能力也很强，甚得老师欢心，但为人高傲，不知道为什么，对郑秀晶一直存在偏见，崔雪莉性子急，忍不住说了几句，后来也一并被针对了，两人在学习上你追我赶，一直斗到高三，而这次，秦施月是年级第三，仅次于崔雪莉。
郑秀晶还是没有说话，崔雪莉也气馁下去了，她早该知道，郑秀晶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她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有好多次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问郑秀晶为什么不反击，要任人欺负，她却是一脸疑惑地从书本里抬起头，眼睛里漾着迷茫的波光，“孙娜恩是谁？”
崔雪莉承认那时的确是被郑秀晶彻底打败了，于是细致地跟她说明，谁知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是她抬举我了。”说完，就又低下头看书。
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崔雪莉闷闷地躺回自己床上，谁知，郑秀晶竟然开口了，“比赛是什么时候？”
崔雪莉立刻心一惊，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明天，就在我们学校，初赛只是笔试，具体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
“嗯。”郑秀晶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良久，崔雪莉认真地开口，“秀晶对不起。”
“没事。”郑秀晶淡淡回了一句。这本来就不是谁的错，崔雪莉也是因为她才会牵涉其中，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么她就有责任去平息。另一方面，或许是下午周老师的话真的刺激到她了，无论怎样，孙娜恩，都是她所不能躲避的。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郑籽言发来的短信。郑秀晶点开来看了看内容，回复了一个“好”字，就按下关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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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英语试卷难度超出了郑秀晶的想象，区别度非常高，估计分数出来时会出现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题目出得很灵活，基本上在不易察觉的小处设置陷阱，甚至还出了五道智力题，很考一个人的英语功底。
写完智力题的答案，郑秀晶感到有点小庆幸。以前的时候郑籽言总喜欢拿英语杂志的谚语和趣味题考她，两个人一问一答嬉闹着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作文是应用文写作：假设你是一个在校学生，想找一份暑假工，请写一份自荐书，要点包括你想申请的职位，及你的兴趣爱好特长。字数不超过两百词。
应用文郑秀晶并不陌生，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就曾经帮舅舅起草过类似的公文，而且比这不知复杂多少。
郑秀晶写好了作文，又细细把整张卷子检查了一遍，把涂在答题卡上的答案又对了一遍，看了看放在桌子左侧的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郑秀晶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埋头认真做着题目，目光又回到了前面。座位是按照班级和学号排的，孙娜恩就坐她前面，郑秀晶淡淡扫了一眼，她的作文才开了个头，想了一会儿，把笔盖套好，放进笔盒，又把答题卡背面翻了过来，便起身离开了教室。
回到宿舍，崔雪莉献宝似地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浅绿色包装的小袋子，正微微往外冒着冷气，“秀晶，我就知道你会提前交卷。哪！这是我刚刚下去给你买的清热消暑的绿豆雪糕。”
细想了一会儿，崔雪莉又把两人距离拉远，郑重其事地朝郑秀晶鞠了一个躬，“郑同志辛苦了！”
那活灵活现的模样逗得朴善怜和裴秀智忍俊不禁，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郑秀晶撕开了包装纸，就着手上微冒的冷气吃了起来，果然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轻轻摇了摇头，那丫头的奇腔怪调都是跟她家崔**学的，如今看来，甚是炉火纯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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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H中全体学生开学的日子。一到中午，学校饭堂挤满了人潮，长长的队伍甚至排到了洗手台。
郑秀晶和崔雪莉此刻也身处这熙攘的人**中，像蜗牛一般缓缓向前移动，好不容易轮到她们，却发现菜都快没了，零零星星横七竖八地胶着盒壁，实在让人提不起食欲。
崔雪莉朝着郑秀晶挤了挤眼，“不如我们上二楼？”
二楼是学校的高级餐厅，菜式种类多，营养丰富，当然价格也高得让人咂舌，是学校专门为某些有钱的学生准备的，平时学校领导聚餐也多会选择这里。
两人的家境都还不错，却很少到二楼，用裴秀智的话说，这里的消费，实在是……太败家了！
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怕也是别无选择了吧？
二楼的人也挺多，几乎都坐满了，但和一楼比起来还是好太多了。点好了菜，郑秀晶心疼地把饭卡放上去，一串红色数字从眼前闪过，那是她三天的伙食费啊！
崔雪莉已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郑秀晶刚走近，坐在崔雪莉对面的李成烈抬起了头，跟她打了声招呼，郑秀晶朝他笑了笑，便在崔雪莉旁边坐下。
吃了几口饭，郑秀晶便觉得怪怪的，正诧异崔雪莉今天为何这般安静，却被她在桌下轻轻扯了扯衣角。
崔雪莉微微侧过头，对着她挤眉弄眼，“对面，你的对面。”
郑秀晶抬起了头，却在看清对面的人后，一阵凉意从脚尖开始蔓延到全身，拿着餐具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那种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感觉驱赶着她的心跳，于是迅速低下头。
李成烈微微一笑，朝对面的两个女生说道，“这是我的同学，金明洙。”又对着旁边的男生说，“明洙，她们都是我高一的同学，现在高三13班的崔雪莉和郑秀晶。”
“你们好。”金明洙放下手中的餐具，朝她们点了点头，礼貌而谦和。
这样一介绍，气氛稍微缓和下来，崔雪莉性格本来就开朗外向，先前是因为近距离接触偶像而显得有点拘谨，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和李成烈聊得很尽兴。
金明洙话不多，偶尔会答一两句，郑秀晶还纠结于上次的表白事件，一直都不在状态。
李成烈是知道郑秀晶个性的，不知为什么，他私心地希望这个自己一直赞赏有加的才女也能得到金明洙的认同，便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郑秀晶，我发现你和金明洙的口味很相近耶！”
闻言，一直低头吃饭的两人都抬起了头，看了看对方的餐盘，金明洙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浅笑，郑秀晶则不自然地看向一边。
崔雪莉似乎也发现了，“对哦，不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吃的菜都是一样的啊！”
这话是向着她问的，郑秀晶只得抬起头，有点底气不足地说，“冬菇排骨和番茄炒蛋味道都还不错啊。”
金明洙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郑秀晶朝他一笑，感觉心中有一股无法抑止的喜悦重重散开来，说不出的感觉，就是突然觉得，似乎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吃完了饭，在回宿舍的路上，李成烈琢磨着刚刚崔雪莉的话：郑秀晶这个星期六就要代表H中到日本参加英语比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向旁边的人问道，“明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下个星期六也是要到日本吧？”
金明洙抬头看了看，九月的天空镶嵌着白云朵朵，纯净的眼睛缓缓流动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嗯。

08、第八章
郑秀晶到浴室换了一身衣服，看了看镜子，伸出手接了些水，简单弄了自己朝气蓬勃的长发，再对着镜子看了几眼，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金明洙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上的东西若有所思地看，郑秀晶抓了抓头发，脸上突然爬上一丝燥热，他，他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数学试卷吗？
郑秀晶不由得苦了一张脸，数学试卷被他这样拿着看，她的压力好大啊！又看到桌子底下散开的草稿纸——昨天晚上忘了收拾。她平时都不这样的啊！
“这道题算错了。”郑秀晶有点不知失措，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只得待在原地不动，忽然听到金明洙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心跳不可抑止地跳快了几分，走近一点，问道，“哪里？”
看到金明洙手指的地方，郑秀晶顿时有点发窘，晕！居然是一道空间几何的证明题，这道题她以前很少做错的。第三小问是计算几何体积的，难怪她总觉得答案怪怪的，13倍根号177，平时的答案都是有规律的。
郑秀晶只得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拿起笔又算了一遍，奇怪，怎么还是那个答案，又转过头看了看金明洙，发现他并不说话，也只是好笑地看着她，末了，才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你原来算的那条高是斜边的高。”
郑秀晶只得转回来闷闷地重新画了一个图，找出真正的高，认真演算起来，心里却暗暗腹诽，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害她又多算了一遍！果然理科天才的思维跟常人就是不一样。
找对了思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算出来了，郑秀晶把正确的答案重新写了上去，又翻过试卷看了看至今还空白的最后一道大题，心想着，听说他的数学每次都接近满分，这道题应该难不倒他吧？再说，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于是，把试卷放到他前面，虚心地请教，“这道题要怎么做？”
最后一道题往往是整张卷子的压轴题，是一道求等比数列通项公式的题，涉及到的知识点很多，数据也很复杂，总之，对一个文科生来说，要拿满分，难度还是很高的。
金明洙拿起卷子，简单看了看，从郑秀晶手中接过草稿纸和笔，就算起来，一边算一边讲解。郑秀晶听得很认真，但在有些地方还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于是伸出手挡住他的笔，“这步是怎么得来的？”
金明洙只得停下，在另一张草稿纸上抄下算式，详细地写下演变过程，“这里，提取公因式，然后就可以得到这个式子……”
郑秀晶“哦”了一声又继续听他说下去，心里却有点小恍神，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人像今天一样走得这么近。以前的他，总是站得太高，总是太耀眼。就像周敦颐《爱莲说》中所写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懂了吗？”金明洙低低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笑意，从耳边清晰地传来，郑秀晶顿时有种小秘密被识破的小尴尬，脸上染上了不知名的绯红，只得从桌上拿过草稿纸，“我再看看。”
其实也没真正看进去多少。关键是她身边坐着的人，让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突然想起他刚刚好像是说来找她的，下一刻猛地抬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金明洙似乎愣了一下，一会儿才说道，“下午有个机器人展览，你有没有兴趣？”
“机器人？”郑秀晶猛地放下笔站起来，激动地用手在空中比了比，“是和真人一样高，会走会动，会跑会跳的机器人！？”
金明洙笑了笑，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兴奋，认真地看了看手舞足蹈的她，笑意从眼角缓缓流出，“这次的机器人可能比较小。”
“我要去！”郑秀晶高兴地嚷着，眉飞色舞，连忙收拾桌上的试卷和草稿纸，由于太急，还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小心！”金明洙伸出手把她稳住，又帮她把东西收好，“不用太急，展览是下午才开放，在这之前，你可能要陪我参加一个会议。”声音里透着隐约的喜悦。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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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到了会议厅，确定了这次会议的主题，郑秀晶才明白顾意来日本的真正原因，他是来领奖的。
这次的会议是一次颁奖会，主要表彰国际青少年科技大赛的优胜者。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者同台竞技并获得荣耀，不仅需要深厚的物理理论知识，还要很强的实践能力，而且，东道主是一向以机器人高科技领先世界水平的日本，其中要付出的心血，恐怕超乎常人的想象。
作为本次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金明洙作为代表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流利标准的日语征服了当场的每一个人，措辞得体大方，却不失智慧。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争论的主题主要是，金明洙是不是日本人？
当然，他们的交谈用的是英语，郑秀晶对日语并不熟悉，这是她第一次到日本，也曾有过感叹，明明都是和自己一样黑头发黄皮肤的黄种人，说的话却一句都听不懂，远远没有在美国时遇到的那些人来得亲切。
有的时候，或许真正让人心有间隔的，不是种族，而是语言——心与心的外在交流。
郑秀晶神色复杂地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离他又远了些。
这个人，在同龄人为考上一个好大学而倾注全身心努力拼搏时，他却已经站在了他们此刻永远无法触及的顶端，那样的光芒万丈，那样的遥不可及。
明明只有十八岁，他身上却流露出了一种沉淀的睿智，一种真正的成熟和自信。他似乎，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此刻台上的他，让人无法直视。白色衬衫，黑色西装，简单的搭配，却让他显得更加英挺俊朗，年轻的身形修长清瘦，嗓音低沉，像大提琴般动听，扣人心弦。
这样优秀的人，注定不可能成为你的咫尺，他是你永远无法触及的天涯。
郑秀晶低下头，悄悄散去心底曾有过的若有似无的旖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以后，这个人，就像以前一样，当作偶像来膜拜吧。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金明洙被一群女孩围着合影留念，郑秀晶只得站在一边等他。金明洙效应无疑威力巨大，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当然当中以女生居多。
郑秀晶实在退无所退，只得转身走出去，却被一个拿着相机的短头发生孩拦住，那个女生叽里咕噜地跟她说了一大段日语，虽然她一句都听不懂，但是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去打断是基本礼貌。
短发女生见说了老半天她还没半点回应，只得把日语换成英语，可是，郑秀晶对她的英语也实在不敢恭维，费了好大劲儿才明白她原来是想跟自己合影。
原来是把自己错认为是参赛选手了。
郑秀晶也没有解释什么，她不会说日语，估计这个日本女孩也听不太懂英语。
两人合完影，从女孩断断续续的英语中，郑秀晶大约了解到，她是本次比赛二等奖的获得者，为了这次比赛足足做了一年的准备，吃了很多苦头……
金明洙忙完了就过来找她，两个人一起离开，到外面吃午饭。听着他用她完全陌生的语言和服务员交谈，郑秀晶手撑在桌上一动不动看得出了神，直到眼前的人被无限倍放大，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尴尬不已。
“ 想什么这么入神？”金明洙已经点好了菜，回到座位，看坐着的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叫了几遍都没应，不由得凑前去问。
“没什么。”郑秀晶微窘，总不能告诉他她是看他看得出神吧，似乎只要遇上他，她从来就只有窘迫尴尬的份儿。想了想又问道，“你的日语好像说得很好。”
金明洙不置可否，低眉含笑，顿了顿说，“我外公在日本，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又看了看墙上的壁钟，“可惜今天没时间了，不然可以带你到他家看看。”
郑秀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谢谢吗？今天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只得微微一笑，低下头夹起一块寿司放进嘴里，细细地嚼起来。很地道的味道。
两人吃完饭后就直接去了科技馆，那里已经聚满了人潮。这次的展览主要是科技大赛中的获奖作品，机器人的代表作品很多，还有其他许多类型的作品。
看完展览，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学校考虑到方便性，订的饭店离科技馆并不远，于是两人决定步行回去。
回到饭店的时候，庄老师和比赛完的孙娜恩也刚好回来，郑秀晶跟他们打了招呼，便打算回房间，在经过金明洙身边时，听到他低低说了一句，“明天加油。”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
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郑秀晶压下心中那份悄然又起的悸动，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谢谢

10、第十章
雨随着朗朗的读书声淅淅沥沥地飘下，秋的气息在微黄的树尖曼妙萦绕，明净的窗户秋雨点点，蜿蜒而下，恰如一幅悠闲的写意画。
靠窗而坐的同学放下了手中的高考诗词，纷纷把头伸出窗外，掌心落雨，微凉。“下雨了，下雨了！”瞬间，教室里飘满了欢欣的呼喊，竟然掩盖过了读书声。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
H市是个南方城市，从来不受北国的雪的眷顾，有的，只是，如约而至，随处纷飞的雨。
由于下雨，早操被取消，课间休息时间也多了二十分钟。在高三的教室里，除了奋笔疾书埋头苦干之外，最常见的就是在课后趴在桌子上闭目小憩，养足精力为下一节课做准备，或者是拿着平时藏好的小饼干、吐司面包，和周围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分享，补充体力，顺便以吃会友，联络感情。
郑秀晶从崔雪莉的虎口下抢了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顺手递了一半给朴善怜，朴善怜接过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优酸乳，准备递给郑秀晶，却被崔雪莉半路拦截了下来，贼贼地说道，“嘿嘿，礼尚往来哈！”
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朴善怜耸了耸肩，故作无奈状。
郑秀晶从崔雪莉桌子底下找到一个白色的大购物袋，提到自己的桌子上，打开一看，不禁有点傻眼，面包、牛奶、饼干，八宝粥，果汁……应有尽有。
郑秀晶一只手抵挡着崔雪莉，另一只手伸进袋子里，翻出了两盒纯牛奶，往朴善怜桌上扔了一盒，自己拿了一盒，插好吸管，就着巧克力喝了起来，边喝边点头，“嗯，是该礼尚往来。”
崔雪莉也不恼，又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牛奶糖，天女散花般扔了出去，顿时又被抢了个干净。她藏的东西最多，也最会藏，下课的时候吃，上课饿了，把书竖起来做屏障，老师眼皮底下也照样吃。
一群人吃得不亦乐乎，在“一片倒”的教室里也是别样的风景。
郑秀晶把喝完的牛奶盒里的空气挤出来，把盒子弄扁，刚想起身去扔，却发现孙娜恩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于是对她淡淡一笑，侧着身子想让她过去。
为了公平，班里的座位每个月都要调整一次，前不久就进行了调整，一四组，二三组分别对调，现在孙娜恩的座位跟她们只隔一条走道，只不过她坐得比较后面。
谁知孙娜恩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走到郑秀晶的跟前，微抬下巴，看了她一眼，说，“喂，班主任找你。”
从日本回来后，确切地说，是获得英语竞赛的一等奖后，孙娜恩对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郑秀晶微微颔首表示知道，孙娜恩见话已传到，当事人也对她爱理不理，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无趣， “哼”了一声也回了自己座位。
郑秀晶把牛奶盒扔到垃圾桶，到洗手台细细洗了手，刚刚吃完巧克力，手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从办公室出来，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廊上的同学也散得差不多了，郑秀晶想着刚刚班主任说的话，一路失神。
眼看就要到教室了，自己心里还没个底，不由得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郑秀晶走得很慢，高三14班的教室外面的走廊还站着不少人，他们好像正在讨论一个化学问题，大家各抒己见，声音越来越大，却没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最后不知道是谁往教室里叫了一声，“金明洙，你快出来，他们都快吵起来了。”
金明洙？听到这个名字，郑秀晶不由得停下脚步，怔在原地。从日本回来后，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好像都没怎么见到他了。听说他好像不在学校，那现在是回来了吗？
下一刻蓦地清醒，他回不回来关自己什么事？脚步开始松动，意欲往前迈，可是似乎来不及了，金明洙已经出来了。
郑秀晶进退两难，顿时觉得一片慑人的阴影在头上凝聚，心跳，如雷。
郑秀晶的出现在金明洙的意料之外，稍微的愣神后，清俊的脸上，开始出现隐约的笑意，直达眼底。可还是站在原地，等着她先开口。
郑秀晶感到一阵像丝袜裂开般的凉意从倏地脚尖涌上，酥麻酥麻的，再这样待下去，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周围探究的目光，白皙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心里寻思着，他们虽然不是很熟，可毕竟彼此认识，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于是动了动唇，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金明洙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侧过她走到那群男生中，神色自然地跟他们讨论起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其实，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郑秀晶的确不记得了，当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鼻尖触着一阵像清晨露珠般清新的气息，那时预备铃已经响了，她匆匆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开始准备多媒体了。
回到座位，郑秀晶稍微压下心中的悸动，双手覆上脸颊，却触到一片温热。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似乎又乱了。
心想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只得把整张脸埋在桌子上。她的反常，崔雪莉也注意到了，不依不饶地追问老师找她什么事。
郑秀晶知道崔雪莉的性子，只得把老师的话细细重复了一遍，朴善怜也放下手中的书本，认真地听了起来。
听完，崔雪莉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说，“秀晶，这可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得好好把握啊！”
“这么好的机会，不如我让给你？”郑秀晶没好气地说，下一刻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我下课就去跟老师说。”
“别，别……”崔雪莉赶紧阻止，声音也弱了下来，底气不足地说，“我开玩笑呢，呵呵。”说完，似乎觉得诚意不够，又“嘿嘿”干笑两声。
前车之鉴。作为文科尖子生，崔雪莉深深体会过那种站在台上被台下几千双眼睛凌迟的感觉，就算对着早就准备好的演讲稿，小腿都不知道抖了几回，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顺。
“同桌，我真不明白，作为学生代表讲话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推来推去的？”朴善怜双手托着下巴，眼里闪着疑惑的光，对她们这种互相推让的行为很是不解。
郑秀晶不置可否，只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这样的机会，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她还是觉得为难。
每次的大考之后，学校都会有颁奖会，按照惯例，都会有学生代表上台讲话，鼓励士气，不知为什么，这次居然找上了她。这也是刚刚班主任找她的原因。
只是，学生代表？那不是代表着要在全校几千人面前露面吗？这正是郑秀晶苦恼的原因，她不想得到太多的关注，平静地度过高中的最后一年是她一直以来的希望。
郑秀晶一直牢记爷爷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即使不争，也有你的世界。”所以即使她成绩出色，却没想过要去争什么，只是希望通过努力，考上自己想要的大学，开始另一段平静的生活。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可是，如果是金明洙呢？他是那么的优秀，自然受到的关注也更多，但他一定不会为这样的事情为难。
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虽然她不比他优秀，但是她可以学着，慢慢向他靠近。
突然感到释然，回过头，对上崔雪莉不加掩饰的笑脸，知道她心里打的小算盘，郑秀晶也没说什么，只是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轻轻放在崔雪莉的桌上。
“这是什么？”崔雪莉拇指和食指夹起那小小的一片，掂量了一下，有点不解。
“咳……”郑秀晶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一本正经地说，“语文老师说你这么一小块口香糖还收买不了她，这次作业你默写错的古诗照样一句抄十遍，抄完了交给她。”
“Oh My God！”崔雪莉恍然大悟，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我还想着我的口香糖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了呢，原来是被我夹在语文作业本里，充当外交使者去了啊！”
众人被崔雪莉夸张的样子逗乐了，纷纷大笑了起来，笑声洋溢，讲台上的历史老师仿佛也被这群年轻乐观的学生感染，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顿感心情大好，爽快地把课件关了，挥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
“我看同学们都这么高兴，不如这样，我们放松一下，这节课就不上了，我们来看看视频，征求一下意见，同学们是想看《复兴之路》，还是《大国崛起》呢？”
历史课本来就比较枯燥，老师这次难得的恩惠，底下的学生纷纷拍手叫好，“复兴之路”、“大国崛起”的呼声此起彼伏。
崔雪莉喊得特别起劲，“复兴之路”四个字震耳欲聋。
当然，最后还是《大国崛起》的呼声略高一筹。
崔雪莉哀嚎了一声，低头愤愤地抄她的古诗去了，郑秀晶抬头看了一下标题，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写起了她的演讲稿。

13、第十三章
各种工作紧锣密鼓地准备好，这个十二月，H中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如期而至。高三的学生有了两天半的假期，如蒙大赦。
校运会从来就是男生的天下，当然，也有巾帼不让须眉。校运会刚开始不久，广播里就陆续播出某某班某某同学获得某某项目第一名的消息，格外激动人心。
操场周围插满了每个班自主设计的代表班级精神的彩旗，旗下就是本班的大本营。观望台上已经坐满了学生，她们的情绪格外高涨，加油打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郑秀晶和裴秀智站在教学楼的顶层，扶着栏杆俯瞰，下面即将进行高三的女子八百米预赛。她们看到崔雪莉已经过了检录，蹲下来系了系鞋带，再站起来时，意气风发的脸上有着满满的自信。
说实话，文科班女生居多，何况是文科重点班，她们班上的女生都不太喜欢参加这种竞技类的体育运动，更是不擅长。
所以，崔雪莉是高三13班除了男生以外最大的希望，她的体育一直很好，800米也跑得很稳当。
虽然班主任再三强调，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过程。可毕竟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校运会，大家都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再说，到时候如果拿了倒数第一名，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枪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三分十二秒，崔雪莉第一个冲过终点，成功为高三13班拿下第一个8分。比赛规则是第一名8分，第二名5分，第三名3分，所有的分数累加，从高到低排列，就是各班最后的名次。
郑秀晶和裴秀智不禁为崔雪莉鼓起了掌，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下午都要到操场上锻炼，连饭都顾不上吃，把自己累了个半死不说，晚上的时候还要宿舍的人轮流帮她擦跌打药。不得不说，这个第一名真的是来之不易。
女子八百之后是高三男子一千米的预赛，裴秀智跑下去帮她的男朋友加油了，郑秀晶多站了一会儿，就收到崔雪莉的短信：冷死了，快到教室帮我把外套拿下来。
郑秀晶不由失笑。先前因为要比赛热血沸腾，比完赛才知道冷了？
教室的后门虚掩着，居然还有人在里面，郑秀晶推开一看，原来是孙娜恩。
听到推门的声音，孙娜恩回过头，看到是郑秀晶，又转了过去，理也不理。
郑秀晶也不以为意，放慢脚步走向自己和崔雪莉的座位，打算拿了外套就赶紧离开，对为什么全班同学都下去看比赛而孙娜恩却留在教室的原因没有丝毫兴趣。
谁知，走到孙娜恩的座位时，她却突然伸出左脚，郑秀晶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做，一个重心不稳，急急地往地上倒，幸好抓住了桌沿，却无法抵消突然而来的重力势能，桌上堆得高高的书一本本砸了下来。
郑秀晶只觉得脚上一阵疼，想撑着站起来，手却使不上多大力气，只得在地上坐着。
地上很凉，郑秀晶回头看了一眼，孙娜恩却连头都没抬，认真做着手上的卷子，神情有说不出的淡漠。
直到崔雪莉的声音越来越近地传来，孙娜恩忽然拉开椅子，摔门而去。
“欸，秀晶，你怎么拿件外套都磨磨蹭蹭啊，冷死我了！”崔雪莉推门进来，见郑秀晶坐在地上，不由加快脚步，“秀晶，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你快扶我起来。”郑秀晶试试动了动脚，还隐隐生疼，可能是扭到了，不过比刚刚好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雪莉看着四散的书本，不相信地追问，“我刚刚看到孙娜恩出去了，是不是……”
郑秀晶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桌子慢慢走回自己座位，“你帮我把地上的书收一收吧。”
虽然她不知道孙娜恩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不愿把事情弄大，也不想为孙娜恩开脱，更不希望造成别人的困扰。
崔雪莉果然是懂她的。暗暗生了一会儿闷气，蹲下去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在桌上，叠得整整齐齐。
“秀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生气地放下拳头，崔雪莉走到朴善怜的座位坐下，拉起她的手，“你看，都淤青了。”
郑秀晶的皮肤很薄，又白，平时小打小闹，崔雪莉都不敢对她用太大力，刚刚那么厚那么重的书砸下来，她的手背上立刻青紫了一大片。
看到郑秀晶深蓝色校服裤子上沾了点灰尘，崔雪莉帮她拍了拍，却看到她微微皱了皱眉，立刻伸手就要掀起她的裤脚，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很多，“你的脚也受伤了？”
郑秀晶咬牙“嘶”了一声，按下她的手，“疼。”
崔雪莉小心翼翼地帮她卷起裤子，幸好校服裤都很宽大，也不怎么费劲。
在看到膝盖处破皮泛红、触目惊心的一块时，崔雪莉倒吸了口冷气，嘴里忍不住嘀咕着，下手真狠啊。
立刻下了决定，“走，我带你去校医室，这伤口不赶快处理恐怕会感染。”
郑秀晶点了点头，任她搀扶着走出了教室。天气冷，伤口很疼，而且不容易结疤，还是去擦点药比较好。
“你啊，人家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吃了那么多，怎么也不见你长点脑子啊，那种人，哼！真不是我说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崔雪莉像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一路念到了校医室。
郑秀晶突然想到了几米漫画中的一个小情节。
女孩对狮子说，我们开始玩吧！你先咬住我的头，表情要很凶。我会尖声哭喊，双脚乱踢，假装害怕极了。然后我们就冲进人群中，吓死他们。如果有人来救我，那个挺身而出的人，才可以演我的白马王子。
在落难的时候，第一个向你伸出援手的一定是你的朋友，这样的人，值得你用一生去珍惜。
外面冬季风在狂妄地呼啸，郑秀晶却觉得，心底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校运会历时三天就结束了。文科重点班总算输得不太难看，以34分的总分最后拿了个全级倒数第三。
高三7般以不可挽回之势勇夺第一名，高三14班得了第三，获奖名单上基本是理科班的天下。
朴善怜吃了一口饭，抬起头，“真不敢相信14班能得第三名耶！”
的确难以想象。
高三年级有25个班，理科班就有十五个，运动健儿卧虎藏龙，14班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着实难得。
“那有什么？”崔雪莉用筷子敲了敲餐盘，“你也不看看14班的李成烈多厉害呢，单是在男子一千米和跳远上就拿了十六分，还有金明洙，他跑男子接力的第四棒，也拿了第一名，还有啊……”
崔雪莉故意停了下来，朝对面的裴秀智挤了挤眉毛，“她家的那位也贡献了不少呢！”
裴秀智的男朋友也是高三14班的，他们从高二的时候就开始了，感情一直很好。
原来金明洙也参加了校运会。郑秀晶吃了一根青菜，那两天行动不怎么方便就没去看，一直待在宿舍，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知道金明洙跑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学校可不会管学生那点浪漫的小心思，高三第一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定在12月24、25号。
今年的圣诞平安夜注定不得安宁。
一个学期下来，高三的学生基本上对考试免疫了，却不敢松懈，办公室里挤满了问问题的学生，走廊上站满了讨论问题的学生，路灯下也聚集了不少读英语的学生。
考试结束后，学校难得放了一天假。
郑秀晶没有回家，大部分同学都收拾好走了，她还留在教室，站在窗边，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过后，都会感觉，身心皆疲，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从脚心缓缓蔓延，透不过气，无法呼吸。
这么地辛苦，这么地疲累，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可以决定命运前途的那一张纸？还是，别的什么？
郑秀晶深深地迷茫了。
十二月的夕阳黄光映着她略感迷惘的脸，在黄昏的地上投下一个未知的答案。淡淡的落寞柔和了她脸上的线条，尖尖的下巴显得细腻柔润。
此刻，她对着窗外，眉头微锁。
桌上的白色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崔雪莉约她到校外奶茶店喝奶茶。
郑秀晶简单收拾了下，背着包，走出了教室。
黄昏下，白瓷楼梯孤单地躺满了一地的静寂，她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27、金明洙番外
那是草长莺飞的四月，正是燕子衔草筑巢的季节，窗外，一树一树的花开得正浓，春的气息，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
春光明媚，清新的空气里氤氲着缠绵的花香，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郑秀晶背着书包，一个人穿过绿意盎然的林荫小道，沉睡了一冬的植物似乎蓄积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开出了一树满满的花，四月的阳光透过绿枝白花被完美切割成无数片段，铺了一地灰色的碎影。
来到图书馆，郑秀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试卷，平平整整地铺在光洁的桌上，拿出笔，在试卷上仔细地写着，神情专注。
写着写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有点着急地抓了抓头发，弄乱了整齐的刘海，明眸被碎发遮住，视线也被挡住，她伸出手把刘海拨弄到一边，然后又静下心来做题。
可是很快的，刘海存心跟她作对似的，重新又垂了下来，没办法，郑秀晶只得放下笔，拔下浅蓝色的笔盖，按住头发，把笔盖插了上去，总算把它固定住了。
郑秀晶还在认真地写着，时不时轻轻皱一皱眉头，不一会儿又重新舒展开，或许是那些题目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实在过于专注，连有人在旁边坐下都无知无觉。
金明洙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黑幽的眸底平静无波，看到几缕发丝垂下，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伸出手，和煦的春光从他修长指间穿过，在他的指尖跳跃，反射着银色耀眼的光芒。
终于在草稿纸上算出了答案，郑秀晶露出轻松自然的笑，正打算抄到答题卡上，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遮住了她前面的一角阳光，她感到自己额上的头发轻轻铺了下来，就像白色的蒲公英轻轻柔柔触过，酥酥麻麻的。
郑秀晶以为头发又掉下来了，刚伸出手想去弄，就听到旁边的人低低说了一声，“别动。”她感到自己的头发被微微挽起，然后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郑秀晶从透明的桌上可以看到，金明洙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发夹，轻轻把她的头发固定，还带着宠溺似的，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郑秀晶惊喜地取下发夹，晃了晃他的手，“这是我的水晶发夹！可是，怎么会在你手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只水晶发夹从她暑假回国的那一天就不见了，她甚至还为丢了陪伴多年的它而有过无言的怅惘，可是，怎么会在金明洙手中呢？
想起那一天初见金明洙的情景，郑秀晶依然清晰如昨，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毫无预警地窜入她的脑中，让她的悸动又深了几分。
是不是……
女孩眼角映着明媚的阳光，嫣红的唇轻启，旁边的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外套，干净自然、清透如水，“金明洙，你是不是，很早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似乎是完全没预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金明洙轻轻咳了一声，好看的眉峰微微拢起，似乎有点不太习惯，“为什么会这样问？”
郑秀晶盈盈地笑了，嘴角的梨涡打着小小的旋儿，指着手心里的水晶发夹说，“这个啊，我记得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它就丢了啊，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呢，可是，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啊？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所以才把它收好的啊？”
俊颜开始浮上一丝可疑的绯红，金明洙一向清冷的神色突然柔和了不少，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无比亲昵地摇着他的手，不断地追问，“是不是，是不是啊？快告诉我啊！”
其实，还真的是。
而且，远比她所说的那个时间，还要早。
金明洙回想起高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对绝大部分高一学生而言，那次的语文试卷出得特别难，可是对于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难。
那次考试，他的语文成绩是137分，这个分数，理应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名，但他向来不关心这些，所以，这个成绩于他，无关紧要。
后来听说，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拿了146分，而且，更有人传言，她真正的分数应该是满分150分，是语文科组的老师为了照顾别的学生的情绪，同时也觉得不能让一个高一的学生从此就骄傲自满，于是在其他题目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在她的作文里减了4分。
那是他对郑秀晶的第一印象，是个语文学得比他好的女生。其实，也就仅此而已。
再后来，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复印了郑秀晶的作文，每个人发了一份，当作例文评讲，那个时候因为他忙着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化学竞赛，语文课和英语课基本上是不上的，所以就错过了那一次作文评讲。
可是，那天晚上，当他从化学实验室做完实验回到教室，就看到自己的桌上压了一张白底黑字的作文纸，第一眼，他的注意力就被上面娟秀清新的字体吸引，侧边，整整齐齐地写着高一13班郑秀晶，于是，他坐了下来，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他开始细细地、一字不漏地把那篇命名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文章读了一遍。
那个时候，日暮西垂，从窗外撒进了金色的阳光，他的周身披上了一丝柔和的色彩，他平静的心，开始因为她清隽恬静的文字而产生了波动，那个他至今还不认识的女孩，她对自己的未来有着白色的期许，闭上眼睛，他仿佛可以想象到一个眼神清澈，笑容干净的女孩，湿润的海风轻轻牵起她白色的裙摆，她站在蔚蓝的海边，期许一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幸福。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是，也只是想象，他，还是不认识她，即使他知道，她就在隔壁，只要他有心，要想知道她并非难事，可是他没有。
这种微妙的情愫对他而言是多么陌生，它来得快也去得快，他还没细细抓住些什么，它早已从时光的指尖悄悄溜走。
后来的后来，学期都快结束了，他也再没有听过有关那个女孩的消息。因为，他太忙了，各种学科竞赛的培训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除非必要，他很少出现在教室。
那是一个冬日的清晨，天气晴，微风。说是清晨，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时已接近八点时分，冬日的暖阳在遥远的天边也有了清晰的轮廓，早读课也快接近尾声。
那天早上由于走得太匆忙，他忘了把一份物理的实验报告带回学校，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学校外面有了自己的小公寓。
回公寓拿了报告回到学校，他匆匆穿过校门，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对他而言都弥足珍贵。
他忽然听到，学校学生会检查考勤的同学朝他后面喊了一声，“郑秀晶，你怎么又迟到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什么羁绊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他看到一个穿着嫩黄色外套的女生，背着浅蓝色的书包，手里牵着一部白色的脚踏车，正慢慢向自己走过来。
他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抹温暖的冬阳，仿佛是从时光里走来，她乌亮的长发在微风中有点凌乱，她白瓷般的脸上，有一双动人的眼睛，明亮生动，她嫣红的唇边，淡淡漫开一个微笑，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对学生会执勤的同学说道，“抱歉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金明洙站在原地，嘴角露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浅笑，为她这个“又”，为她明明说着很抱歉的话脸上却分明没有丝毫愧疚的俏皮纯真。
她慢慢向他走过来，却没有正眼看他，这让一向高傲的他心里有微微的失落，可是，当她经过他身边，他觉得那一刻自己心中涌上一股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的人生，从来就只有对错是非，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像此刻一般，他无法主宰的、超出他控制范围外的陌生情绪。
白衣黑裤的十六岁少年，映着冬日最纯净的阳光，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了隐隐的期待，或许从今天开始，他也可以成为幸福的人。
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第一眼，他就确定她将是他的谁。
他开始留意她，他看到她在饭堂吃饭，然后神采奕奕地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看到她笑，他也会觉得莫名开心，他听到她在教室外面的走廊读政治经济，她的声音就像清泉一般动听，缓缓地流过他早已不平静的心……她的影子，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可是，他知道，她还不知道他。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他到美国当交换生一年，繁重的课业，遥远的空间距离，分割着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渐渐地，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把她忘记，可是，就在年满回国的那一天，他又在飞机上重新看见了她。
那一刻，他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因为，她就坐在他旁边。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吧，他暗暗想，她是他踏上这片熟悉的归程遇到的第一个熟人。
可是他很清楚，此刻的他，之于她，还是陌生人，只是陌生人。
由于外表出众，气质绝佳，每次坐飞机，总会有空姐殷勤地前来和他搭讪，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良好修养如他，前几次都礼貌地拒绝，可是，他侧头看到她戴着耳塞听着音乐，时不时轻皱眉头，她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他知道她一定很累，但她却睡得很不安稳。
那一刻，他的耐心用尽，他不留情面地对空姐说出了拒绝的话，没想到却还是惊醒了她。
他知道她在偷偷看他，她的注视，让他的心微微慌了，所以他很快就转了过去，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慌乱，下意识的，他不希望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可是，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为了不让空姐尴尬，她点了一杯橙汁，他至今都还记得她那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醇厚动听。
空姐送来了橙汁，他看到她也只是浅浅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那一刻，他暗暗记下，她喜欢喝橙汁，但不喜欢喝飞机上淡然无味的橙汁。
后来她一直在闭目养神，所以他得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看着她均匀起伏的呼吸，看她秀气清浅的眉，看她……
下飞机的时候，他在她的座位底下看到一枚发夹，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捡了起来，在机场大厅里，他明明看到她被另一个小女生紧紧抱着，他下意识地收紧手中的发夹，但是，他，不想把它还给她。
他想和她，有着某种意义上的联系。
他走出机场出口，坐上了家里来接自己的车，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枚精致的水晶发夹，发夹上镶嵌的小水晶微微刺痛了他的手心，他的心，却被一种莫名的欣喜和感动包围着。
那一刻，他想，自己离她，又近了些。

28 第二十六章
十天的假期过得如此之快，明天就是新学期补课的第一天，今天晚上全体高三学生就要返校上晚自习。
郑秀晶正在房间里收着回学校的东西，似乎是怕她会在学校饿着，虞美人在她的包里塞了许多过年的礼品，曲奇饼干、旺旺雪饼、一大盒进口巧克力、水果糖，甚至还有十几盒旺仔牛奶……令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郑秀晶一样一样把它们挑出来放在桌子上，要是把它们都带上，加上那些教科书和试卷，她的手会断掉的！
前几天天天跑得没影的郑籽言，今天居然乖乖呆在家里，郑秀晶出去喝水的时候，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郑老大和虞美人今天回老家了，本来也想带上郑籽言，可是她直嚷着爷爷太严肃，而且也会很无聊，就拒绝了。
看着郑籽言坐在客厅里，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动物世界的《蛇行一万年》，平时是多怕蛇的一个人啊，这会儿居然看得“津津有味”，郑秀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丫头的别扭心思，却暗暗不点破。
看到郑秀晶，郑籽言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她怀里抱着的东西说，“你怎么把它们都拿出来了？”
“太重了。”郑秀晶说，“我怕坐公交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郑籽言沉默了一会儿，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我帮你把它们收好吧。”
郑秀晶把东西交给了她，对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丫头，不是虞美人怕自己会不把塞在包里的那些东西都带走，特意留下来“监视”自己的吗？怎么会这么合作？
郑籽言放好东西，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胀鼓鼓的红包递给郑秀晶，“喏，说好的压岁钱。”
郑秀晶一脸好笑地看着郑籽言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从她手上接过红包，还当着她的面细细数了一遍，不错，居然有三千块钱。
似乎是怕郑秀晶忘了什么，郑籽言赶紧补充道，“当初说好只给一半的！”
郑秀晶沉默着，很显然在思考，有这么回事么？
郑籽言有点急了，伸手就要把红包拿回来，郑秀晶笑脸盈盈，赶紧把红包收好，不怕死地捏了捏她胀鼓鼓的脸颊，“诚心诚意“地说了声，“有劳你破费了，谢谢啊！”
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郑籽言转过身去继续看电视，决定不理她。
郑秀晶喝了水，就回到房间继续收东西。
中午，两个人简单吃了蛋炒饭，郑秀晶看了一个多小时电视，和郑籽言聊了一会儿，就回房间午休了。
睡了一觉，时间也差不多了，郑秀晶拎着包走出房间，像是想起什么，她推开郑籽言房间的门，看着床中央那个小小的突起，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把那个鼓着小肚子的红包轻轻放在郑籽言的梳妆台上，又用一个水晶球压好，郑秀晶看了一眼她床下横七竖八的鞋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的人特别多，挤得密密麻麻的，胸腔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去。
郑秀晶感觉有点头晕，她白皙的手被沉重的包勒出了一道道明显红痕，而且，站她旁边的女人光天化日的，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红唇妖娆，更恐怖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浓烈的香水味，一看就知道是把香水当清新喷雾用的主。
本来，郑秀晶上的早，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可是后来有一个孕妇上了车，前面的人似乎都不打算让座，她在自己和这个无措的准妈妈间做了一个简单的抉择，站了起来，把座位让了出去。
起身的那一刻，郑秀晶似乎听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奚落声，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从容地走到前面。
有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现在的人心，太冷漠。
比平时多费了点时间才来到学校，郑秀晶觉得自己的腰就快要断了，手也不是自己的了，想想也是，这十天在家里，她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坐在桌前写作业，看来懒惰果然害人不浅啊。
有点无奈地直了直腰，郑秀晶提起包打算往前走，手机却雀跃地响起来，她赶紧把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一排胖娃娃正咧着大白牙跟她打着招呼。
她明明记得把它们都拿掉了啊，可是这些旺仔牛奶怎么还会出现在她的包里？
想到只有一种可能性，郑秀晶顿时哭笑不得。
看来趁人睡着了偷溜进别人房间干些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并不是只有她才会做的啊！
怪不得觉得包那么重，原来是多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
幸好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好不容易翻出了手机，手忙脚乱按下接听键，郑秀晶“喂”了一声。
“是我。”不似她的慌乱，金明洙的声音低沉平静。
郑秀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里？”
郑秀晶环顾了一下四周，简单对着手机说，“在校门左侧的紫荆树下。”
金明洙轻轻“嗯”了一声，说道，“等我。”便挂断电话。
好一会儿，郑秀晶才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他是要过来。不由得站了起来，简单梳理了一下乱乱的头发，又拉了拉被人挤得乱乱的衣服，拿纸巾擦掉白色All Star上被人踩了一脚留下的痕迹。
不一会儿，金明洙就到了。
看着自己有点灰头土脸的女朋友，金明洙低低地笑了，从她手里抽出一张新的洁柔纸巾，他微微低下头，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什么东西。
金明洙做这些的时候，郑秀晶还疑惑地想着，难不成她的脸也沾了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人踩她的脸啊！
当郑秀晶看到白色纸巾上鲜艳的红色时，她的脸“轰”的一声红得滴血，天啊，她的脸上居然有口红！
天啊，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金明洙嘴角的笑意更深，甚至还微微笑出声来，郑秀晶抬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戳了戳他的胸膛，“喂，哪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被人调戏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其实哪里是调戏，那个时候那么多人，或许就是不小心蹭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郑秀晶突然很想，向他撒撒娇。
金明洙的眸色顿时深沉了下来，笑意却是那么的温柔和温暖，只因她说的，女朋友，也因她亲昵的举动，更因为她毫不掩饰的、真实的情绪。
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是真的进入了她的生命，因为她，在他面前，展现了一个完全真实的自己。
从此，他于她，不再是陌生人。他渴望，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
万般复杂的情绪怎能片刻云淡风轻？
金明洙还是笑着戏谑了一句，“有什么好生气的，这说明她和我一样有眼光。”还加了一句，“都是同道中人。”
郑秀晶何时看过笑得这般轻松自在的他，更没有想到，从他口中，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微微看到呆了。
金明洙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似乎染上了红晕，纯净的眸底似乎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青涩。
郑秀晶看得更是入神，金明洙居然脸红了！
靠得越近，她才知道，其实金明洙并不就是淡漠疏离的，他还有更多不一样的情绪，那一刻，她多庆幸，自己没有错过。
金明洙把地上的包拎起来，看了一眼因为看到自己不好意思而明显兴奋起来的郑秀晶，低低叹了一声，拉过她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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