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盦琴话（之一）——操缦九品(转）

笠翁尝云“喜弹不若喜听，善弈不若善观”，然观弈每苦于缄口，听琴不免于技痒。弈者固斤斤于胜负，琴人亦不能不详论工拙。日居月诸，不寝食其中亦难矣夫。琴弈理殊，其与斯人俱老则一也。或问弈有九品，可移于琴乎？余试戏言之：
守拙第九
不争一声一句之工，不求一趠一注之巧，有心之得固乏，无心之失亦少，性虽不敏，功近磨针，使人听之，虽不精彩，尚能圆满，此可谓守拙者也。
若愚第八
门径久窥，能知生难熟易，不以生而陋，不以熟而俗，自守门户，若汉儒之讲经，此可谓若愚者也。
斗力第七
力者非指下用力之谓，养浩之谓也，荒荒寥寥，乃得雄浑，如七发之振疴，似豪言之起恧，虽曰斗力，实无所斗也。
小巧第六
指法精微，声在毫颠，如冯承素之摹兰亭，有日影双勾之妙，虽一罨一掏皆能轻重之，此可谓小巧也。
用智第五
古谱文献，著在典册，爬罗剔抉，百尔所思，亦能略得古人之用心，此固近于学问而远于艺术，弊在乏于骨髓，贵在肌理独完，是曰用智。
通幽第四
高士在谷，美人闲居，不待解语，偶见天心，不可述往，不可期来，此之谓通幽。
具体第三
身在环中，心居物外，湖山鸟兽，皆存妙理，能于静处解会，弹平沙则如见雁影回旋，弹梅花则使人冷香在嗅，此亦格物之一法，可谓具体。
坐照第二
我与我周旋即久，而胸中别有鱼跃鸢飞，天地如在目下，风雷生于指上，与历史之理性为一，与无名之道德不二，可谓坐照，人至此境，何有于琴哉。
入神第一
入神之品，不可估量，事均承蜩，技等屠牛，古人中或有之，我不知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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