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曾何时在我沉淀的记忆中存于一段是为“当日”的记忆,额娘讳莫如深般执起我手。眸里明明映着我的脸庞,可却出乎意料的让人觉着,她的目光并不狭短。
心态莫名,隐约觉着心中惴惴不安,便劝慰她不忙不急。如是我观,她手中的绢帕边角上染洗腥红血渍,我踌躇惶急。越过颀长回廊九曲,当我正欲骤然推开紧闭房门时,回首小池塘曲水岸,却见不可置否的那一幕——
那女子风姿绰约珠翠满头,正站在阿玛对个,我见他瞧她那样神色,却是与当年他目光涉及额娘时的殊无二致。说不清情绪悲喜,仓惶退步后移,不经意间踩到细碎卵石,便就这样站在池塘边上,无谓无惧,不悲不喜。我想若是额娘,也当如此。
记忆中这一幕的最后场景,是阿玛别过头来望我。然后便是冰凉彻骨袭身而来,阖上双目,从容施然。阿玛的声音就在耳畔,模模糊糊听不清楚是什么,或许让我醒过来,或许让我赶快死去,可我,都听不到了。闭上眼时,脑中溢满了鲜红,遮盖了那年那月的绿柳如荫,遮盖了六年前的所有事端。
这是我仅存的,对额娘剩下的,唯一印象。
白驹过隙时光蹉跎,却并不曾蹉跎碾洗去脑海中的记忆,反而是如同梦魇般存在,无时不刻缠绕着。茫然时我曾也想过,或许终此一生,也逃脱不能,逃脱不了这样的折磨。
如斯说,我并不是怯然的女子,也非书中所述的弱女子般大惊小怪,可我到底也是个女子,若有一日,天就这样塌下来,我也毫无余力为自己去支撑着。
明夕如烟,过往成云。可敌不过宿命的人,也唯有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