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anna的哥哥kristoff,他还遗传了母亲gelda的无私天赋。在公车上,他不假思索地把座位让给一个板着脸的诚实派男子。
那人穿着黑色套装,系着白领结,这也是他们派的制服。顾名思义,诚实派崇尚诚信与真理,并把世事看作非黑即白,派别制服也由此而来。
临近市中心,空旷感渐渐消失,楼房密度增加,路面也变得平坦起来。浓雾中,从前的希尔斯大厦(现在大家都称它为“中心大厦”)浮现眼前,仿佛一根直插天际的黑色柱子。公车在高架轨道下穿过。火车来来去去,轨道又无处不在,可是anna却从来没坐过。只有无畏派的人才搭火车。
五年前,无私派的志愿者重新铺设了部分路段。由市中心开始,他们把道路慢慢往外延伸,直到用尽了所有物料。可anna家门口的路却依旧坑坑洼洼,车子跑在这种路上很不安全。反正她们家也没车,anna也就无所谓了。
公车在路上摇晃颠簸,kristoff一脸平静。他手抓横杆力求平衡,灰袍从手臂上滑落。从他游移的目光anna可以看出,他在观察周围的人——他努力只看别人以求忘掉自己。就如诚实派崇尚诚信,无私派视忘我为最高境界。
公车在学校门口停下,anna起身从那个诚实派男子身边快步走过时,被他的鞋子绊了一下,她一把抓住了kristoff的手臂。可能那天她穿的休闲裤太长了,不过anna自认为自己的举止向来也不怎么优雅。
市内有三所学校:初等、中等、高等,其中高等学校建筑是最古老的。和周边的高楼大厦一样,这栋也是玻璃钢构建筑。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属雕塑,放学后,无畏派的孩子便会互相挑衅,不断往更高处攀爬。anna去年就曾看到一个无畏派学生不小心摔落下来,断了腿,后来还是她飞奔到医院找来护士。
kristoff比她大不到一岁,因此他们在同一年级读书,也就顺道一起走。“今天我们就接受个性测试了。”anna说。
他冲她点点头,然后一起走进校门口。踏进学校的一瞬间,anna全身紧绷。今天的学校弥漫着迫切渴望的气息,这些十六岁的同伴们似乎都想竭力抓住不分派别生活的最后一天,那样子就好像选完了派别,我们就再没机会踏上这里的走廊。一旦选定,新派别将接管我们今后的教育。
今天的课程减半,因此我们将在参加测试前全部上完。吃过午饭后便开始进行个性测试。一想到测试,anna的心就扑扑直跳。
她问kristoff:“对于个性测试的结果你真的不担心吗?”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走廊的岔口处,马上要分开了,kristoff会去上进阶数学课,anna会去另一头的教室上派别历史课。
他扬起眉毛看着anna:“那你担心吗?”
其实,anna本想告诉他,这几周来,她一直在担心个性测试的结果中煎熬着:究竟会是无私派、诚实派、博学派、友好派,还是无畏派?
可她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意,故作轻松地说:“我?怎么会担心。”
kristoff也笑了笑说:“好吧,那祝你好运。”
anna紧咬着下嘴唇,走向派别历史课的教室。kristoff这家伙最后还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脚下的走廊狭窄悠长,阳光从窗户透射过来,从视觉上似乎拓展了空间。在anna这个年纪,各派别的孩子只能在少数几个地方共处,这是其中之一。今天这群孩子似乎迸发出一种全新的力量,有一种末日狂欢的气氛。
一位长卷发的女孩突然在anna耳边大喊了一声“嘿”,向远处的朋友挥手,衣袖甩到了她的脸上。还没缓过神儿来,一个穿蓝色衬衫的博学派男生又使劲推了anna一把,她没站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滚开,僵尸人,别挡路。”他边冲anna吼边在走廊上继续往前走。
双颊火辣辣地灼烧着,anna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才她这一摔,倒是有些同学驻足,但没一人站出来帮她,只是目光追随着她一直到走廊尽头。最近几个月以来,这种情况不时发生在无私派别的人身上。博学派不断散播反无私派的言论,这已经影响到anna和其他无私派的人在学校的人际交往。anna一肚子困惑:无私派身着灰突突的衣服,头顶毫无个性的发型,举止谦虚低调,这些原本都是为了让他们们更容易忘却自己,也让别人更容易忘掉他们,但现在这些特点却让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anna在大楼侧翼的一扇窗前停下,等待无畏派的孩子到来。每天早晨她都会来到这里,等待无畏派霸气地“出场”。七点二十五分,他们准时从呼啸而过的火车上跳下来,借以证明他们的大无畏精神。
Anna的父亲将这些无畏派称为“恶徒”。他们通常会穿一袭黑衣,身上有多处穿孔和文身。据说无畏派此生最首要的任务是守卫城市外缘的围栏,但到底有什么好保卫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来自无私派家庭的anna应该永远不会理解无畏派那奇异的举止和个性的穿着,也永远搞不懂他们在鼻子内侧穿孔戴金属环与崇尚勇气有何关联,但是她却着了魔般地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火车汽笛刺耳地响起,anna心中一阵澎湃。车前灯闪闪发亮,火车摩擦着轨道“呼哧呼哧”地从学校旁边飞驰而过。当最后几节车厢驶过,身着黑衣、逃难似的无畏派男生女生纷纷从火车上跳下来,有人重重地摔向地面后打了几个滚,有人则往前踉跄地跑了几步后重新找到了平衡。其中有个男孩用手臂揽住一个女生的肩膀,大笑起来。
anna忽然意识到,观察他们真是种傻里傻气的行为,于是在窗边转身离开,挤过人群,走向派别历史课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