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作为一个球迷来称赞球星,而是身为一个信徒来念述祷文。
前言
我们回忆,回忆是惆怅的欢欣。
时光谱成一曲的哀歌,我们都是死去的音符。
任何童话都有罗曼蒂克的开始,开头能够遇见结局,但梅西,从那个时候起,就是不一样的,人能预言的是故事,人能过路的是历史,我们以一种可悲的清醒洞察一切,在时光碾转的齿轮下独自伤悲。
百无聊赖的夏天氤氲着燥热的空气,凝滞了时间,把光阴拖成长长的黏液,床上翻来覆去折腾的我慢吞吞地打开了电视。
有种一见倾心,叫作命中注定。
场上22个人,有这么多人,我一眼就看见了你。
梅西很俊朗的样子,高挺的鹰钩鼻,亮晶晶的眼睛像一潭深邃的湖水,深陷在高高的眉骨里,君子如玉,不染纤尘。但梅西更多的时候,无端让人觉的很可爱,如今我才明白,透过梅西那双清澄的眸子我看到了他挚爱的足球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滚动,金光染尽。原来这才是深爱,梅西眼里只有足球,满是孩子般的纯真,那便是我爱的模样,梅西不一定是可爱的,但他一定是深爱的,对于信仰。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很多人都质疑梅西长得不霸气,没有球王风范,其实,这世界上可以有很多球王,但只有一个足球,一个梅西。
阿根廷vs荷兰点球大战,梅西第一个出场,其余球员们在草坪上并排站着,肩搭着肩。梅西穿着阿根廷传统的蓝白箭条衫,这身衣服从当年的马拉多纳,巴蒂斯图塔,到如今的梅西。时间磨损,繁荣更替,旧王在时光的废墟中唏嘘残喘,穿着昔日的战袍徘徊过破败的城头,蹒跚在杂草丛生的幽径,极目望去,都是当年浮华胜景,落寞光阴。人世交迭的的岁月里,只有慈祥的天父孑立在时光之外,望着匆匆赶路的人们,容颜未改,那是阿根廷人的信仰,那是国王的战衣,蓝白流纹,是末日宣判者唯一的尊崇。
以吾朱颜着汝裳——梅西双手上下旋了几下球,放在了点球点附近,梅西没有笑,神色严峻,眼睛眯成一条线,眼角旁挤出了岁月的鱼尾纹,细细密密的汗水耷拉着他的黑发,顺着脖颈淌了下来,像圆润剔透的珠子。梅西往后又小跑了几步,全场翻起了蓝白的浪潮,聚光灯打在梅西身上,他在调整呼吸,盯着足球,像老鹰攫取猎物时狠戾的眼神,梅西脚下踏着铺青迭翠的烟草,身后是微蓝如洗的穹宇。梅西向前运动,起脚,射门,球进了!梅西做出基督教的献礼,他献给上帝,祈祷阿根廷,上帝保佑阿根廷。
翻滚的蓝白的人潮里,满满都是阿根廷人民24年的尘封的记忆,漫长的光阴在等待中垂垂老矣。那一个儿童时玩耍的足球,恰如少年最后的天真,我终归爱过。
梅西搭着队友蹦蹦跳跳,阿圭罗光着膀子挥舞着球衣,全世界都响彻潘帕斯雄鹰怒击长空的拍翅声。身后 ,失利的罗本安慰他在看台落泪的孩子,那是荷兰洒落一地的落寞心情,橙色军团在哭泣。
7月9日,阿根廷4:2点杀荷兰。
阿根廷vs德国,格策进球。我从没处过这么静,这么黑的夜,只有彩色电视机孤零零地絮语,像一个老人垂死的凄叫,惨白的房子里仿佛都能听见遥远的巴西传来梅西的心跳,汗水濡湿他的黑色的短发,瘦削的脸上嵌着一双栗色的眸子,飘着蓝白条纹旗子上的太阳映尽他的眼里,泻下惨白白的光,犹如太平间的白炽光打在死人毫无血色的脸上。
喧嚣的人海把梅西孤独成了背影。
梅西不应该是悲伤的,正如太阳不应该时常忧郁。
最后补时的时候,裁判判罚了一个任意球,球场里很吵,有的为了梅西摇旗呐喊,有的遮目不敢观看,德国球员制造骚扰扰他视听,阿根廷队友默默无言屏息以待,我们都在等待,时光也停下来。
命运从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一如天空不因悲喜而哭泣,可是上帝,我分明看到那天灰色的心情,诉说那无法言及的结局,那是你在悲哀的凭证吗,还只是冷漠的面具。
终场哨音伴随着梅西那脚踢飞的任意球戛然而止,他没有落泪,只是笑了一笑,梅西的嘴角微微向上撇着,像在嘲讽不可捉摸的命运,不知道是心累了,还是释然了。很多梅西的老球迷都是又哭又笑地说:"leo真是大了,四年前还哭哭啼啼倒在老马怀里的小跳蚤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小队长了。”对着梅西,他们满满看到的都是遗失的曾经,一个时代在哭泣。
4年轮回,天父终究被命运拖累。下一个春秋,还有没有人落泪?
时光是缟素的箴言。
领金球奖的时候,梅西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空洞,只是木然地拍照留影,与冠军队的诺伊尔分为两极。
天空是沉默的冥文。
如果注定凄风飘雨,我爱你如晴,如你爱自己。
最后领银牌的时候,镜头切到梅西下来时,胸前空空荡荡无一物,梅西有自己的傲岸,他不是因为银牌才摘掉它,正如他不是因为大力神杯而如此神伤,梅西不是一个会为荣誉垂泪的人。我看过有一段关于梅西的采访视频,记者问他,长大后的愿望是什么,那个时候梅西笑得羞怯,回答问题的时候头有些低低垂下,他回答的声音糯糯的,他说将来想代表阿根廷打国家队,这是梦想的声音,如今,都是梦破碎的回音。一个人应当如此:爱他的国家,坚守信仰。梅西告诉我们应当如此,使我感动加倍。
记得初见少年轻模样,蓝衫忧郁,茕茕只影。
7月14日,德国1:0阿根廷,格策补时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