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九八。
老八有双慧眼，他总是能一眼相中不对劲的人。
崇拜三爷，三爷扔下兄弟跑了。
钦佩老九，老九当真是个共跳。
没出这档子事儿的时候他多得意三爷，现在才知道，原来三爷也会缩卵。原来比谁都精明的老二也会被人一枪干掉。原来老六这傻逼笨得连那么大块儿石头都躲不开。
原来栾平说的是真的，老九真有毛病。这家伙现在一定躺在阎王殿里看笑话。
老八摇了摇头，绑在他旁边的老七拧着身子撞了撞他，“老八你咋了，龇牙咧嘴的？”
“我脸疼。”
他也是真心得意老九，尿性人，打虎上山的英雄汉。出了这档子事儿也依旧是英雄，只不过不是土匪窝里的英雄，而是端了土匪窝的英雄。
也对。老八想，土匪窝里哪他娘的能出英雄，话本儿里的土匪窝生来就是要被人端的。
话本儿真他娘的来源与生活。
生活来源于打砸抢。老八一直这么活着，现在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要他好好改造。光改可不够，还得挨罚。就好像他脸上这刺青，纹上了就没那么容易去掉。
栾平死的那天老九同他提过一嘴，“栾平这孙子其实挺有远见，哪儿能一辈子打砸抢。”
老八当时正牵着他那两条狗，笑道：“你矫情什么玩意儿，崩完人脑袋还带替人默哀的？说你是共跳的水线子你还真往那头靠。”
哪儿能一辈子打砸抢。
老九也就同他讲过这半句真心话。还有一句太平日子，却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说给他听。
被人绑着带出威虎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山上挂的“万寿无疆”，老九正和一个共跳搁那儿并肩看朝阳。
“胡彪！”
身后的高个儿战士喝他闭嘴，老八冷笑一声，“胡彪你奶奶个孙子的！”
“把嘴闭上！”
高个儿战士扯得他倒着走了好几步，正巧老九也听见了他的喊声，转身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快步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就行了。”杨子荣扯着老八的后衣领，“长腿你先忙去吧。”
“老杨你当心点儿啊，这家伙皮着呢……嗨，你都能只身上威虎山，我跟你说这个干啥。”
“原来你姓杨。”老八盯着万寿无疆四个大字，“三爷呢？”
“死了。”
去他娘的万寿无疆。
“姓杨的，你叫什么名儿啊？”
“杨子荣。”
“杨子荣。”老八念了一遍，闪了舌头般难受，“这名儿真的假的？”
杨子荣被问的一愣，他看向老八，老八也正盯着他。眼神生分的，好像他又躺在了老虎身下，而老八骑着马，手里的枪瞄准了他。
杨子荣突然觉得这山风真他娘的冷。
“真的。”他说，“太平日子也是真的。”
“啐！”
“你再信我一次。”杨子荣将老八薅到自己眼前，他这会儿没戴帽子，两个冰凉的脑门差点撞到一起，“好好改造，太平日子等着你。”
嚯，那句太平日子还真是，有意讲给他听的。
fin