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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琪亚的到来让恋次小小地高兴了一阵,不过紧接著的几天里他都没能看见白哉的身影,这个男人竟然给人事部门递了一张假条,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究竟办什麽事情去了。站在办公室里俯瞰整个市区的风景,心里有种突如其来的寂寞,前一阵子的画面流水般在眼前滑过,但到最后并没有体现出一个具体的结论,他和白哉的关系仍在一种不咸不淡的阶段,好像有了那麽一点进展,但是又不太足够。
果然,在白哉老家的时候应该顺势发生关系的吗?恋次有时候会咬著牙这麽想,但紧接著又苦笑反驳自己无聊的想法,他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而白哉,也比想象中更自持冷静,嘴上说的和具体的行为有著不小的差距。人的思想总是在不断的变化著,有时候相差了几分锺几个小时,想象的内容就会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就好像之前他还在因为不清楚白哉为了什麽事情去了什麽地方而感到苦恼和不满,但现在,又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本来就没有过太深刻的交往,所以也就不存在一定要维持的感情和眷顾。温情的话语和抚慰只是环境的产物,一旦脱离了幻象,一切就都会恢复到原状。但是平静的生活也是一种向往,如果能够就此成为一辈子的朋友,未必就不会幸福。恋次抓著笔一边缓缓转动著一边这样安慰自己,直到电话铃在办公室里突兀响起才如梦初醒般坐直了身体。
“我是阿散井恋次,有什麽事吗?”懒洋洋地拎起话筒,恋次半靠在椅子里问到,结果下一秒锺就直起身体大惊失色,“什麽?好的,我明白了,这就赶回来,嗯,我会自己开车,对,不要著急。”扔下电话,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把前来报道最新的平台设计情况的工作人员撂在一边,通过专用电梯飞快地离开。
父亲,晕倒了。
怎麽会这样呢?药厂的运作一向良好,虽然他不喜欢家族企业,但并不代表他就不关注,家族的聚会他一直都有参与,也经常和堂兄弟们联系,而且父亲在企业的决策上一直眼光独到,所以他们的药厂这几年的业绩都非常良好,上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还是红光满面的健康气色,怎麽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还在沈睡中,显出疲态的母亲守在床边,护工模样的两个妇女见到他进来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杂物就走出了病房。没有看见大型的医疗器械,恋次微微松了口气,瞄了眼立在旁边的点滴瓶,然后在床边坐下,推了推母亲的肩膀。
“恋次……?”睡眼朦胧的女性偏转过头,看见的恋次的瞬间显出惊喜的表情,“什麽时候来的?”一边说话她一边站起来想要倒水,却被恋次抢先拦下,示意自己并不需要,於是隔了好一会儿,妇人才舒了口气,抬手在恋次的手背上拍了拍,“来了就好,有一些事情,确实必须要让你知道了。”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恋次在心里琢磨著,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看了眼仍在沈睡中的父亲,他轻轻点了点头,“病情……很严重吗?”父亲的年纪并不是太大,所以工作方面一向都亲历亲为,难道是积劳成疾?
妇人疲惫地摇了摇头,“身体的话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有点低血糖而已,但是……”她犹豫了一下,终於还是轻声说道,“你父亲被气得不轻,有关药厂新建厂房事情,一直都磕磕绊绊,终於还是闹出了问题。”
“和什麽有关……”停了停,恋次问到,药厂的经济实力他一直很清楚,如果是财政方面的问题,即便有缺口,家人也会对自己说,帮忙托上一把就是了,既然什麽都没有说,那就是自己帮不上忙得事情,“上面的人,有什麽特别的看法吗?”他看了眼没有任何反应的父亲,淡淡地说道,“土地方面?还是什麽其他的……”
“土地。”母亲给出了最终的答案,和他的猜测基本吻合,“原本已经差不多落实了,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变卦,我们为了这块地已经铺了不少的路,这麽一来,你父亲才气病的……”
他听堂哥提起过,这次新建的药厂是为了和德国合作才专门设计的,也有一批来自新加坡的最新医疗设备会运过来,连头款都已经付清了,现在厂房突然没有了著落,会有很多的后遗症。原本已经打通了的关节之所以会突然又堵上不外乎两个原因,一就是有人贪得无厌,还想要借此机会捞上一把,二就是另有一股势力加入,不是冲著药厂就是冲著这块地,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会很麻烦。
“还知道些什麽吗?”恋次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一直和我们联系的人……”
“是主管土地方面的司长,但是前几天你堂哥带回的消息说,这个人已经被调离了,所以现在对方究竟是什麽样的态度,我们实在是猜测不到……”
“你好好休息吧,”恋次站了起来,“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了,父亲这边请您安慰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做,但又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最好,但是於公於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只是……那个人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不要太勉强。”妇人握了握恋次的手指然后松开,目光转到仍沈睡著的丈夫的身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不用太勉强。”在日本,制药这个行业无疑是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最为复杂的,恋次之所以会自立门户也和这方面有关,她不希望已经开创了另一片天空的儿子又因为家族史也不得不折转回来,那样的话就太不值得了。
点了点头,恋次收回手臂,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