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千鹤•上
第二日天气并不太明朗,然而清原家长房的清原鸣子却是登门拜访来了。
恋卡引着清原夫人跨过一道中式的拱门,行至繁樱正盛的庭院。庭院左侧是一弯池水,池旁纷扬的樱瓣随着水流从竹筒样式的管道坠入池中,淡粉的花瓣遮盖下隐隐有几尾红鲤游动。庭院里并没有竹惊鹿或者竹筒响石一类的和式布置,唯有东北侧的一块假山石和池上建着的一座小木桥。
而趁清原夫人打量着这个别致的庭院时,恋卡微微抬起眼帘,也端详着这位清原家的长房夫人。
清原家上任家主已亡故又并无子嗣,继承家产便是长女鸣子,她与清原家入赘的女婿和小妹清原初住在一起,不用说此次拜访她是为了清原小姐和青川家主的婚事而来。清原鸣子已将近四十岁了,如今距离她掌管清原家也有了十三个年头,然而她的身上却仍然有一种类似于少女的活力与执着,也是这一股从她骨子里透出的坚定,致使了她果断的风格与坚韧有略有些霸道的性格。
清原夫人有些泛着棕色的眼眸凝视着清澈的池水,很长时间后才微微地呼出一口气。她抬手接住一片落樱,颇有感叹地咏了一句诗:
“春至花开日,花开盛极时,明年能见否,天命有谁知。”其中的隐喻之色已然十分鲜明。
恋卡再次低垂下眼帘,只说:“清原夫人请吧,家主在里间等您。”
过了木桥,再转过回廊,隐隐可见男人身着蓝色和服的背影。
“家主。”
恋卡鞠了一躬就要离开,青川连却叫住她:“麻烦你去泡些茶来吧。”
清原夫人刚入了座,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一双棕色的眸子看向青川家主。
今日的青川家主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和服,显得儒雅中透露出些许冰冷。望着他额角与下颌处坚毅的线条,清原夫人略有些许感叹,如今像青川家主一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了,正因为如此,才更能显得青川家这种儒雅却疏离的世家气度来。
青川家主微微颔首:“她是我的家臣。”
清原夫人免不了又一番唏嘘。虽然家道已然中落,但从这些古老的规矩与传统中也能看出来青川家深厚的文化底蕴;再者,从青川家主这种不凡的气度上看,他也是个能撑起家族重任的男子。她仍能从他的身上看见过去那个庞大家族的影子来。
清原鸣子便不知不觉地想到了自己的小妹,便开了口:“青川家主……”
此时恋卡端着托盘进来,跪坐下来娴熟地泡制抹茶,奉完茶后她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这么一打断,本就未打算将它说完的清原夫人闭了嘴。见青川连没有接下去的意思,她抿了抿唇,坦然地看向青川:
“舍妹的事情……”
青川家主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把玩着矮几上的一把中式蓝色绸伞,伞面是银丝绣的千鹤纹路。
这次她是真正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