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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产鬼-3 僵尸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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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问爷爷,有人说僵尸会吸人血,为什么旱骨桩和三合镇的僵尸不吸人血呢?
  爷爷说,僵尸其实跟猫一样,都是存活在阳世的阴灵之物。有的猫拜月,吸收月亮的阴气,变成猫妖。有的猫从出生到死都不会拜月,不会再增加任何灵性。僵尸呢,有的吸人血,有的不吸人血。你要问为什么,我只能打这个比方,我也解释不清楚。
  爷爷打的比方已经让我释然。
  我又问,为什么有的僵尸要吸血呢?
  爷爷说,僵尸想要像不安分的猫一样进化,就要吸收灵气。可是天地之间灵气太少,而人恰恰是万物之灵,所以僵尸去繁就简,要吸人血。
  我打破沙锅问到底,人被僵尸吸血后会变成僵尸吗?
  爷爷笑道,你说如果你被蚊子吸了血,你会变成蚊子吗?
  当然不会。我立即回答道。
  爷爷道,只是僵尸或多或少带有一定的尸毒,被咬后说不定会感染,有一点像是要变成僵尸的表现。我之所以认为齐冯宇是多心了,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被僵尸吸过血的表现,比如说发寒症,打哆嗦,眼圈发黑等等。
  我还是心存疑虑,问道,如果齐冯宇的身体特别特别好,是不是就有可能看不出来呢?
  爷爷想了片刻,说,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被僵尸吸血啊,除非……除非那个僵尸只吸他一点点血。
  但是爷爷随即又说,要是吸特别少的血,那僵尸吸收的灵气也特别少,还不如找块养尸地躺在里面。所以从这方面考虑,齐冯宇的手腕处也不可能是僵尸咬的。
  我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祥的预感总是比好的预感要灵验得多。
  我跟爷爷正聊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到地坪里熄了火。
  很快,晚霞敲门进来了。
  爷爷见了,笑问道:“你去三合镇烧纸了吧?”
  晚霞脸色死灰,沉闷回答道:“马姑爹,恐怕是那个老头生气了。”
  “生气了?什么意思?”爷爷愣了一下。
  晚霞将他烧纸的经历一一道来。原来他今天故意下午两点多从洪家段出发,想在晚上路上没人的时候去三合镇那个十字路口烧纸。一则怕镇上的人闲言闲语,二则怕白天烧了老头收不到。到了三合镇后,天色虽然很晚了,但是镇上的人还没有回屋睡觉。晚霞干脆先去何园家看了看僵尸宝宝。胡成还是被墨斗线束缚着,由何园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胡成比上次见的时候清醒灵活了一些。但是胡又好像不太高兴,觉得妈妈全心去照顾哥哥,几乎不管他了。见了晚霞之后,他还向晚霞表达了这种意思。晚霞劝说了一番,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等到外面几乎没人的时候,晚霞离开了何园家,去了那个十字路口。他刚拿出纸钱蹲下,就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转过头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隐隐约约感觉老头子此时就站在背后。
  早点烧完纸钱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他心想道。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有意违背他的心愿。他将燃着的打火机伸到纸钱下面,可是纸钱怎么都点不燃。


1楼2014-11-17 18:07回复
    他顿时有些慌了,又尝试了几次,纸钱像一块块冰冷的铁板一样无动于衷。
      爷爷插嘴道:“他这是不收你的纸钱,看来确实生气了,以前还找人讨呢。”
      “马姑爹,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呀。我不是故意忘记的。我想给他道歉,可是我又看不见他。”晚霞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爷爷想了想,说:“你烧不成,只能叫别人帮忙烧了。不过别人代替的话,纸钱要用白纸包着,像清明节给祖先烧纸一样,白纸上要写某某某受用,旁边留你的名字。另外,还要给送钱童子烧一包纸钱,算是给他的打赏。”
      晚霞连连点头,喜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是多要几张白纸,多烧一包纸钱。”
      也许是他太着急了,连一声道谢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接着摩托车突突突地远去了。
      晚霞到了三合镇,买了白纸,借了毛笔和墨汁,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还不知道那个老头的名字。
      不知道名字,白纸上面怎么落款呢?
      没有办法,他只好去问胡又。
      可是胡又不知道,他说:“那个老头在我出生之前恐怕就在这里了,除了那天晚上说过话,以前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不过那晚他指示我们去找有上下策的胡进,说不定胡进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晚霞去找胡进。
      胡进也不知道老头的名字。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你还欠过他的人情吗?”晚霞心乱如麻。
      胡进道:“虽然他帮助过我,可是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晚霞无奈,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乞求道:“你不是能看见他吗?要不你帮我问一问他的名字吧?”
      “他当初帮助我,就是为了让我来帮助你,然后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要是我去问他,他必定会问我原因。最后他因为生气不告诉的话,恐怕你只会让他更不高兴。要是他知道原因后告诉我,我又欠下他一个人情,不知道他以后又会怎样利用我。”
      胡进说得有几分道理。晚霞只好作罢。胡又肯定有类似的考虑,所以他决定不去烦扰胡又。
      思来想去,还得去找画面村的马姑爹。
      晚霞再次来到画面村的时候,我已经回家了。
      后来据爷爷说,晚霞找到他的时候快哭了。那样的心情其实不难理解,之前遇到那么多挫折不说,现在时间已经接近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杀猪,买年货,把家里能洗的东西都洗干净,似乎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只有他还在来来回回为这些烦心事奔波。
      晚霞找来的时候,爷爷正在帮舅舅洗椅子。爷爷早就算好了,过年前仅有两天阳光好的日子,错过就没有了,所以提前把该洗的洗干,等太阳出来了好晒一晒。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挑着十多把椅子去村前的池塘或者老河去洗。于是,舅舅搬出一个大澡盆,倒满了水,让爷爷坐在旁边洗。
      舅舅费了一大把劲儿准备好,爷爷才洗第一把椅子,晚霞就来了。
      所以舅舅很不高兴。


    2楼2014-11-17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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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时候,晚霞也顾不得面子了,上前将三合镇的遭遇说给爷爷听。
        晚霞原以为爷爷也会非常为难,没想到爷爷放下湿淋淋的椅子,摸了摸额头,很快就说道:“那恐怕只有找能过阴的人了。”
        “过阴?”晚霞不解。
        “就是找个能去阴间的人,帮你跟那个老头子说一说情。但是那个人去了阴间还得回来,回不来就会死。”爷爷说道。
        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做起来很难。
        关于“过阴”的事情,我早就听说过。在我还小的时候,与画面村只有一山之隔的文天村有一个专门给死人做灵屋的老头就会过阴。那个老头跟爷爷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他已经去世多年了。并且在他有生之年很少过阴。
        因为过阴对涉事本人非常不利。
        听爷爷说,能够过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活不下来,但是他们不但可以活下来,还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做灵屋的老头刚出生时就被认为是死胎,被接生婆丢在尿桶里。那年头每家每户生的孩子七八个甚至十多个,出生就发现有问题的孩子很常见,中间养不活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他刚出生时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尿桶倒了,他从里面滚了出来,他的父亲这才发现这个孩子还是活的。幸亏当时尿桶是空的,要不也溺死了。
        能过阴的人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
        过阴者的第一次过阴往往是无意识的,在睡梦中发生的。这个就像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的自然反应一样,当然,并不像发育那样确定在某个年纪。可能是很小的时候,甚至生下来不久。也可能是年纪很大的时候,甚至去世前几天。
        如果是在有记忆并且精神不混乱的时候过阴,他们会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梦,甚至少部分人会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过阴。当然,有些人会保密,有些人会利用这个做些别的事情。鞋子的摆放,决定了过阴人的生死状态。过阴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过阴的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如果离开了出生地,能过阴的人就无法再预测自己的死期,于是也渐渐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
        还有大部分能过阴的人即使没有离开出生地也过着平常人的生活,这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能过阴,并且已经有过过阴的情况,他们虽然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梦,但是认为那就是梦而已。
        吴克松就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被人点化,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能力,于是经常过阴,并且做一些普通过阴人做不到的事情。
        吴克松住在离三合镇不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
        爷爷年轻时跟他打过交道,但是近来十多年没有见过面。
        爷爷在晚霞面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其实心里没有底——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人世。毕竟他跟爷爷属于差不多时代的人。


      3楼2014-11-17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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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不了这么多,爷爷当即决定带晚霞去找吴克松。
          舅舅虽然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舅舅小时候经常跟着奶奶去洪家段小住,跟晚霞算是熟人,不好完全不给面子。
          虽然爷爷和吴克松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但是他的大概住址爷爷还是记得。
          吴克松住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爷爷问过几个人之后顺利地找到了他的家。可是到了他家之后,只见他儿子儿媳和孙子在家里。他儿子说,父亲一早去山上捡柴,现在还没有回来。
          当时已经接近中午,爷爷和晚霞在他家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爷爷问吴克松的儿子:“现在都快吃午饭了,你爹怎么还不回来?”
          他儿子看了看钟,皱眉道:“是啊。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
          “他怎么大一把年纪了,你还放心让他去捡柴?”爷爷问道。
          他儿子说:“我也不让他去,他非得去。他说三十晚上的火,十五夜的灯。家里木柴怕不够烧,他再去山上弄一点回来。”这里过年三十晚上也就是除夕有讲究,柴火必须彻夜烧着,不能熄灭,象征来年红红火火。正月十五晚上也就是元宵节必须彻夜亮着灯。
          他儿媳走了过来,说道:“这位老人家说得对,爸爸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怕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不如你去看一看。”
          “对对对。”晚霞急忙附和。
          他儿子便出门去找他父亲。晚霞和爷爷不想闲坐着,便跟着一起出去。
          他们一起朝着吴克松上山的方向走,走了大概三四里路,来到一座小山前。吴克松的儿子说:“就在这座山上,我们分头找一找吧,待会儿还在这里集合。怎么样?”
          晚霞和爷爷说:“好。”
          他们正要分散去找,晚霞突然指着山前的一条田埂惊讶道:“那里躺着一个人!”
          顺着晚霞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田埂上果然扑着一个人。
          吴克松的儿子急忙朝那边跑了过去,晚霞和爷爷立即跟上。
          到了那人近前,吴克松的儿子将那人翻过身来。
          “是我爸爸!”吴克松的儿子吃惊道。
          爷爷忙吩咐道:“快将他抬回去。”
          幸亏爷爷和晚霞一同来了,要不吴克松的儿子一人背他还挺费劲儿。
          吴克松的儿媳一见他们背着公公回来了,也吓了一跳,小声嘀咕道:“又过阴了?”
          晚霞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看来吴克松的儿子儿媳早就见过他过阴,只是没有料到今天他会在外面捡柴的时候倒下。
          将吴克松放到床上之后,他儿子谨慎地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一正一反放在床边。
          “过一会儿我再把他的鞋子都摆正,他就会醒过来。现在他可能正在忙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要打扰他。”他儿子解释道,然后将爷爷和晚霞请出睡房。
          出了门,吴克松的儿媳给每人端上一杯热茶。
          爷爷慢慢腾腾地喝茶。晚霞则免不了问东问西,好奇得不得了。
          吴克松的儿子并不避讳,将晚霞的问题一一回答。
          晚霞的问题自然离不开吴克松。
          吴克松的儿子说,他父亲四十岁的时候在县城附近的钒矿厂做事,现在那个钒矿厂已经因为重度污染被禁了。他父亲在里面做事的时候就知道那东西对人身体不好,早就想出来了。某天,他父亲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位年长的人问他是否愿意学医。他父亲以为真的是学医,其实不然,那个老者说的学医就是过阴。他父亲当时不知道,很爽快地答应了。


        4楼2014-11-17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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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话间,一阵微风从堂屋的大门迎面拂来。
            他儿子离开座位,说道:“我爸回来了。”说完,转身去了吴克松的睡房。
            爷爷和晚霞跟了进去。
            只见他儿子先在床边将吴克松的鞋子摆正,然后轻轻在他耳边呼唤:“爹,你回来了吧?刚才你倒在田埂上,吓到我们了。”
            吴克松果然缓缓睁开眼睛,充满歉意地对他儿子说:“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事情来得比较急,刚刚那人是暴毙,我也没有任何准备。那人死活不肯定走,哭哭啼啼的,累坏我了。”他的脸上稍显疲惫,还有些不显眼的浮肿。
            他还没有注意到儿子身后的两个人。
            他儿子轻声细语道:“爹,画眉村的马师傅来了,好像找你有事。”
            “哦?”吴克松艰难地扭起头朝爷爷和晚霞看过来。
            爷爷忙上前将他按下躺好,说道:“你多歇息一会儿。”
            吴克松理解地笑了笑,说:“别人来我还能歇息一会儿。您老人家来了我哪里还有心思歇息?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吧?哎,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还盼着你那边出点什么事呢,要不然我临死之前恐怕都见不着你一面了。”说完,吴克松的眼眶湿了。
            爷爷长叹一声,也颇为动情地说:“是啊。年轻时走东闯西,朋友不少,现在是一天比一天难见到了。”
            旁边吴克松的儿子和晚霞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禁不住红了眼眶。
            吴克松坚持要起来,亲自泡了茶递给爷爷和晚霞。吴克松走到晚霞面前的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干笑道:“让你们晚辈笑我们造作了。等你们以后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慢慢就理解了。”
            “没有。没有。”晚霞接过茶,客气道。
            吴克松直接问晚霞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跟他是故交,你能请得动他,就请得到我。你尽管说。”
            晚霞便将他在三合镇的遭遇一一说来。
            吴克松边听边不停地点头,虽然疲态未消,但可以看出很认真。
            晚霞说完后,吴克松想了片刻,说道:“我以前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有些出了意外的人不甘心离开,总要让别人给他们完成心愿才走。哎,我过阴要不是碰上胡搅蛮缠的人,也有不忍心的时候。但是最终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这次过来,是希望您老人家能帮忙劝走他。”晚霞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个老头,在三合镇的十字路口盘踞已久,肯定有其他过阴的人劝过甚至赶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可能比我以前遇到的情况麻烦一些。”吴克松咂嘴说道。
            晚霞以为他变卦了,慌忙说道:“您帮我劝一劝吧,成不成都没事的,我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吴克松微笑道:“你别急啊。我答应了你的,就会去做,并且做好。”
            晚霞连忙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吴克松摆摆手道:“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感谢的话不要说得太早。万一不行,你这些话就会让我难受


          6楼2014-11-17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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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吴克松所在的地方离三合镇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何园家。
              胡成的情况似乎比上次又要好了一些。他们不是专门来看胡成的,所以只是寒暄一番后便转入主题。胡又早就知道,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何园见了爷爷,更加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热情地欢迎吴克松,给他安排睡的地方,因为吴克松过阴的时候需要躺的地方。
              这时,晚霞问吴克松道:“我见你儿子说你回来了的时候,门口刚好刮过一阵风。我当时想,是不是你的魂魄造成的。你给我说说看?”
              吴克松笑道:“是啊。我以前跟我儿子说过,如果在大门口感觉到一阵轻风,那就是我经过那里回来了。”
              “哦——”晚霞得愿所偿。
              “我躺下后,你去十字路口烧纸。”然后他对胡又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的鞋子,不要乱动它们。如果弄乱了,我就回不来了。”
              胡又和晚霞点头。
              他又对爷爷说道:“您老人家今天跑的路太多,就在我旁边打个盹吧。上了年纪,身体就像生了锈一样,稍微动动便会感觉到累。”
              爷爷笑笑,点点头。
              到了晚上十点多,镇上的行人几乎绝迹。吴克松将鞋子脱下,一只正放,一只翻了过来放,然后在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晚霞则抱着纸钱出了门,走进夜色之中。
              据晚霞说,他出了门后感觉浑身一冷,发现一股小小的旋风跟着他的脚步往前。他料想那就是过阴的吴克松。
              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后,他蹲下来,见那股小旋风离开了他,朝别的地方走了。当时的夜色已经很浓,几尺开外就看不见了。他不知道那股小旋风去了哪里,在哪个方位,但是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小旋风旋转的声音。
              他想,吴克松要劝服那个老头需要一点时间吧。
              于是,他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有点燃纸钱。
              他估摸着吴克松的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掏出打火机来,开启火苗之后往纸钱下面塞。可是纸钱还是如铁板一般点不燃。
              怎么回事?难道吴克松也拿那个老头没有办法?晚霞左看右看,有些着急。可是前后左右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着。
              只有那股旋风的声音还忽远忽近。
              他决定再等一会儿。
              再次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又去点纸钱。结果还是不行。
              晚霞焦躁地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好像这样就能看见过阴的吴克松一样。
              不一会儿,小旋风的声音消失了。晚霞侧耳倾听,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小旋风呼呼的声音。他心想,难道吴克松放弃了?
              他失望透顶,将地上的纸钱捡起来要走。
              抬起脚后,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再点一次试试?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站着掏出打火机,将火苗伸到纸钱的一角。火苗如舌头一般朝纸钱舔过去。纸钱被点燃了!
              他惊喜不已,急忙蹲下来,毕恭毕敬地将所有纸钱慢慢烧完。


            7楼2014-11-18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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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首先想弄清楚的自然是手腕上伤口的由来。
                为此,他在与相好的女人亲热之后,一直假装睡着了,实际听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女人见这么多次齐冯宇都未曾关注,便没防着他。到了半夜,女人轻轻依偎在齐冯宇身边,将那诱惑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呼唤:“冯宇……冯宇……”
                齐冯宇一动不动。
                女人以为他睡着了,身子悄悄往下滑。或许她怕把齐冯宇弄醒,没有将他的手拿到嘴边来,而是滑到床中间,将嘴边凑到他的手腕处去。
                然后,齐冯宇感到被蚊子咬一般的轻微的疼痛,接着,他听到女人吮吸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手腕处有点疼,他像往常一样假装漠不关心。
                如果是在以前,一次温存以后,他们会分开好几天。但是这次齐冯宇在第二天晚上又来了,不过他没有告诉相好的女人。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在他不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
                结果他发现这个女人不止他一个男人。第二天晚上有另一个男人来到了她的房间,在跟齐冯宇亲热过无数次的床上与另一个男人亲热。齐冯宇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手腕处有着同样的伤口。
                他仍不甘心,第三晚又偷偷过来。这次他更惊讶了。第三晚又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手腕处也有类似的伤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女人跟五六个男人保持着这种关系。
                原来他躺在床上,女人有些细节并未观察到。现在他发现女人在吮吸男人的手腕之后,会去床边的大衣柜里躲一会儿再出来。那个大衣柜是上了锁的,从未让齐冯宇打开过,连碰都不让碰。以前女人解释说,那里面有她最心爱的衣服,还说女人离不开衣服,就像男人离不开女人一样,所以不让碰。
                但是齐冯宇从来没有见她穿过那个大衣柜里所谓的最心爱的衣服。
                女人进那个衣柜之前,嘴巴上有残留的血迹,从衣柜里出来之后,嘴巴却是干干净净的,并且似乎心情大好。然后,她会回到床上,亲热地抱着熟睡的男人,像是抱着她最爱的丈夫一般。可以看出,她此时的亲热是发自内心的,毫无做作。这个时候没有人看着她,她无需表演。
                在没有吸血之前,齐冯宇或者其他男人跟她亲热的时候,她还稍稍有些抗拒。齐冯宇将之理解为女人的矜持或者羞涩。吸血之后,她这种主动拥抱和亲热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齐冯宇认为她就是吸血僵尸。跟男人保持这种关系,不过是为了获取人体血液中的养分。
                于是,齐冯宇来到画眉村找爷爷。谁料爷爷否定了他的猜想,说不可能是僵尸。
                齐冯宇也以为自己多虑了。可是昨天他再去偷看的时候,着着实实吓了一跳。昨晚没有任何男人来女人的房间。可是女人偷偷溜了出去。
                他急忙远远跟着。
                女人警觉地走走停停,不时往回看,最后走入一片树林。树林中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坑。她居然在坑中躺下,然后将旁边的松土往身上扒,好像要将自己埋起来。


              9楼2014-11-18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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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你来找我了吧?”爷爷问道。
                  “不知道。”齐冯宇道。
                  “那她不会害你的。”
                  “可是……”
                  “我知道。但是你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去她那里。只是你要留个心眼,别让她吸你的血了。虽然你现在年轻身体好,看不出吸血对你的伤害,但终究不好。”爷爷说道。
                  “我……我怎么才能不让她吸我的血?要不您给我画一个护身符?”齐冯宇着急道。
                  “这很简单,你睡觉的时候把双手压在身下。她不是怕弄醒你吗?这样的话,她就没办法吸你的血了。”爷爷说。
                  吴克松插言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次次都将手压在身下,那个女人会怀疑的。”
                  爷爷问齐冯宇道:“按照以前的规律,你下一次去她那里该是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爷爷看了吴克松一眼,摇头道:“时间太短了。我来不及准备。”然后,爷爷转过头来对齐冯宇道:“明晚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回去之后做一些准备,在下下次的时候,我们一起将那个女人捉起来。”
                  齐冯宇很不情愿,但别无他法。
                  爷爷又说:“她不让你碰大衣柜,说明大衣柜里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现在不弄清楚的话,下下次捉她的时候可能会出问题。”
                  “可是我强行打开衣柜的话,她立即会要我性命!”齐冯宇战战兢兢。
                  几人商议了好久,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
                  胡又建议说等女人不在房间的时候偷偷打开。可是齐冯宇说只要他在房间里,女人是绝对不会离开房间的,就连出门的时候都是他走在前,女人走在后。吴克松建议说借口丢了东西,到处寻找,趁女人不注意打开衣柜。齐冯宇说,她都是吸血之后趁着他熟睡才打开衣柜的,平时衣柜紧紧闭着,丢了东西也不会丢在衣柜里,这不等于暴露了自己吗?万一她狗急跳墙,不由分说就扑上来咬他,那可怎么办?
                  爷爷也觉得那样不妥。
                  何园在旁听了半天,说道:“吴师傅您不是可以过阴吗?要不您先过阴,去她房间里看一看,不就可以了?”
                  齐冯宇欣喜地拍了自己一巴掌,说:“是啊,是啊,您老人家就在我面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爷爷却摆手道:“不行。那个女人真是僵尸的话,魂魄本就不稳定,极易看见别人的魂魄。她去那个树林的坑里将自己埋起来,就是为了吸收阴气,好将体内的魂魄控制住。他要是贸然闯进去,只怕进得去,出不来。”
                  齐冯宇立即如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
                  何园皱眉道:“您老人家不是经常过阴带走别人的魂魄吗?万一遇到那个女人,您直接把她的魂魄带走就更好了。怎么还担心进得去出不来呢?”
                  爷爷耐心解释道:“他过阴带走的,都是身体没了的游魂。没了身体的游魂无处可依,所以容易带走。有身体依附的不一样,带走的难度比游魂要难千倍万倍。打个浅显的比喻,游魂是断了根的树木,移走很容易,遇到难一点的,也就相当于那树木比较大比较重,要费点力气;有身体的则像有根的树木,你要连根拔起才能弄走,可想有多难。这也是过阴人可以带着亡魂,却不能带走活着的人的原因。”


                11楼2014-11-18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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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冯宇到了画眉村之后发现爷爷没有做任何准备。爷爷反而问他给那个女人送镜子没有。
                    齐冯宇说:“送了。但是她不太高兴。马师傅,您是不是画了一些制服僵尸的符?有没有准备染了朱砂的墨斗线?”关于表兄弟晚霞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
                    爷爷摊开手说道:“没有啊。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齐冯宇着急道:“要那些东西对付僵尸啊!难道您要用双手捉住她?”
                    爷爷避开他的话题,问道:“是明晚吧?”
                    “嗯。”
                    “你先回去,不要着急,明天下午早点来接我过去。”爷爷道。
                    第二天齐冯宇来接爷爷的时候,非常期待爷爷带上一把桃木剑或者黄表纸,甚至哪怕是一段麻绳也好。可是爷爷两手空空就坐上了齐冯宇的摩托车。
                    到了齐家岭后,爷爷叫齐冯宇带着他悄悄先去了那女人屋前察看一番,然后回到修理店。
                    爷爷叫他先按以前的惯例时间去女人那里,不过要偷偷留着门,不要从里面栓上。到了时候,爷爷再过去。
                    齐冯宇按照爷爷说的话行事。
                    进了女人的房间后,齐冯宇假装返身锁门,但只是故意弄出像是栓门的声响,并没有将门栓上。
                    女人见他表情有点不自然,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今天工作太累了?”
                    齐冯宇摇摇头,说:“都挺好的。”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镜子,它还在原来的地方,仍旧镜面对着墙,背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的灰。他看了看女人,觉得她其实挺好,反而觉得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有些不尽人道。
                    女人发现他在看镜子,抱歉道:“对不起,我用不上它,但是我没有把它丢掉。”
                    齐冯宇叹气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女人挨着他坐下,狐疑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她伸手探了探齐冯宇的额头,以为他生病了。
                    “我一直以来对你还可以吧?”齐冯宇拨开她的手,此时他才认为她的手指过分纤细,过分白皙,几乎要透明,就像冬天从屋檐垂下的冰锥。
                    “好啊。怎么突然说这个?”女人不知所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要离开我?”
                    “是我要离开你吗?我以前跟你求过婚,你没有答应。”齐冯宇说道。
                    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还不到时候。如果因为这个你要离开我,我无话可说。”
                    “我当然不是因为这个离开你……”齐冯宇差点说漏了嘴。
                    “那是因为什么?”女人盯着他。
                    齐冯宇避开她的直视,心里突然有一阵难过,轻声道:“你是不是有别人……”
                    女人许久没有说话。
                    齐冯宇叹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
                    “你都知道了?”女人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这回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如果说他知道了,那么说明他也识破了她的身份;如果说他不知道,那么自己刚才的掩饰就漏洞百出。


                  14楼2014-11-18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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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爷爷更摸不清楚的是齐冯宇说的——女人吸了血之后要去大衣柜里躲一会儿。爷爷见过不少僵尸,更听过不少关于僵尸的传闻,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僵尸还有吸完血了要去衣柜里待一会儿的习性。
                      那晚,齐冯宇去了女人的房间,留下爷爷一个人在窗边的月光里想了许久,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齐冯宇离开已经有了三四个小时,爷爷看了看挂在修理店的钟表,又看了看外面的月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前往七煞之地。
                      女人正要打开衣柜的时候,爷爷推门而入,大喝一声:“行尸走肉,莫再害人!”
                      床上的齐冯宇如见了救星一般立即爬起来,裹着被子躲到爷爷身后。
                      女人没有齐冯宇想象中那么吃惊。她只是愣了一愣,转头来看突如其来的老人家。她跟齐冯宇一样,以为这位老人家会带着桃木剑之类的东西进来。那样的话,她大可将这位老人家嘲笑一番。见来者两手空空,她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表情。
                      齐冯宇比她更失望。就在前一刻,他还幻想着爷爷秘密地带了什么东西,只是在他面前故意装高深。没想到此时爷爷出现,还是两手空空。
                      女人将齐冯宇站在老人家后面,顿时明白了。她将钥匙收起来,不畏不惧地往前迈出一步,冷冷道:“原来你已经怀疑我了!难怪上次你故意将手压着!不过为什么今晚你又让我得逞?”
                      齐冯宇挨近爷爷一些,不说话。
                      爷爷惊问道:“你怎么让她咬了?”
                      齐冯宇哆嗦道:“我不忍心……”
                      女人听了他的话,嘴角勉强弯出一丝笑,叹道:“人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枉费我以前一片真心……”
                      爷爷打断她道:“你阴气侵袭他的身体,屋里煞气削弱他的阳气,哪里有恩可说?”
                      女人转而将目光对着爷爷,像熟识的人一般寒暄道:“您老人家就是画眉村的马师傅吧?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不曾想这么快就碰面。”
                      爷爷道:“你早就听说,为什么不早早离去?”
                      女人又往前迈出一步,毫不退让道:“我还想着您老人家能看出我的七煞之地,在家里多养几年老,不来这里以身涉险呢!”
                      “你取人精,吸人血。我迟早要来这里收服你的。”
                      女人哈哈大笑,笑声开始悦耳动听,但渐渐变得凄厉刺耳,如被踩在脚下的蝙蝠张嘴嘶叫。齐冯宇捂住了耳朵。
                      “你来收服我?就这样两手空空来收服我?是要用双手抓住我吗?”女人好不容易停止了笑,颇为认真地问道。
                      爷爷微笑道:“最好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好好离开就是。”
                      女人一手扶住桌子,脸由白变青,牙齿由密变稀,两边的颧骨由低变高,几乎要将整张脸撑起来,一股灰色的气从嘴里冒出,像是之前饱吸了一口烟酝酿到此时才吐出。
                      “嗷——”她像狼一样发出刺耳的嚎叫。那股灰色的气随之朝爷爷和齐冯宇两人扑面而来。


                    17楼2014-11-18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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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连忙转身将齐冯宇的头往下按,跟他一起蹲了下去。“小心尸气!”爷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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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拿来的镜子呢?”爷爷俯身问道。
                        齐冯宇指着桌子。
                        爷爷迅速将那块镜子拿在手中,镜面对着女人。
                        女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鄙夷道:“马师傅,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既然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僵尸,就应该知道一块镜子对付不了我。”
                        爷爷道:“我知道一块镜子对付不了你,但是如果我有千万块镜子呢?”
                        女人再次哈哈大笑,道:“你从哪里弄来千万块镜子?”
                        爷爷举起镜子,狠狠地摔在女人面前。镜子顿时摔得细碎,如被剥下的鱼鳞一般散落在女人的脚下。
                        女人大吃一惊,急忙抬脚往后撤回两步。
                        镜子其实是最为普通的辟邪避煞的工具,它不光可以冲邪气,正常的气也冲。女人自然不会害怕简简单单一块大镜子,就如一块石头不畏惧一两滴水的冲击一样。可是镜子一旦摔碎,就有无数块镜子,每块镜子都是一个独立的避煞工具,瞬间化一为万。此时就算对面的煞气如同一块石头般难以对付,可是如此多的镜子可以形成“水滴石穿”的效果。
                        镜子这种化一为万的变化,就如小时候水田里的蚂蝗一般可怕。蚂蝗是水田里的一种类似吸血虫的古怪动物。蚂蝗被抓住后可不能像对待其他虫类一样将它杀死,因为你将它剁成两段,它便可以长成两个蚂蝗,剁成碎片便可以生成无数蚂蝗。唯一的办法是用稻草抵住蚂蝗的嘴,将它像翻洗肠子一般翻过来,然后放在阳光下曝晒。
                        除此之外,镜子还有另外的功能,特别是破碎的镜子。僵尸魂魄不全,精气很难聚集,全靠皮囊约束禁锢。普通人被锋利的东西划伤,伤口会有新生的精气弥补愈合。僵尸,尤其是吸血的僵尸,如果被锋利之物划破伤口,体内的精气立即从那里泄露出去,如气球里的气体从破口处漏出一般难以抑制。
                        女人以往的辛苦积累,就会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虽然先前瞬间明白马师傅是齐冯宇叫来的,但是之前还不知道镜子也是马师傅要齐冯宇找借口拿进来的。
                        因此,她没料到爷爷会用镜子对付它。
                        常人或许知道镜子可以避煞,但几乎没人知道将一面镜子打破后会有更强的避煞效果。
                        后来齐冯宇在我面前说起那晚爷爷摔镜子的情形时,我想起画眉村曾有一户人家因为门楣上的小方镜突然裂成了好几块而来找爷爷,询问是不是有逝去的亲人要回来,是不是需要换一块完整的镜子。


                      18楼2014-11-18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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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说,不用管,镜子也不用换。
                          那户人虽然相信爷爷的话,但是好像不换心里会不舒服,最后还是将那块坏镜子换了。
                          没过半月,那户人家接连三个人重病在床。后来爷爷猜测,可能是逝去的亲人知道家里可能遭遇恶鬼欺负,故意将大门上的镜子弄碎,抵御恶鬼。可是家里人将镜子换了,于是恶鬼进了门,附在家人身上,使人重病。
                          那家人错以为是逝去的亲人想回来才将门上的镜子弄碎,于是让恶鬼得逞。
                          女人指着齐冯宇骂道:“你这个负心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于你,你却早就作好了对付我的打算!”
                          齐冯宇扬起脖子回道:“你怎么没有加害我?我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你吸我的血又是怎么回事?我不在这里的晚上,其他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又嚎叫了一声,牙齿的表面蒙上了一层腐烂的颜色,声音也变得沙哑:“我尽量少地吸血,就是怕你抵抗不住。我有其他男人,是因为你一个人的血远远不够我需要的量。”纵使她变得更为可怖,但是她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破碎的镜子撒在她和齐冯宇之间,如一道不可跨越的银河。
                          齐冯宇提醒爷爷道:“马师傅,我们不要跟她多费口舌,那个衣柜里可能还藏着什么东西呢,说不定趁我们说话不小心的当口,那个衣柜里的东西出其不意来个偷袭,我们就惨了。”
                          女人听他提到衣柜里的东西,有些紧张,怒吼道:“你们休想碰我衣柜里的宝贝!”瞬时间,她柔嫩的双手变得干枯,如冬天落去了所以叶片的树枝一般。
                          紧接着,她非常不明智地挥舞着那双树枝一般的双手朝齐冯宇扑过来。
                          爷爷连忙推着齐冯宇后退,可是屋里的空间太小,他们才后退几步就已经靠着墙了。
                          在女人迈开脚步要跨过镜子碎片的时候,镜子碎片突然如铁屑见了磁铁一般纷纷朝女人的脚飞了过去。女人如灰姑娘刚刚穿上玻璃鞋一般。可是这美好的景象没有继续保持。当女人的脚踩下时,镜子碎片扎坏了她的鞋,划伤了她的皮肤。血从“玻璃鞋”的缝隙流了出来,仿佛血不是女人流出的,而是“玻璃鞋”自身流出的。
                          一股灰色的烟雾随着血液腾空而起,那是泄露的尸气。
                          女人并没有因为脚部的伤而停止向前。她的双手仍死死追逐齐冯宇的脖子。她歇斯底里大喊道:“就是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的衣柜!”
                          齐冯宇吓得表情扭曲,双眼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大喊:“马师傅救我!”
                          爷爷没想到她会不顾镜子碎片的阻挡冲过来,那等于是自寻死路。将齐冯宇往后推也只是下意识里做出的动作。此时女人与齐冯宇之间不过数步距离,爷爷想救也救不了他。
                          女人脚下留下一地血迹,她的双手终于抓住了齐冯宇的脖子。而齐冯宇背靠墙已经无路可退。


                        19楼2014-11-18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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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齐冯宇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面前的女人突然表情痛苦,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一软,瘫倒在地,很快化为一滩血水。
                            “她不应该跨过来的。”爷爷叹息道。
                            齐冯宇愣愣地看着地面的血水,不相信自己已经死里逃生。
                            爷爷走到大衣柜旁边,拾起钥匙,将柜门上的锁打开,看见一张血盆大嘴!
                            爷爷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后退几步。
                            齐冯宇见了,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走了过来。“怎么了?”他问道。
                            “僵尸宝宝!”爷爷惊讶道。
                            “胡成躲在这里?”齐冯宇惊问道。
                            “不是。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宝宝,应该是这个女人亲生的。”爷爷定了定神,再次靠近衣柜。
                            那张嘴确实很吓人,张开来几乎有一口饭碗那么大。嘴角是已经发黑的血污。嘴巴的主人却只是一个嗷嗷待乳的婴儿,手脚显得僵硬,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一张嘴不停地闭合,仿佛一条上了岸的鱼。
                            齐冯宇打了一寒战,说道:“原来她吸了血不是自己吞下,而是喂养这个僵尸宝宝?”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个僵尸宝宝是她亲生的?可是我跟她有几年了,没见她怀孕肚子大啊?”齐冯宇迷惑不已。
                            爷爷道:“这僵尸宝宝是她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生了的。你既然知道胡成被人叫做僵尸宝宝,就应该知道,僵尸宝宝是长不大的。它是什么时候变成僵尸宝宝的,就会一直保持那时候的模样。喂它再多的好东西都是徒劳。”
                            “可是不喂就会死?”
                            爷爷点点头。
                            齐冯宇回头看了一眼混杂在镜子碎片里的血水,感慨道:“原来她也不容易。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出现今晚这样的状况?”
                            爷爷安慰道:“她这是在做一件无意义并且要永久持续下去的事情。你现在终止她,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场解脱。”
                            齐冯宇没有听进爷爷的话,他入了魔一般走到衣柜前面,将自己的手指朝那张血盆大口伸了过去。
                            此时爷爷正四顾观察屋里的情形,没有注意到齐冯宇的动作。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僵尸宝宝的嘴唇,僵尸宝宝立即合上嘴使劲吸,发出吧嗒吧嗒的奇怪声响。
                            爷爷循声看了过来,急忙打开他的手,愠怒道:“你傻啦?这是干什么?你不要你的手指了?”
                            “啊?”齐冯宇如梦初醒,慌张地缩回了手捧着看。所幸还没有完全伸到僵尸宝宝的嘴巴里面去,只是在它的唇边而已。但是他的手指头已经变得通红,有血丝渗透出来。没想到它的嘴巴这么厉害!
                            “不要看它的眼睛。”爷爷提醒道,“你看了它的眼睛,就会按照它的想法行事。”
                            “刚才是它让我把手伸过去的?”齐冯宇惊讶道。
                            “嗯。”
                            “那幼幼也是被它操控才吸我们的血,然后喂养它吗?”他总是忍不住要将女人往好的方面想,为她推脱。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即使没有它操控,她也会这么做吧。做母亲的,还需要操控吗?”


                          20楼2014-11-18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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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开了眼,对面是齐远博的妈妈。她心想,刚才是谁在背后推的我?
                              她感觉眼皮很重,才睁开一点又闭上了,反复这样好几次。身体动也动不了。她本想叫醒齐远博的妈妈,但是喉咙里发不出声。
                              第六感告诉她——身后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心里很害怕。
                              好在她是做护士的,对身体反应比较了解,也听一些病人说过鬼压床的体验。于是,她不急着翻身,而是先努力平静下来,然后先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先动一个手指,再多动一个手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能挪动一只手了,那只手上似乎承载着无法承受的重力,每挪动一厘米都非常不易。不过只要动了一点点,整个身体仿佛就破除了某种魔咒。她终于将眼皮完全睁开,然后翻过身来。
                              翻过身后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站在床边,那个女人比正常人矮一大截,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心里清楚,在这个家里,除了自己和床上的未来婆婆,再没有另外的女人。这个来历不明的矮女人另她毛骨悚然。
                              她吓得大叫一声:“开灯!”
                              齐远博的妈妈被她这一声喊惊醒,赶忙起身开灯。幸好房间的灯设了两个开关,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床头。齐远博的妈妈很快就将灯按开了。灯的光芒立即将房间照亮。
                              就在开灯的一瞬间,她看见背对着她的矮女人倏忽一下如闪电般窜了出去!
                              齐远博的妈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问道:“怎么啦?你是要上厕所吗?还是做噩梦了?”
                              罗燕虽然害怕,但是心想第一次来男朋友家就神神叨叨,说不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搪塞了一下继续躺着睡觉。
                              第二天,罗燕跟着齐远博出来买菜,刚好碰到了坐在修理店门口的爷爷。她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她知道爷爷来这里不可能是修车的,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以前她是不会问爷爷这些事情的,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她忍不住打破惯例,偷偷询问爷爷来这里干什么。
                              爷爷见她是自己人,便将昨晚的事情一一道来。
                              待爷爷说完之后,罗燕大呼小叫道:“不会吧?”
                              爷爷知道她以前不太相信这个,不跟她争论,只是笑笑地看着她。
                              罗燕解释道:“我不是说不相信。我只是想,昨晚你们捉的那个女僵尸是不是并没有消失,而是跑到我男朋友家里去了?我昨晚看见的难道就是它?”原来她以为女僵尸并没有真正化为一滩血水,只是逃脱了一个躯体,跑到她昨晚睡觉的房间去了。
                              她男朋友听爷爷说僵尸的时候还比较淡然,毕竟那是别人家发生的事情,似乎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听了罗燕的话后,眉毛一挑,惊讶不已,急问道:“你昨晚看见鬼了?”
                              爷爷自然不相信女僵尸会跑掉,但罗燕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便询问她昨晚遇到了什么怪事。


                            22楼2014-11-18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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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这次还是没有想出处理办法,只好仍将裂口僵尸寄托在他家。爷爷想过将它转移到画眉村来,可是一则怎么运过去是个问题,万一被人发现难免生出其他事故,二则爷爷的老房子已经坍塌,自己住的只是舅舅新房的铺屋,也没有好的藏身之处。
                                可是谁料后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等爷爷第二次去看裂口僵尸的时候,齐冯宇的态度再次发生天壤之别的变化,他高高兴兴地将爷爷请进门,倒上难得一见的好茶,恭恭敬敬道:“马师傅,您老人家身体不好,来来回回跑起来不安全不方便,这个僵尸宝宝您就别操太多心啦。我决定把它留下来,负责到底。”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似乎多余的笑意要从脸上流下来。
                                “你……要留下它?”爷爷一时之间没有弄清状况,以为耳朵幻听了。
                                他连连点头,又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您想想,我跟那个女人只是没有夫妻之名,其实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裂口孩儿即使不是我亲生的,也算是她带过来过继给我了嘛,也算是我儿子。”
                                爷爷不知道该不该点头。这变化太突然了。爷爷注意到,齐冯宇的修理店生意特别好,门前已经排了好几辆待修理的车。而且店里多了两个助手,忙得来不及跟别人打招呼。
                                爷爷觉得奇怪,但是无法辨别这奇怪来自何处。人心比鬼要难以猜测多了。
                                爷爷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她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把这烂摊子交给你吗?”
                                齐冯宇拍着巴掌尴尬笑道:“那时候没有想通,现在想通了嘛。马师傅何必那那些话来笑我?再说了,您不是也为难吗?非亲非故的,您又何必这么牵挂这个吓人的怪物?除了您老人家,又还有谁愿意接这摊子事?”
                                想想也是,爷爷只好点头。
                                临走之前,爷爷想再去看一看裂口僵尸,可是齐冯宇极不情愿,他用身躯挡住爷爷,说道:“这就不用了吧?”然后他迅速将那道关着裂口僵尸的门锁上,朝外面的助手喊道:“忙不过来了吧?我这就过来!”
                                爷爷回头一看,根本没有人叫他。
                                齐冯宇讪笑道:“马师傅,您也看见了,我现在忙得脱不开身,我先去忙了啊。您爱坐多久就在这里坐多久,茶水保够!”说完,他撇下爷爷独自走开了。
                                爷爷讨了个没趣儿,却没有办法。
                                爷爷出门的时候,齐冯宇只是斜睨了眼看了一下,也不来送。
                                走了一段距离,一个陌生人从身后跟了过来,凑到爷爷面前,掏出烟来敬。爷爷摆摆手,说:“戒了。”
                                “您就是画眉村的马师傅吧?”陌生人收起烟,赔笑道。
                                “嗯哪。”爷爷刚才吃了齐冯宇的闭门羹,有些不高兴。换在平时,无论打招呼的是谁,爷爷都会笑脸相迎。
                                “久闻大名啊!”那人恭维道,“您是不是给了他什么好东西?或者是邪气的东西?”
                                爷爷这才上下打量他一番,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问这个?”


                              24楼2014-11-18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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