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
零。
冬天，早上6：30。
雾浓得像把世间万物都盖上了好几层触不可及的纱布。
深冬的早晨天总是又黑又冷，在苍白的路灯下能隐约捕捉到些闪着雪白的光的细小微尘。
利威尔向来浅眠，听到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了。
打开窗看到朦胧的一切不禁啧了一声。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利威尔有些纳闷。
离窗外的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年，能辨得清他有一头亮丽的棕发，其他色彩在浓雾中分不清虚实。此时他正略微弓腰，在利威尔家的小花圃前做着什么，隐约听到叶子摩擦的沙沙声。
他在干什么。
利威尔连外套都没披，就只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棉质睡衣走出房门。虽然急也没忘了自己的洁癖，软绵绵的拖鞋被细心地放在鞋柜上，换上另一双不怎么穿的，可以当外出用的棉拖鞋。
风像刀割般刮过利威尔暴露在空气外的光秃秃的脚踝。
利威尔打了个寒颤。
天都没亮呢冷死我，哪来的小鬼不好好睡觉跑来我花圃里捣乱啊。
当利威尔纳闷时，开始刮风了。上头的浓雾随着风向移动起来，还飘来一阵腊梅的芳香，四周已经能勉强看得清了。
青年背对着利威尔，已经站在花圃里仅有的一颗腊梅树下。利威尔走到他背后几米处，不大不小喊了一声：“喂。”
青年却不为所动，又靠近了一点腊梅树，抬头凝望着头顶鹅黄色的腊梅花，抬手伸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一朵，轻轻抚摸。
腊梅香好似与雾融为一体，萦绕在利威尔的身旁。
嗯？没听见？
利威尔又缩短了与青年的距离，站在他左侧。
借路灯的光已经能看清楚青年的穿着了。鲜红的围巾在浓雾中格外显眼，松垮围在青年的脖颈间。亚麻色的大衣直到膝盖，结实的包裹住了青年高大的身躯。
这时青年正好转身，看见左侧的利威尔。先是吃惊之后慢慢平静下来，薄唇轻吐一句。
“早啊，这位先生……抱歉我失礼闯进了你的花圃，因为腊梅实在太香了……”青年不好意思地用指尖轻刮自己的脸颊，“抱……抱歉……”
这位青年的脸，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有些稚气却又带有几分成年人的成熟，却又让人不觉得违和，反倒多了几分俊郎。
利威尔从被青年发现时，就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低下头才回一句：“你叫什么？”
“我叫……艾伦耶格尔，我来这纯属是为了看花，不会对你的财产和安全造成威胁的。”
小鬼能有什么威胁。
“哦？看花的理由呢？”利威尔一直低头在看自己纯色的棉拖鞋。
艾伦倒是愣了一会儿才回话：“因为腊梅是我逝去的母亲最爱的花。”他眼带浓浓的笑意，看向头顶的腊梅。蜡黄色慢

《hear》
壹。
医院东面二楼，主色调纯白的602号病房内。艾伦穿着一身蓝白条纹交织的病号服，挨着枕头坐在病床上，漂亮的金色眼眸看向玻璃窗外发呆。
深冬早晨7：00，雾已散开，几缕阳光射向窗外的腊梅树上，穿透过花瓣间的狭窄缝隙，流出一串金色的流苏。
艾伦的瞳孔逐渐放大，盯着一片腊梅花瓣慢慢随着刺骨的寒风飘进自己的病房里，自己尝试伸手去接，可还是远了点，最终飘落到冰凉的地面上。
蜡黄是艾伦病房的第二个主色调。
窗是艾伦叫护士帮打开的，为了能更清楚的欣赏腊梅的风姿。更是因为，有一枝腊梅正好伸进了病房里面，自己只要靠近一点就能用指尖碰到柔软的花瓣。艾伦也不怕冷，从早到晚都开着窗，使他的病房少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几分腊梅的芳香。
也多了一位男人的斥责。
“小鬼，你又开窗，说多少次了你都不懂。”利威尔不知什么时候就挨在病房门口抱怨了，音量很小，不怕当事人听不见。或是根本没打算让当事人听见。
利威尔一脸黑气地走到窗边关窗，还是留了一条缝的位置给那枝腊梅。越接近年底，外面的风就叫得越喧嚣，病房里呼呼的风声瞬间戛然而止，也暖和了好多。
“啊利威尔先生，我只是想好好欣赏那棵腊梅。”艾伦一脸无奈的说。
“赏赏赏，你看你吹的嘴唇都紫完了还赏……嗯？你听得见了？”本来还一脸怒气的利威尔看向艾伦的眼里多了几分欣喜。明明刚才自己的斥责很小声啊。
“……没有。”艾伦轻轻摇摇头，嘴角给予利威尔一个微笑的弧度，“只是我知道你会说什么而已，刚刚那句从你惊愕的表情就能看出哦，因为自从我住院以来你有这种表情就一定是发生什么好事呢。”
清爽干净的笑容此时绽放在艾伦略微苍白的脸上，让利威尔感到一阵心酸。走近艾伦床旁细心地扶他躺平之后掖好被子，在艾伦未察觉时轻轻叹了口气。
利威尔为了能让失聪的艾伦读懂自己的唇语，一字一字慢慢地吐出。
“医生说你康复的几率很大。”
看清口型后，艾伦的脸部肌肉全部舒展开来，嘴角又上扬了几度，瞳孔渐渐放大，藏不住的兴奋。
“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听见声音了。”
看到艾伦高兴激动的眼神，瞳色比以往更加耀眼了。干净的金色开始在他眼睛里往顺时针的方向慢慢地流转。
看到艾伦激动的反应，利威尔小小怔住了，又很快在艾伦没注意到时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利威尔先生，耶格尔从住院到现在，都十分配合我们康复，他对待残酷命运的认真态度深深打动了我们的医生和护士。”

。”主任室里，医生坐在利威尔对面，摆上一副标准的职业笑容。
办公桌对面的利威尔却觉得医生的笑容别有用意，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不如他的本意，他悄悄地深吸一口气。
“医生，艾伦的康复几率是多少？”
……
医生的脸色突然又凝重起来。果然，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利威尔所盼望发生的情况，但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耶格尔的康复几率……不大，小时候残留的病根加上一次高烧，失聪几年才来康复，时间那么久足以能导致引发终身性失聪的问题，请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首先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是利威尔。虽然事情结果在他预想之中，可当大脑确实收到这条信息时，他的心情还是十分复杂。
利威尔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地离开了主任室，一路有些踉跄来到艾伦病房前，扑鼻而来的腊梅香味让他清醒过来。
小鬼努力那么久，终究还是一场空。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
考虑到对方可能会轻生的后果，于是利威尔给艾伦撒了个谎。
轻生？利威尔还当艾伦是那个没承受过命运欺压的小鬼？
医院天台为了防止轻生的病人，栏杆的安全度绝对百分百。
他只是想找个欺骗艾伦的理由来欺骗自己。
他不想看见艾伦绝望的神情，看见爱人瞳孔里他最喜欢的金色变得黯淡无光，布满伤心失望的阴云。
但是在看到艾伦比预料中更为激动的反应，利威尔又有点后悔了，心中苦涩得要命，都快要化作生理泪水涌出眼眶来。
“所以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的康复治疗。”利威尔调整好情绪，觉得眼眶不肿痛时就抬头对艾伦说话。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和哽咽，不过艾伦也听不到。
“嗯啊，我一定会的！”
利威尔对艾伦轻轻笑了笑，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包裹住艾伦露在被子外被风吹得冰凉的左手，轻轻搓了搓，塞进被子里。
指尖隔着冰凉的肌肤，清楚得感受到对方脉搏的生命的律动，十分年轻而有朝气，一旁的开水壶开始发出“砰砰”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浪潮打进利威尔的心扉。
艾伦，我相信你。
什么狗屁几率大不大的，通通见鬼去吧！
我只要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艾伦就像是清晨的露水，太阳出来时就蒸发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利威尔想着，没注意水溢出了水壶，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浇在利威尔的手上，他打了个寒噤，突然撒手，花洒砸落在地，水又溅了一地。
“嘁。”
利威尔不想承认，他的脑子里满是艾伦那天的眼睛，平常耀眼漂亮的金色眼眸，眼底竟铺满了哀愁的氤氲，整个金色掺杂了其他悲伤的色彩，像是一汪污水，浑浊不堪。
为了一个小鬼成了这样，利威尔觉得他肯定是有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爱这种东西，是病，不像毒药那样会上瘾，但是却很难根治。
“啪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尖锐的声音，划破清晨寂静的空气，浓雾也抖了几分。
利威尔本该十分不爽的打开窗，结果窗外的一切使他震惊，导致他没换鞋就直接冲出了外面。
窗外，花圃里，艾伦倒在地上，手边有个摔破的玻璃花瓶，泥土混杂着水正从缝隙里不断往外流，泥土里栽着一株水仙。
水仙花白净的花瓣沾上了泥点和灰尘，静静躺在地上，和艾伦一样，一动不动。
这种废掉的感觉又来了。
艾伦模模糊糊地想着。
如果就这样烧坏下去，再也醒不来就好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人在意他。
艾伦意识模糊，好像感觉有人在靠近，他费力地睁开一只眼，模模糊糊能辨得清那是利威尔的轮廓。
“喂！艾伦！”利威尔头一次喊艾伦的名字。
“……利……威尔……先生……？”艾伦的声音很虚弱，还带些嘶哑。
“艾伦，你发烧了。”
“喂，艾伦，艾伦！”
……
当回忆的筛子在记忆的海洋里打捞起一缕一缕的片段，一帧帧简短的画页，类似后续般浮现在利威尔的脑海中，包括艾伦知道被自己收留后露出的欣喜神色。
当看到艾伦瞳孔里的金色不再浑浊，而变得清澈，利威尔竟然感觉自己心情也跟着好转起来。
利威尔小小的嘁了一声。
“利威尔先生？”青年独有的声调响在耳边，他已经好很多了。
“没什么，就只是在想，你为什么那天早上捧着一株水仙来，还摔破了让我帮你这臭小鬼收拾烂摊子。”
“……啊，这是因为。”艾伦露出招牌式微笑，“我觉得水仙很适合利威尔先生啊。”
“……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嘁，小鬼就是小鬼。”
野生水仙花花语——敬意【Respect】

就是那个魂牵梦萦的早晨，艾伦遇见了利威尔。
艾伦想起自己小时候懵懂，问阿明什么是爱情。
阿明用自己小小的稚嫩的两根食指慢慢靠近，最后相碰。
就是两条线，一不小心相交了，两个对的人，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相遇了。
艾伦在受到命运的欺压后，在风雨中找到了避风港，来自家的一般的温暖让艾伦得到了难得的舒适。
他找到了一生中最爱自己莫过于母亲的人。
相见恨晚，艾伦回忆起以前，双手紧紧攥着白色的被单。
如果早点遇见，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命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
艾伦的视野变得模糊，眼眶慢慢变得肿胀起来。
利威尔拿着装着温开水的纸杯正想递给艾伦，却看见艾伦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眼眶都快比他的围巾还红了，还时不时听见对方的抽泣声。
“果然小鬼还是小鬼，连哭都像几个月大的小鬼。”利威尔把温暖的纸杯塞进艾伦的双手里。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遇见利威尔先生……真的……太好了……”因为情绪的波动，艾伦的声音哽咽又带有严重的鼻音，最后几个字都颤抖得失去了音调。
艾伦用袖子胡乱抹抹脸上的泪珠，在冬阳的照耀下，整张脸都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最……最喜欢……利威尔先生了……”艾伦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这句话已经颤抖得听不出本来的意思了，以至于后来艾伦都记不起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让当时的利威尔有那么大的反应。
利威尔却沉默了，他当然听懂了艾伦在说什么。低下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自己的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也是。”利威尔轻声说。
我也是。利威尔在心里用比平常几倍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可艾伦因为视线模糊而分辨不出利威尔说了什么。
冬天的阳光，有几米坠进了艾伦的病房，利威尔的轮廓被照得毛绒绒的，窗外的天空变成流动的蜡黄色。
这下艾伦没看错了，抹干阻碍视线的泪水，他看见利威尔在对自己笑。
那是一种释怀的微笑，长期紧皱的眉头难得的舒坦开来，灰蓝的眼眸深邃得像大海，流转的蓝色像浪潮般一下一下拍打金色的海岸。
以前你痛苦难忍的生活中没有我的身影，没关系。
漫漫寒冬，让我陪你走完接下来这段无声的日子。

——END。

QAQ果然第一次发文什么的太激动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请尽管指出！！！

枫子我想说………我想说什么来着QAQ

顶！

直接完结就没人了吗。。qwq莫名的不鱼块呢。。qmqq小伙伴们冒个头出来给我看看qmqq

冒头，顶！

总觉得看得有些别扭……【你蠢病又犯了！回家治疗】
还有啊，2L是不是没打完？
犯蠢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