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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的时候鸢歌少不得低声嘟哝了一句，堂堂大格格怎么就成了跑腿儿送东西的。一记眼风扫过去，小妮子当场自打了一个嘴巴算是责罚。诚然，我素来是个和善的，平日里鸢歌莺歌两个小妮子也是疼得紧，却从来不会惯着她们这样的毛病。主子的事儿，岂有她们一介奴才插嘴的理儿。我身为大格格，管得自然更是严了几分，断不能让底下的弟妹们看了笑话。]
“格格，到了。”
[ 到了额驸府正门口，马车刚停稳，鸢歌的声音便在车外响起。撩了车帘，搭着她伸过来的手下了车。回首瞧了一眼跟在后面放着桃花酿的那辆车，吩咐了一声。]
“通传去吧。”
@墨烟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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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姨娘。”
[ 唇畔含笑，是忘归楼与十里红妆里练出来的和善笑容。跟着大姑母久了，学的最多的便是一点，甭论对着什么人什么事儿，不吝惜那一张笑脸便是对了。都说生意人以和为贵，只有这人和气了，那财运才能滚滚而来。自个儿爱那黄金白银的颜色，自然也就牢牢谨记这一点儿。]
“又过了一个月，我来给三叔送酒，三叔呢？”
[ 温家的规矩，每位主子每个月都有两坛桃花酿的份额，多了就没有了。所以每到月初，便是自个儿最忙活的时候，铺子的生意要管，这各位长辈府里的酒也要亲自送来。谁让家里人几乎都是酒缸里泡出来的，几代下来，唯独不曾变过的就是那对桃花酿的钟爱，饭都可以不吃，只要给他一坛酒让他捧着，他自个儿就能乐上一天。甭管是谁，只要是姓着温特赫的爷们儿，都逃不过这特性。说起来好笑，可却是实实在在半点掺不得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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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也便算了，可几位叔伯这里却是怠慢不得的，若是交给奴才办，出了点差错就是我的罪过了。谁不知道，几位叔伯最爱这桃花酿。”
[ 也不知道哪一辈儿上传下来的规矩，温家内院自是嫁进来的太太来掌理家事，可外面的铺面，却只能由自家格格来经手。不姓温的人，是没有资格去碰温家的买卖的。所以上一代传给了大姑母，姑母出阁之后，便轮到了自个儿手里。所幸，当初跟着姑母的时日不短，平日里额娘也总教导些打理家事的诀窍，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让人看了笑话。]
“墨姨娘盛情，我便也领了。”
[ 也不客套，跟着她入了正厅。论起来，她是三叔的房里人，是六丫头的姨娘，该算是自个儿的长辈儿。虽说那正经婶娘在公主府住着，对她敬重些也是应当的。]
“都说墨姨娘最是个心思灵透的妙人儿，今儿一见，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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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年纪小，正是能玩儿的时候，让人好不羡慕。”
[ 不是不知道，阖家上上下下都盯着自个儿手里那两间铺子。甭论别的，就皇商俩字，便足以叫人眼红。也听阿玛说过，这皇商之所以能落在自家，都是姑母的功劳。如今交在自个儿手里，自是沉甸甸的担子，半点都不敢轻忽的。]
“如今我呀，是想玩儿都偷不出空来。”
[ 温家，家大人多，便生出许多各色心思来。偏生老祖宗留下一句，不得分家，便也分不出什么本家外家，一律都养在宅子里。各司其职，倒也不曾生出什么事来，有熟识的得知这样的状况，不由得也道了一声奇了。]
“等明儿得空了，让六妹妹去铺子里转转，也算是陪陪我，姨娘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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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儿是三叔的闺女，自家人客套什么。”
[ 不以为意，也不那么当回事儿。因着观言，才对这些庶出的弟妹另眼相待，可说到底，自个儿是嫡出，嫡庶有别的道理打小就被额娘刻在脑子里。一时半会儿想要遗忘，却也是不能的。况且，人本来就不能生来顺遂，不论什么样的身份总有苦恼。她既是生而为奴，那便只能认命。如今已经做了三叔的填房，有了六儿一个闺女，就是她最大的福气了。最好安守本分，不要去想她不该想的。]
“太太这两日身子不大爽利，早上起来有点咳嗽，请了大夫过府，说是染了寒邪，歇两日便好。”
[ 提起额娘，面上柔了两分。我这位额娘，忒为要强，可那身子骨儿却拖了后腿。近来也不知怎么了，见天儿与自个儿怄气，这身子也就愈发差了。自个儿琢磨着，许是观言的事儿让她不高兴，这现在也没过去那道坎。若是如此，那就当真没有办法，她过不去，旁人总不能拽着她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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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姨娘且放心，进贡的事儿自是耽误不得。左不过忘归楼十里红妆都得进贡，老太太便将这事儿一并交在了我手里。沅容虽然不才，不及大姑母一半能干，可这样要紧的事儿，必是出不了错的。”
[ 眸子沉了沉，面色不变，眸底却有了算计。这姨娘，好大的心思，老太太的鑫宝斋也敢惦记。只不过，当年大姑母没出阁之时，虽然不曾接手这铺子，可账目进贡这些也都是大姑母一手料理的。如今，自然而然的也就握在了自个儿手里。我也晓得，有多少人盯着这几家铺子。]
“可惜六儿还小，不然也好替我分担分担。”
[ 惦记归惦记，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几个妹子都比自个儿小，公主所出的身份尊贵，自然不用打理这些，至于庶出几个妹子，虽也是好的，但哪有越过嫡出抛头露面的理儿。便是公主知道了，这心里也是要犯嘀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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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留下一道规矩，分房不分家，于是不论哪一房的，都通通在温家大宅里养着，说不上谁是本家谁是外家。这家主的位子也不可一房挑选，而是平辈儿兄弟里挑选最稳妥的。也就是这样外人眼里看着奇怪的规矩，保了温家代代昌盛。这富不过三代的说法，在温家面算是彻彻底底的不攻自破。只不过，这规矩温家人懂，外人却未必懂。]
“难得姨娘的心思了。”
[ 听家里人老人说，之前几代，温家的爷们儿是不兴纳妾的，可当不住代代人丁稀少。为了这偌大的家业能有个传承，玛法那一代的爷们儿便开始蓄妾。人倒是多了，大宅子里的是非便也多了。都说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眼里只瞅得见眼前那一丁儿一块儿瞧不见别的，初时自个儿还不愿承认，后来见多了便也不得不承认。所幸，自个儿还不需要去思量那许多。]
“等哪日我去老太太那请安，必定把姨娘的孝心带到。”
[ 吩咐奴才收下东西，却绝口不再提六丫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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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姨娘何必过谦，依着我看呐……”
[ 押了口茶，唇角勾了几分笑意。都说这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心思狠毒起来，比那砒霜还毒几分。眼前这位墨姨娘，人比花娇，话比蜜甜，可这心肠毒辣与否，自个儿可看不出来。她那么多年走过来，从一个小小的婢女走到如今的姨娘，若是简单就被自个儿看了出来，这么些年，她可也就白活了不是。]
“姨娘会的，可多了。”
[ 这宅院之中的女人，跟外面的男人不能比，男人们的争斗更多是惨烈，可女人之间，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狠辣与歹毒。我从小就听额娘在耳边讲着，讲着许许多多宫里面那些娘娘的手段。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背脊发凉，无法相信。我从不敢小觑任何一个女人，自然，眼前的女人更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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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精心雕琢的痕迹，一颦一笑俱恰到好处，自个儿若是个男人，只怕要被眼前人迷去了神智，就算同为女子，也不免多看两眼。实话说，单论相貌，这墨氏比不得四叔身边的柳氏，可论起风韵却是犹胜一筹，两人站在一起，只怕连公主婶娘的风头都要被抢去半头。只不过，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却是自古便有的理儿，平白辜负了她们这花容月貌。]
“什么大事，不过是身为长女，当担的担子罢了。”
[ 心里晓得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自个儿手里那三本账，又有多少人心里不服气想要分一杯羹，只是温家传长的规矩在那儿立着，也断然不是尊菩萨，能把进了口的东西再吐出来。]
“不怕墨姨娘笑话，我可没有姑母那般灵透的心思，你要说怎么赚银子我还能与你说道说道，要论起这香来啊，可是摸不清头脑。我呀，就一俗人罢了。”

八品外戏第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